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听到鬼魂喊他,大吃一惊,浑身汗毛直竖,镇静一下,大声问:“邹吉鸿,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在山林湖里大闹不休?”
邹吉鸿的鬼魂说:“我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下湖的,那回身边一分钱没带。在阴间,这些年也搞金融危机,没有钱日子真难过。我这样闹,只是希望把我推下湖的那个人替我烧1000万纸钱,这些钱不光是我一个人花,我身边还有十几个被水库决坝淹死的兄弟姊妹,他们也可怜,我想分给他们些,让他们在阴间不要再受罪,让我的灵魂也安宁一点。如果那个人能够在近日把这事办了,我就原谅了他,再也不闹了……”
说罢,十几点绿火又一下沉入湖底,湖面漆黑,直到天亮,再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这场面,如果不是张局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蹊跷事,天亮后立刻向市里有关领导作了简要汇报,请示要不要继续对青峰水库进行搜查。
领导听后,在电话时沉默了会,突然发起了脾气:“张局,你怎么也信,我是要你抓出装神弄鬼的人,或其他可疑之物,不是要你跟着社会上的谣言人云亦云。要么是你三天来日夜在青峰水库搞得太疲惫了,出现幻听幻觉……好了,你所谓听到的看到的鬼魂,作为纪律别向任何人传了,马上撤回人员,市里会再作步骤的。”
接到指示后,张局长怀着满腹疑惑,下令收网返回。
四五天后的一个傍晚,迷雾蒙蒙,一辆半旧的白色面包车开到鬼湖大坝,车里钻出个瘦长个子,戴黑色鸭舌帽、墨镜和口罩,脸庞被遮得严严实实。他手里拎着只大箱子,吃力地一步步爬到大坝顶部,然后沿着大坝又来到邹吉鸿的黄土堆旁,把箱子放下,转身向四周看看,天光已暗,雾气更重,五六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他转回身,突然朝黄土堆跪下,哽咽着声音轻声喊:“邹老板,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苦了,我来迟了,按你的要求,带来1000万纸钱。是啊,阴间也闹金融危机,物价大涨,死去的十几个乡亲也是日子难过,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收到纸钱后,就分给他们一些,这钱啊,你们大家花花,不要闹出了什么矛盾,我拜托你了!”说着,朝黄土堆磕了三个头,然后把箱子打开,取出一叠叠花花绿绿的阴间纸币,都是千元万元的大钞,接着,点上火,一张张火化。
在阴惨惨的冥币火光中,这个瘦高个男人喃喃地说:“邹老板,我真的心里特难受,这事让你一个人顶着。事情既然成了这个样子,我求你别再在水库里闹了,这样沸沸扬扬的闹下去,你我大家都不好啊……”
突然一阵彻骨的阴风刮来,火光乱跳,像是非常愤怒的样子。瘦高个男人一惊,又抬头四顾,除了夜雾,什么也看不见。他镇静一下自己,声音变高了:“邹老板,你变成鬼魂后,口口声声喊冤,你冤什么呀,当年筑建这水库大坝,是你向我送的1000万,我只是被动接受而已,并没有要你偷工减料啊!三年后,大坝出事,还不是我把这场灾难说成了百年未遇,替你把这事挡了,还重拨一笔工程款,你怎么没有良心啊?事实是,不是我害了你,而是救了你,我的好心没好报,你真是不知足!”
说到这里,瘦高个男子站起来,情绪激动:“有次你找我,说你受不了啦,要去说清楚。要不是你的错误决定被我果断制止,你早坐牢去了。你是那么爱你的儿子邹新,如果你真去说清楚了,让大家都知道邹新的父亲是个害死十几条人命的黑心老板,叫他怎么在社会上过下去?至于我,上上下下有的是关系,决不会轻易跟着你一起完蛋。所以我劝你,长痛不如短痛,最好去跳青峰水库,保下你儿子,这实在是你最好的选择。是你当时亲口答应自愿跳湖,怎么又出尔反尔,说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把你推下去的……”
瘦高个男子说到这里,四周黑暗,雾气越来越浓,见纸钱已经烧了大半,一堆火灰红红的,又叹口气说:“邹老板,你既然到了阴间,就安心吧,不要再把这事闹得大家不得安宁。我呢,对邹新一定暗中照料,让他平平安安。你我以前是朋友,以后还是朋友,只不过是隔了阴阳两重天。不过,我还要忠告你,如果你仍是一意孤行,鬼说鬼话,做鬼事,我不会束手待毙,你儿子毕竟在我的地盘上干事,我可不是威胁你啊……”
瘦高个男子噜噜苏苏,直说到把纸钱烧完,地上堆了一摊纸灰,最后拍拍朝黄土堆说:“邹老板,时间不早了,按你说的,1000万纸钱化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走了!”
正当他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黄土堆后面钻出两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