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边,一群村妇在洗衣服,离她们不远处还有一些孩子在奔跑嬉闹,在树林的那边传来牛叫声,一副太平祥和的景象。
“喂,听说没有李家大小姐昨天死了。”一个穿着粗布的农妇说道。
“可不敢瞎说,这要是传到李家人的耳中,我们可都要倒霉了。”另一个胆小的农妇小声说道。
“可不是,翠花,这你要是瞎说,李家的人可是要涨我们的租子啊,看到时候你拿什么让你家沈彬读书。”其他人也嬉笑的说道。
那个叫翠花的看那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非常生气,她挽了挽袖口说:“这种事情我敢瞎说吗?我告诉你们,使我们家那口子对我说的,我们家那口子不是在李府当护院吗,昨天晚上李府都炸开锅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怕丢人啊。”
“为什么自杀啊?一个大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们不知道啊,她是有了,眼看着她婚期将至,可却怀了三个月的孩子,被家里人发现,李老爷就逼她说出是谁的杂种,可她不说啊,然后李老爷就把她关在柴房,李夫人心疼女儿,半夜去看望,才发现女儿吊死在了房梁上。”翠花好像知道的很多,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说道着。
农妇听着翠花说的跟真的一样,都开始相信。
洗完衣服后,翠花站起身对身边的人说:“我说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要给我传出去,不然的话,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的。”说完就端起衣服走了。
翠花急匆匆的回到家,她男人沈铁牛正监督她儿子沈彬读书。
沈铁牛跟翠花实际上都没有什么见识,也没有读过书,可都很正直,沈铁牛因为练过几年功夫进了李府当了名护院。
他们夫妇有一子一女,不过沈彬却从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姐姐,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害了怪病,眼看不活,沈铁牛夫妇找了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正当两人放弃希望的时候,从门外来了个疯疯癫癫的人,看到沈彬的姐姐就一直大喊好苗子,好苗子,说要收她做徒弟。
沈铁牛当然不同意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糊里糊涂成了自己女儿的师父,可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却说有办法医治他们的儿子,只要沈铁牛夫妇允许他带走他们年满八岁的女儿,便救治他们的儿子沈彬。
沈铁牛夫妇起初也不答应,因为救了一个儿子却要他们失去一个女儿,说什么也不干。
懂事的女儿却劝导父母,在加上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说十年后就让你们女儿回来之类的话,他们才勉强同意。
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也没有开什么药方,只是拿出了一个香木手链给沈彬带上,奇迹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出气不多的沈彬却大声哭了出来。
儿子得救了,可是女儿却离开了他们。
沈彬从小的时候表现就与其他人不一样,过目不忘出口成章,但却比一般的小孩子贪玩,是玲花镇最调皮的孩子,沈铁牛夫妇想要让孩子考上状元,所以也管教甚严。
翠花回到家后,把衣服挂好,然后拉起沈铁牛就进了内房。
“当家的,我已经对她们说了,说大小姐已经死了,我看今天整个镇子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
“恩,这样就好,李老爷待我不薄,能帮他也就帮了。”
“爹爹,娘亲,说他女儿死怎么说是在帮他呢?这不是在咒他们女儿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沈彬说道。
沈铁牛看向沈彬恶狠狠的说:“你这个小兔崽子,要是跑出去瞎说,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娘亲不是刚刚出去瞎说了吗,爹爹要不要打娘亲啊。”
翠花走到沈彬身边,蹲下身去,扶着沈彬的肩膀说:“沈彬,你知道大小姐要嫁人的事情吗?”
沈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可是大小姐喜欢的不是那个病鬼,是柳大哥。”
“那你想不想让她跟柳大哥在一起呢?”
“当然想。”
“我们说她死了,又说了她很多坏话,就是想让别人找李家退婚,大小姐已经跟她的如意郎君私奔了,如果被那个病鬼家里面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要找李家的麻烦。”
“李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会怕别人。”
“因为人家是当官的啊。”
“那娘亲,是不是我考中状元,别人就会怕我了。”虽然沈彬机智过人,可无奈却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如果别人都怕自己的话,一定很有趣。
李家的王护院急匆匆的跑来边跑边喊:“沈大哥,沈大哥。”
沈铁牛赶忙迎了出去:“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沈大哥,大事不好了,马厩里的那几匹马不知道怎么回事,狂躁不安,有两匹小马都被踩伤了,老爷喊我让你赶紧去看看。”
沈铁牛不敢大意,一句话都顾不得跟妻子讲就跟着王护院走了。
沈铁牛刚出去一会儿,乌云一下子压了过来,狂风四起。眼看就要下起暴雨。
沈彬看着这幅景象,丝毫不觉得害怕,轻叹道:“娘亲,这个季节应该不会下那么大的雨吧。”
翠花看着天上的异象也非常惊奇:“对啊。”
“书上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会有什么妖怪吧。”沈彬像个小大人说道。
“不要胡说,哪里有妖怪。”翠花停顿一下:“书上真的这样说了。”
“对,书上说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一定要妖怪作祟。”
“那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沈彬眯着眼睛看着翠花说:“娘亲,你害怕了吗?”
翠花脸一红,不再搭理沈彬,进屋关好门窗。
乌云中一道道闪电划过,随着震耳的雷声传来,沈彬仔细的看着,他总觉得乌云中有什么东西,那个东西现在应该很生气。
一瞬间,大雨从天而降。
虽然沈彬站在房中,可风还是把雨吹到了沈彬的身上,只一瞬间,沈彬全身都湿透了,可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被天地的力量所震慑,丧失了思维。
翠花看到沈彬全身湿透,赶忙喊他,可沈彬却好像听不到一般,丝毫不理会翠花。
翠花心里着急怕沈彬受凉生病,就跑过去抱起了沈彬,从里屋走去。
“沈彬,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你说话啊。”
沈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娘亲,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刚刚站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我喊你,你也跟听不见一样。”
“我也不知道,刚刚好像睡着了,对了,我看到乌云中好像有条龙。”
窗外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本来是无雨的季节,整个岭南郡却整日暴雨连连,柳江的水位也在上升。
朝廷的军队在雨中的第四天进入了岭南郡,岭南郡人心惶惶,人们饭后谈论的事情大多都是柳江会不会决堤。
柳江贯穿整个岭南郡,若是决堤,整个岭南郡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沈彬的家早积满了雨水,而沈彬也早就在两天前搬到了李府。
李府建的地方是个高坡,虽然府中也有积水,但才到腿部,每次下雨的时候,沈彬总喜欢站在窗前观望天际,他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李府下人有四五十名多,沈彬吃饭的时候就跟着这些下人一起。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在水中站立着,互相议论着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停。
“铁牛大哥,你知道吗,我昨个听老爷提起过,观天监的人在两天前来到我们岭南郡了。”王护院对沈铁牛说道。
“真的吗,如果他们来了的话,想必这场雨也该停下了。”沈铁牛笑着说道,这几日的雨下的太大,让这个壮汉也不得不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全,前几日就有很多村民离开了镇子,可岭南郡方圆千里,不花半个月时间,根本就走不出去,若雨一直下,那柳江决堤成为必然,到时候谁也逃脱不了,听到这个消息也让他放下心来。
站在沈铁牛旁边的沈彬放下碗筷,抬起头看着父亲说:“爹爹,你说观天监的人来了,雨就不会在下了,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沈铁牛摸摸沈彬的头温柔的说:“观天监里面的都是神仙,他们能呼风唤雨。”
“能呼风唤雨?”
“对。”
“可爹爹,刚刚王叔说观天监的人两天前就来了,可雨为什么还在下。”沈彬想了一会儿,迟疑的问道。
对啊,观天监的人都是神仙,早就到了岭南郡,为什么雨依然在下,这个问题沈铁牛也想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窗外的大雨忽然停了下来。
所以人都淌着水出了房外,一道彩虹挂在天空。
整个岭南郡的大雨忽然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庆幸,欢呼。
柳江不会决堤了,虽然庄稼几乎都被淹死了,可人却没事,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翠花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沈彬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决堤,孩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