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原本只是这乌梢河中,一只修炼千年的蚌精。虽说是千年,但那也只有说出来吓人,蚌壳灵智开化极其缓慢,一千年的修炼中,或许要拿出五六百年的时间,来吸取自然灵气进化灵智,所以它们的实际修为也就只有那么几百年,或许更少。就这样,经过千年的灵气沐浴,阿金逐渐有了灵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妖怪。
许多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阿金如同往常一样,打开自己的蚌壳,开始吸收这月光的精华,但是就在他刚一张口,一只黑色的大手便伸了进来,阿金吓了一跳,立马想要紧闭蚌壳,但却被一根铁钎撑住,柔软的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在那蚌肉的正中间,便是他这数百年辛苦积攒的内丹灵气,光芒白灼而耀眼。
那黑色的大手用力的取走了内丹,阿金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虽说他有几百年的修为,却也只是蚌壳比较坚硬而已,呼风唤雨之类的妖法,他确实一点也不会。
黑手的主人在拿到内丹的一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声音:“我去,这次真的发大财了,你看这珍珠,快跟鸡蛋那么大了,明日拿去买了,这辈子肯定吃穿不愁。”
阿金内丹被夺,此时百感交集,数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数百年的艰辛化作泡影,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从头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消失,他舍不得这湿润空气,舍不得耀眼的阳光,也舍不得每日叽喳喧闹的水鸟,可他没有办法,纵有万般想法,此时却真的无力回天。
就在一切都将成为定局的一瞬间,乌梢河上忽然掀起波涛,一道耀眼的金芒自湖中散开,天空之上点点繁星被乌云遮盖,四周所有的声音化作一片寂静。
不多时,那金光跃出水面,波涛之上两名书童打扮的小孩,轻轻的踏在浪尖,而那取走阿金内丹的男子,此时早已拜服在地,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我二人乃是这乌梢河河神的伴身童子,今日来此是奉河神之命,取回蚌精内丹,你可愿意归还》?”两位童子一男一女,说话的便是那男童,声音虽然稚嫩,却透着一种威严。听得那男童话语,男子一把将手中的珍珠丢了过去,起身便跑得无影无踪。
那男童一挥衣袖,一股水流便包裹住了内丹,随后便轻轻的放在了阿金的蚌壳里。见一切都完事了,那男童便笑嘻嘻的来到阿金的身边,道:“看你这小妖修为低下,若拜我为大哥,以后我便罩着你,可好?”
那男童话一落,一帮的女童便给了他一个爆栗,道:“还在胡闹,师傅说了,这蚌精乃天地灵气凝聚之物,虽说修行缓慢,可他普通的寿命都有几千年,你啊,就算修的天道,也活不过他。”说罢,那女童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男童一见被她拆台,只好干笑着,道:“走吧,师傅名我俩带你回去,要助你修行。”说完也不管阿金同意不同意,直接被那男童强硬的合上了蚌壳,带走了。
蚌壳再次被打开的时候,阿金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山洞,四周黝黑的墙壁上装饰着照明的夜明珠,与他正面而对的是一个宽大的座椅,四周有些浮动的水草,没有过多装饰,这里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正在他打量四周的时候,带他来这的两个童子,笑嘻嘻的搀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不算高,身穿青白相间的流苏仙裙,面容秀丽,弯眉樱唇,头上用珍珠编制的头饰轻灵而靓丽,与这洞府一样,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却不能用简陋来形容,因为她是如此的美丽。
那男童笑嘻嘻的搀着女子,边走边道“师傅,这便是那蚌精,个头不小,如果吃的话,估计咱们三个吃不完。”
那女子轻笑着,抬手敲了一下男童,道:“你这童儿,好生顽劣,我与这蚌精有缘,今日便要收他为徒,日后你便是大师兄,可莫要欺负他。”
阿金听得二人对话,那真是哭笑不得,虽然自己不会说话,可好歹也要问自己的意见吧,自己什么都没表示便要收徒,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啊。就这样,阿金稀里糊涂的成了那女子的三徒弟,后来他才明白,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乌梢河的河神。
百年后,阿金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但修为却远不及自己的大师兄跟二师姐,可能与种族有关,大师兄俞子石真身乃是巨蟒颇具灵性,二师姐宣怜梅的真身,则是一条电鳗,天生具有引雷之力,前途不可限量。
这百年来,三人相处倒也算融洽,只是俞子石心思太多又不甘寂寞,总会惹出一些琐碎小事,引得师傅动怒责罚与他。
这一日阿金独自出门为师傅办事,刚一到门口,便听到师傅怒喝之声:“莽儿,你虽说是妖身,但却心地善良,虽说平日莽撞了些,但却从未做出太过出格的事,可现如今你犯下如此大祸,你叫为师如何替你开脱?”
莽儿便是大师兄俞子石的小名,阿金平日里从未见师傅如此火气,霎时间竟是愣在了那里不敢开门。
少时,屋内便听到俞子石的声音“师傅,这天道无形无影,根本就是不可琢磨的事情,师傅你千年修为无量功德,还不是只做了个小小的河神,如今我吞噬幼婴,只不过是另一种修行罢了,师傅何必责怪?”
“嘶。”阿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师兄竟犯下如此过错,妖身修业,本就多难,因果之数,必然应验,纵然你手眼通天,一旦罪无可恕,那滚滚天雷,可不是一届妖修可以抗衡。
河神闻言大怒,道:“莽儿,你自幼便是为师抚养,三个徒弟中,阿金修为缓慢,梅儿性格暴躁,唯有你心思缜密,成就天道的可能最大,如今你却,你却。。”说到这里,她竟然一时无语,这个大徒弟,自己为他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如今却走上了邪路,这究竟是为什么?
“师傅,既然你为我付出至此,倒不如把最后的法宝也赠送与我,假以时日我若成就天道,定然给你立起长生排位,一生供奉。”俞子石见河神分心,自己酿下大祸,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倒不如恶人做到底,夺了她的河神神印,有了神印的功德之力,届时天劫何惧?
想到这里,俞子石暴起伤人,“嗖嗖”几声,数到寒光自口中散出,曾三角装直奔河神。
河神哀心自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能伤害自己,只听闷哼一声,三支蛇牙便钉在了河神的左臂。
河神吃痛,右手掐起法觉,自怀中祭起河神印,一瞬间光芒大盛照的人睁不开眼,俞子石见河神印以出,“嘿嘿”冷笑到:“师傅,这边要把大印交与徒儿么?”
说罢,俞子石纵身一跃,显出真身,一条乌青大蟒瞬间缠绕住河神,河神已经受伤,不敢迎风而上,只得使了个脱身之法躲过一劫。俞子石一击未中,盘绕在地上,吐着鲜红的芯子仅仅的盯着对方。
河神看着眼前这条乌青巨蟒,心中也顾不得什么师徒之情,忍着痛,双手一挥,那大印如同流星一般直奔俞子石,河神大印乃是河神数千年功德之力凝聚,专克妖邪之物,俞子石不敢抵挡,只得回身躲开,可那大印如同生有双目一般,紧追不舍。
俞子石见躲不掉了,只好硬起头皮,张开巨口,祭出内丹,只听轰隆巨响,内丹与大印撞在一起,四周顿时升起烟尘,整个乌梢河都是颤了三颤。
俞子石被这冲击打的头昏脑胀,胸口一阵气喘,“内丹受伤了。”这是他唯一的念头,他想唤回内丹,此时确实毫无联系,俞子石大急,待烟雾散尽,他赶忙向着河神望去,此时他的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河神,一只具蚌正安静的躺在那里,俞子石顿时明白了,冷笑道:“三师弟,师兄平日不曾亏待与你,今日之事与你无关,只要你交出师傅跟我的内丹,待我成就天道之时,定不会忘了你。”
阿金平日里就少言寡语,他知道自己修为低下,无法与大师兄抗衡,只能等待时机救下师傅,可谁知这冲击太厉害了,自己虽有千年蚌壳护身,可还是受了重伤,根本没有多余的立起逃走,只能挺一时是一时,希望二师姐能发现此处异变,前来相救。
等了好久,俞子石见阿金不肯说话,虽是大怒,可也无可奈何,内丹被师傅压制,自己现在能维持住人形已是困难,不过相比师傅也好不哪去,如若不然,还不立马收了自己?
他想的一点也没错,蟒的牙齿本身并无毒,可俞子石吞噬幼婴,怨念化作毒气,那三颗蛇牙所带的怨毒,正好克制河神的功德之力,再加上后来水神印与内丹的撞击,水神印受损,怨毒之力顿时猛涨,此时的河神,能保持清明已是难得了。
劝了好久,阿金就是不肯开口,俞子石怕时间太长生出变化,只得咬着牙,运气丹田里最后一丝灵气,喝到:“三师弟,你如此冥顽不灵,莫怪师兄心狠了。”
说完,俞子石化作真身,那血盆大口张开,一口便将阿金吞入口中,蛇牙与蚌壳交织着喀嚓喀嚓的乐章,阿金看着昏睡过去的师傅,一咬牙伸手夺过了河神大印,对河神道:“师傅,徒儿自知敌不过大师兄,只好出此下策,我这千年修为都在这蚌壳之上,纵是天雷地火,也伤害不得,待我寻得机会,定将师傅就出火海。”
说罢,便将蚌壳打开小口,自己化作青烟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