小惠回到了帝豪大酒店,继续做她的小姐。既然阿龙没有去银行。肯定阿龙的资金还没有周转过来,小惠这样想。
皇上不急太监急,李经理急了。
他知道他这个宝贝外甥是会继续瞒着小惠他已经做了人夫的,苦了的,只有小惠一个人。李经理几次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又怕痴情的小惠绝望而自杀,那样他岂不是害了小惠?
李经理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往小惠身边凑,唠叨一些阿龙不争气的事儿,他想逐步打消阿龙在小惠心中的好印象,哪天真的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小惠的心情也不会太绝望,按照李经理的口头话说,为了这么个花花公子抛撒真情—不值得!
小惠听到李经理的唠叨总是一笑,这人一进中年,人不老心态就先老了。小惠可不想那么多,再有两三个月就可以还清李经理的欠款了,到时候要是阿龙的钱还打不回来,她就在李经理这里继续做小姐,姐姐的钱可以先赖着,那个准姐夫的钱可得一早还上。
阿龙是常来常往的,不要钱还倒贴钱的情人,对阿龙来说是多多益善的,光阴如飞梭,直到阿龙的妻子给阿龙生了个女儿,可怜的小惠仍然被蒙在鼓里。
秋天到来的时候,小惠终于要结束了做小姐的生涯,她所借的钱,已经差不多还清了,小惠顾不上李经理让她再帮他一段时间忙的请求,她急着飞出这个鸟笼子,钱,对她来说,只要是不欠别人的,就足够了。还有一件小惠不知道是喜是忧的事情,她也怀上了阿龙的孩子。
小惠现在行动不便了,肚子已经显了起来,阿龙几次说要带小惠去医院的,到末了,他总是人没来。
是纸,终究包不住火!阿龙这盘开了口的饺子,很快露了馅。那是在小惠上街的时候,她看到人们排着队抢购一种治疗老寒腿的新药,据说很灵,两个疗程吃下了,可以去了病根。
阿龙的妈妈对小惠说过她当年生阿龙的时候,在月子里落下了个老寒腿,一到阴雨天气双腿就生疼。
孝顺善良的小惠排了长队,买到了那种药,走到长途站的时候,小惠想起没有给阿龙买礼物,重新返到街上,给阿龙买了条进口的领带,又给阿龙的老爸买了瓶虎骨酒。
兴冲冲的小惠终于来到了阔别多日的阿龙家,一进门就喊:娘,我给您买药来了。
阿龙挺着大肚子的媳妇走了出来,谁呀?你找谁呀?小惠说,我还能够找谁?找阿龙呗。
阿龙的娘走了出来,揉了揉老花眼:他爹,你快来,你听谁说的小惠出了车祸了?人家姑娘好好的啊。阿龙父亲走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是小惠呀,你怎么想起到家里来了,快到屋里坐。
阿龙的新媳妇说,娘,这是谁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小惠说,我是阿龙的女朋友,还没有过门呢。
大肚子媳妇捂着肚子就靠在了墙上,她撕裂着嗓子喊:阿龙,你这个丧良心的,你还在外边养着小的哩。
小惠说,谁?你说什么?你是谁?
阿龙父亲说,闺女,这是阿龙屋里头的,这话,说起来太长了。这回,轮到小惠两腿瘫软了,她只觉得头冒金星,晕了过去。
缓过神来的大肚子媳妇,尖叫着从院子跑出去回了娘家。阿龙的母亲卡着小惠的人中,阿龙的父亲给阿龙打着手机。
阿龙觉得他现在不能回去,这种场合,他阿龙很难应对,阿龙就给他表舅打了电话,无论如何,先把小惠弄走再说。
小惠自己也想不起来是怎样回到帝豪大酒店的,她只记得号称酒神的李经理要和她比酒量。俩人提了两箱啤酒,关上房门要喝个一醉方休。第一箱啤酒喝完以后,小惠斜着眼睛开始说话:你们男人,哼哼,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经理摸了摸自己的将军肚说,是啊,到这里的男人是没有好东西,可是,这天底下,现在还有不逛歌厅的男人吗?前几天,一个老农民,卖了一麻袋老玉米,拿着自己一年的血汗钱,也要来这里潇洒走一回的。
小惠用牙咬开了一瓶,分别倒在两人的玻璃杯里:来,干!所以我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李经理和小惠碰了杯:其实男人也有闪光的一面,可惜呀,你们做小姐的在这里只能看到男人丑陋的另一面,这正是你们做小姐的悲哀。
小惠说,你算算,我还差你多少钱?李经理说,不多了,也就几千块钱了。小惠又给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她用玻璃杯和那瓶已经空了的酒瓶碰了杯:谢谢,我总算可以熬出头了。李经理也咬开一瓶啤酒,说,你后悔不后悔?
小惠摇了摇头,说,把我卖给你是我自愿的,这不关阿龙的事。李经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我早就告诉过你,阿龙他不是个好东西,为他,你不值得。
小惠说,你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阿龙呀阿龙……
小惠要开始呜呜了。李经理说:哎哎,打住,说好今天咱们是一醉方休的,谁也不许哭。
小惠用袖子抹了眼泪,笑着说,来,喝,今天有酒今天醉,管他明天跟谁睡。
李经理哈哈大笑了,想不到咱小惠还是个诗人呢?来干。
这杯酒进去后,小惠的胃就像翻江倒海一样,她不由得要站起来往外走,李经理把她又拉到沙发上,顺脚踢过一个痰盂,说好不醉不罢休的,来,要吐就吐这里,吐完了咱们继续喝。
小惠就哇哇地吐了,她一边吐一边说,你放心,你的钱没有还清楚以前,我是不会走的。
李经理给她拍着后背说,你瞧我是那种人吗?你的身份证我现在就还给你。
小惠吐完了喝水的当儿,李经理打开抽屉取出了小惠的身份证:给你,现在你自由了。
小惠挡住李经理的手,不,你们男人对我们女孩子好,总是有代价的,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李经理哈哈笑了:你这叫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明白啦?李经理把身份证硬塞在小惠的口袋里,拿着吧,你对我的歌厅贡献够大了,我不要求你什么?小惠说,真的?李经理说,还能够是假的。小惠说,好,那咱们继续喝。
李经理一边和小惠碰杯喝着酒,一边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小惠说,我也不知道,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吧,来喝。李经理呵呵笑着说,你还真和我叫上板了,来,喝就喝,今天不把你放倒了,我这个酒神就不当了。
李经理就松了裤腰带。小惠醉眼朦胧地说,怎么,这么快你就沉不住气了。
李经理叫唤了起来,我说小惠,你不要把天下的男人都看扁了,我这兔子偏就不吃你这窝边草。
小惠也笑了,我是说你也快憋不住了,要不要我给你也拿个痰盂?李经理踢了踢快空了的啤酒箱,说,不用,这些酒喝完了,你也该完了。
箱子里的啤酒喝完了,小惠也终于被撂翻了,她爬在沙发上任李经理怎么叫也应不了声了,李经理笑了笑,弯腰抱起面条一样软的小惠向自己的床上走去,李经理怀中的小惠长头发散开着,一只鞋子掉在沙发的一角,露着肉色的袜子和脚脖子上的小铃铛,李经理每向床前走一步,那铃铛就响一声。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大地和人们一样都睡着了,只有李经理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像风箱一样闪着节奏。
男人和女人喝酒,都是会醉的,男人喝了酒以后就要找女人,地动山摇地做那事情,那是假醉。女人喝了酒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仅身体软的像面条,就连眼睛也睁不开,睡死了一样,这是真醉。
李经理把小惠抱到床上,褪掉她的另一只鞋,喘着粗气的李经理解开了自己的衣襟,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上衣挂在衣架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一块石头在他的心里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