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远从来不怕大的事情,也不怕复杂的事情,因为一件事情越大,越复杂,线索也就越多,可供选择的解决方式也多,只要抓住重点,就可以快刀斩乱麻。这样的作风让许飞远在京城留下了赫赫声名,也让各方势力对其都有所忌惮。
可是,这一回,他发现在京城之外某个近乎偏僻的地方,正在发生一件十分复杂,可能影响和波及面都深不可测的事件。接下来传来的消息,更加剧了这种深不可测。
随着周围各县不断有案情通报上来,坏消息接踵而至——那些逃离无极观的道士竟然没有活口被官府捕获。他们的尸体一具具被发现。很明显,案件后面的策动势力早已想好了杀人灭口的方案。他们选择了更为复杂,也更能进一步加大案件处理难度的方式。
看着名单上一个个被朱笔圈出的道士姓名,许飞远决定连夜上书皇帝,请求各种可能的支持。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把加急文书寄出的当天早晨,皇帝的一份圣旨也传了下来。
按照圣旨的说法,“杀人者无三”的血字先后已在不同的三个省份出现,所杀者均为当地县令,如此情形为开国以来所未有。因此,皇帝诏谕,钦命许飞远停止休假,全力督查此案,所需资金、人手,可相机便利行事。
皇帝给出的特权让许飞远心里稍稍安定一些。那么,什么人敢如此引发朝廷震怒,惊动上听?许飞远决定好好想一想,理出一个头绪。而就在这时,他看见祖连海正在门外张望,于是赶忙把对方招呼进来。
祖连海进来便道:“我们在无极观内查获了不少财物,金银珠宝都有,数量正在统计,但无极观内的一些重要记录已经被清理过。像账簿之类被付之一炬。”
许飞远道:“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尽量避免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
祖连海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们非常侥幸地在一堆灰烬当中找到了些残片,其中比较清晰的记录是,当今武林中颇有声望的韦氏一家,与无极观来往密切,所捐银两一项数量惊人。”
“韦家?”许飞远皱起了眉头。
祖连海接着道:“属下特地去问了清虚子,但清虚子对此事并不知晓,看来双方进行的是十分秘密的往来。”
“你说的是哪个韦家?”许飞远忽然问。
祖连海道:“韦家这一脉本在西南边陲,后迁至中原开封,几代辛苦开拓后,在武林中树立下了威望,如今掌门人韦洛在武林中可称德高望重。韦洛之子韦成龙在黑水之擂一战成名,如果不是中途发生变故,韦家恐怕已经与旧日武林盟主缔结了姻亲。”
“韦成龙?”许飞远道,“你说到这个人,我好像想起来了。这个人和那个无三好像有一点关系。”
祖连海道:“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在黑水之擂的最后时刻,是无三冒死把韦成龙救了出来。”
“现在到处写着‘杀人者无三’,在无极观灰烬当中找到的,又是韦家的记录,这个事件,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许飞远脸上忽然浮起了一抹笑意。
祖连海道:“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黑水之擂事件并没有结束。”
许飞远道:“我也是这个感觉,你把鲁信找来,我要问问他。”
过了不久,鲁信就被祖连海领到了许飞远的房间。许飞远指着座椅,让两个人坐下。待二人坐定后,许飞远问鲁信道:“你知不知道开封的韦家?”
鲁信道:“自然知道,韦家的公子韦成龙就是在下要找的切磋对手。”
许飞远道:“那么,韦家在武林中又是怎样的一家呢?”
鲁信道:“韦家根脉本在西南,在中原立足并不容易,但他们性子中有很坚韧的一面,同时结交广阔,处事公道,在武林中声望日盛一日。我鲁家与韦家虽交往不多,但是听到的盛赞韦家的并不少。”
许飞远道:“那么黑水之擂,韦家是不是赢家呢?”
鲁信道:“如果黑水之擂顺利,韦家与老盟主结下姻亲,那么韦家是理所当然的赢家,可是武林老盟主被杀,韦家等于遭遇到了打压,因此,黑水之擂,韦家应是失意者。”
许飞远道:“那就是说,策划黑水之擂幕后的力量并非韦家?”
鲁信道:“常理应是如此。”
许飞远道:“那么,武林中有没有什么传言,指出黑水之擂幕后的操纵力量到底是谁?”
鲁信道:“传言很多,但都空穴来风,无从落实。因为,当时唯一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只有背叛老盟主的手下短刀刘,而这个人,在黑水之擂后就销声匿迹,找不到了。”
许飞远道:“那么,黑水之擂,谁是赢家呢?”
鲁信道:“老盟主离世,江湖就会出现新的机会,谁能赢得这个机会,谁就是赢家,但是目前来看,还没有看到谁站出来。这个赢家是谁,真的很难说。”
许飞远道:“那韦成龙和无三又是怎样一种关系?”
鲁信道:“就我所知,这个关系有一点复杂——本来无三是受老盟主之托,为韦成龙做托,当垫场用的,但擂台上胜利的感觉让无三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想击败韦成龙,证明自己。老盟主于是就让短刀刘干掉无三。短刀刘觉得无三可用,想利用无三杀死韦成龙。不料,无三却选择了另一种证明自己的方式,那就是联手韦成龙,并将韦成龙救出了黑水镇。”
许飞远道:“看起来,无三是一个十分叛逆的人。”
鲁信道:“无三生于贫贱之中,性格和大户人家的公子大相径庭。遇到一些事情,考虑问题的方式也很不一样,因此不能用平常眼光看他。”
许飞远道:“那你说,为什么在杀人现场都会留下‘杀人者无三’的字迹呢?”
鲁信道:“这个小人不清楚,只是觉得,黑水之擂后,无三这个人就消失了。也许这样做,是为了逼无三现身。”
许飞远道:“你觉得无三会被逼出来吗?”
鲁信摇头:“无三这时出来才是傻瓜。”
许飞远笑道:“不错,那么,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