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曼那两道英气的眉,高高挑起,眉头轻耸,“对不起。”声音毫无起伏,平坦的没有一点诚意。这声道歉,好牵强!
“你怎么搞的?走路都不看人的么?”被撞的那人倒还没有说什么,他身后的跟班,见滕曼这副睥睨之姿,倒是有劲起来。
滕曼从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眼下只不过是撞到而已,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况且自己刚才也已经道了歉,还要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做什么?
“您都说了,是走路,那我看路就行了,看人做什么?”滕曼冷冷的抬头,却跌进了一双异常深沉的瞳孔。那人的面容,叫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是没见过帅哥,打小,她就是在帅哥堆里长大的,连自己的未婚夫,也是极为养眼的美男,可眼前这个男人,那双眼,有种让人弥足深陷的感觉,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稔感?
滕曼微微蹙着眉,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唇角紧抿。
而那男人,则用眼神阻止了身旁人还要碎念的企图,专注的望了眼这个傲气又知性味十足的女人,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欣喜的闪过一个名字。
有片刻的失神,转眼,他的唇畔在瞬间绽放出唯美的弧度来,优雅的点了下头,与她擦肩而过!她,竟没有认出自己来!
滕曼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们认识?不过,这样的小插曲她才不会放在心上,这不是她目前所关心的。拎着包包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她要去弄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
刚一坐上车,那只不肯消停的手机,又在响!
‘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过来啦’!
是他们公司的人!这一发现,让滕曼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再看一眼那个号码,确认自己不熟悉,早上那一通未接来电,也是出自这一号码,没有储存,唯有一个号码,这,又代表什么?
可猜测毕竟是猜测,滕曼的内心开始纠结矛盾,去?还是不去?去,那就代表自己对罗盛秋不够信任;不去,那这个疙瘩会在她心中慢慢发酵,直到有一天撑破她的心脏,而爆裂!
可是,去了,如果没事的话,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而且,安可知,这不是对罗盛秋最好的信任呢?正因为相信他不是那种人,所以,她更要去证实!
主意打定,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滕曼踏入罗盛秋的公司,那里的前台认识她,也就没有多加阻拦。近了,近了,他的办公室,近在眼前。
她发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每走一步,仿佛都踩在胶水上,步步沉重。
那个异常清晰的梦境,再一次的浮现在眼前,不祥的预感,犹如田野里破土而出的野草,疯狂的滋长着。重重的舒出一口气,闭上双眼,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木质的门把,轻轻一旋,‘吱呀’一声,门,毫无阻隔的开了……
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滕曼微张的小嘴,在一瞬间忘记了要呼吸,直到大脑提醒她缺氧了,才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一双纤纤细手,死死的攥紧包包的一角,尖锐的指甲,仿佛在下一秒,就能抠进那层真皮里去!
罗盛秋,他身上的西装,是今早她亲手为他挑选的,领带也是她亲手为他系上的。而此刻,西装被脱掉,甩在地板上;领带,歪歪扭扭的斜挂在脖间,形状滑稽可笑。梳的极有型的发型,也被抓的凌乱不堪……
最最可气的是,他身下压着的,是她大学的好朋友兼同学,更是她的伴娘,齐馨儿!
他们两个,竟在办公室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乌七八糟的破事儿!这,还是早上呢!
滕曼身形不稳的倒退一步,大脑有几分钟的停摆,当真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不仅是身体冷,连那颗热乎乎的心,也像是坐过山车,一下子从顶端摔落,摔个稀巴烂,血肉模糊。
“麦子?你怎么?来了……”
罗盛秋根本想不到,这时候滕曼会来,慌张的从柔软的沙发中挣扎起身,拉好西裤上的拉链,一只手顺理着头发,一只手拉着领带,那张总是意气风发的俊容,闪过惊诧、心虚、悔恨……一系列的表情过后,快速来到门口,试图将滕曼拉进办公室来。
却被她偏身躲开,“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说来的不是时候?”滕曼怒极反笑,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对他笑?连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镇定了。
沙发上的齐馨儿,倒也看不出一点心虚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丑态被好友发现,伸手拢了拢那头长及腰间的乌黑直发,不慌不忙的给纹胸扣好扣子,再把那身职业套装打理了下,修长的双腿自沙发轻轻滑落,套着黑色丝袜的双脚,稍稍使力,便滑进了那双整整十公分高的蛇皮凉鞋。
稍后,她才抬起那张看似甜美纯真的小脸,泫然欲泣的望向罗盛秋的背影,眼泪,突然就像断线的珍珠般,开始滑落,那双涂满丹寇的手,轻轻覆上双眼,纤细的肩膀,开始夸张的抖动!
嘿,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呀?该哭的人,是她才对吧?这世道是反了天了么?为什么做错事的人,反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样?
滕曼敛起唇边的苦涩,张嘴呼出一口气,因为她怀疑只用两只鼻孔出气的话,她会被憋死。使劲的抬高下巴,平光镜后的一双美丽大眼,迸出寒光,周身散发出一种决绝的气息,这就是她的爱情,这就是她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