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十分钟的沉默,审问室的门被打开,但进来的不是之前出去的老警察,而是三个没穿警服的男人。他们眼神稍微一示意,年轻警察和另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察就急急走了出去。他们其中两个坐下来,一个拿起口供看,一个点上一根烟抽着,眼神不怀好意在黄子平身上游荡。另一个则走到黄子平身后,把摄像头摆动到了角落里。
哗啦一声,抽烟那个男人掏出手枪丢在桌子上道:“两个选择,要么认罪,要么你抢枪的罪名更大。”
这状况黄子平只在电视上见过,还真黑成这样吗?都有点不会处理了!不过黄子平的思路很清晰,绝不认这种莫须有的罪,虽说最后可以翻供,但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送去看守被搞死在里面翻供能来得及吗?他道:“我双手戴着手铐,你觉得我要怎么抢枪?”
抽烟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你觉得外面的人信你一个嫌疑犯还是信我?”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你试试。”黄子平背脊骨在冒汗,语气却表现的很平静,天知道他怎么能忍耐下来。
咔嚓一声,手枪被拿起来上膛,对准黄子平的脑门。
冷汗瞬间从黄子平的额头冒出来,他心里也是火了:“来吧,爽快点开枪,不然少跟老子来这套。”
“妈的,你很横是吧?给他换个房间。”
另外两个人立刻解开黄子平的手铐,押他出门。
走廊外面人来人往都是警察,出入在各个办公间,但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黄子平原来还想喊,看情况是不会有人搭理自己,所以闭上了嘴巴省唾液。奇怪的是,那三个家伙却不是带他去隔壁审问室,而是直接往公安局外面走。就当黄子平这样认为的时候,突然走在后面的男人从后把他推在地上,随着他一翻身,噼啪一声,一把手枪丢在他的肚子上。
下一秒,播放器般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快来人啊,抢枪了……”
麻辣戈壁,抢枪?
黄子平几乎吓傻了,赶紧把枪抖掉,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跑出来,而且一个个还边跑边做着拔枪的动作。那三个带自己出来的男人则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栽赃,绝对是栽赃,现在所有警察都认为自己抢枪,那可是直接击毙没商量的滔天大罪。
想都不想,黄子平赶紧撒丫子往外面跑。
整个公安局乱成一团,这里面的人往外面追,大门外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这给了黄子平机会,一下子他就跑了出大街,一头扎进人潮之中。
借助着人潮的掩护,黄子平跑了两条街来到一个公交站,瞬间挤了上公交,发现自己钱包什么的还在公安局,没钱,赶紧又下车跑进城中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回头没看见有警察追来,只听见非常密集的警笛声,都冲他逃跑的方向来。这情形估计不用多久就能给这片区域来个大包围。
怎么办?
黄子平焦急死了,他可不想就这样冤死。
在陌生而混乱的小巷子奔跑了五分钟,迎头来到一个菜市场,黄子平挤进去。转了一圈以后,突然看见一辆刚刚卸完生鸡的五十铃货车要开走,他赶紧爬了上去,藏在一堆鸡笼的最里面。那些鸡笼满满都是鸡粪,味道真不是人能承受的,黄子平捏住了鼻子都感觉要被熏死过去。
一阵颠婆以后,车子出了市场,出了城中村,来到外面的大街。
黄子平能看见,大街上到处都是警车,幸运的是这些警车都往反方向走,他并没有被发现。
十分钟后,车子出了城,开进郊区一条很脏乱的街道。
趁等红灯,黄子平悄悄跳了下车。
找了一家公话厅把自己锁在独立的小间里面,黄子平赶紧给胖子打电话,让胖子去找郭恒红。
胖子找到郭恒红打来电话以后,黄子平立刻开骂道:“郭院长,这是搞什么飞机?我刚刚被人拿枪指着脑袋逼供,然后还栽赃我抢枪你知道吗?”
闹这么大?郭恒红听了双腿发软,声音发抖:“怎么闹成这样?我还在找关系捞你呢,你现在在哪儿?”
“别问我在哪儿,这事你得清楚,我没抢枪。我现在怀疑审我那三个都是不是警察,他们说给我换个审问室,结果带着我往大门外面走,途中有个从后面推倒我,我刚翻身枪就丢我肚子上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是为啥啊?”
“问我吗?我******还想知道为啥呢!”
“你别慌张,我这边找找人,你一个小时以后再来电话。切记要藏好,如果被发现跑不掉的情况下第一时间高举双手喊冤枉知道吗?”
“这个不用你教。”
电话挂断,黄子平瞄了外面的老板娘一眼,刚好老板娘在看他,他笑了笑,打开门走出去咳嗽了一声道:“老板娘你能嗅到我身上的鸡粪味么?”
老板娘道:“是有这味道。”
黄子平就知道,不然她怎会一直看着自己?他继续道:“我是北方人,刚来这边在一个养殖场工作,刚刚送货的时候跟同伴走丢了,身无分文。不过我已经给了他电话,他说尽快赶来接我,我欠你的话费能不能等会结?我人在这里等着不走。”
老板娘看黄子平不像坏人,也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几毛钱的事情。
黄子平说了一声谢谢,就在这个小公话厅呆了下来,高压的心情下一个小时还真是煎熬,各种胡思乱想,但凡外面有点风吹草动都如受惊的兔子般,很害怕警察进来直接一枪崩了自己。也是跑的比较远了吧,那么悲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安全地度过了一个小时,等到了给郭恒红打电话的时间。
电话接通,郭恒红道:“子平,这事很麻烦,我的能力办不来,不过我办公室来了一个男人,是一个律师,他说他老板托他来帮你,还说教训张大山是他老板找人做的,你看这能信不能信?”
有这样的事?黄子平心里很气愤!就是这律师的老板害得自己那么惨,赶紧道:“电话给他听,我问问。”
一阵杂音过后,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混厚的男中音:“黄先生你好,我是欧阳斌,我老板托我帮你解决麻烦。”
黄子平没多说一句废话,直接道:“你老板姓甚名谁,先告诉我,不然这事免谈。”
“黄先生,对不起,我得到的指令是保密,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你不说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现在的处境只能相信我吧?只要你配合,这事不算很麻烦。至于我老板是谁,你自己可以想其它办法弄清楚,现在摆在眼前的是先脱困,这才是成熟男人的想法,我相信黄先生你不会那么意气用事对吧?”
激将法,但说的有道理,令人听着不感觉刺耳!黄子平瞬间冷静下来,就自己目前的环境确实不适宜讨价还件:“你过来找我,地址我发你。”
不到半小时,黄子平见到了这个叫欧阳斌的律师,四十多岁,戴金丝眼镜,很斯文,皮肤很白,穿西装,把自己整理的很干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要不是眼神里偶尔闪过的狡猾,这简直是韩剧里可爱邻居大叔的形象。他开一辆宝马X6,崭新的,刚买不久,还没上牌。
握了下手,黄子平道:“欧阳律师,你确定我遇上这事很容易解决?”
欧阳斌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要看谁来解决,虽然我无法告诉你我老板是谁,但可以给你交个底,在港海就没多少我老板解决不了的问题。”
欧阳斌这话更说的黄子平心里火燎火燎,麻辣戈壁,他老板到底什么人?自己可不认识那么牛的人物。好想知道,但又无法知道那感觉就跟吃了蛀虫一样恶心:“现在我们去公安局?”
“要等等,先交涉,当然在此之前你得把整个事件发生的全过程告诉我,我们上车离开这里再说吧!”
“还不行,你得借我两块付话费。”
“你……”欧阳斌一脸古怪,这男人连两块钱都没有吗?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认识的他,还那么在意他。
“我钱包钥匙手机什么的都还在公安局。”
“原来这样。”欧阳斌赶紧掏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递给黄子平。
付了话费,黄子平上了欧阳斌的车返回市区,最后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而在此期间黄子平已经把在公安局审问室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欧阳斌。刚开始说的时候欧阳斌有那么一丝惊讶,然后是震撼,后来慢慢平静了下来,露出笑容,还是那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车子停在一栋白色的三层半别墅前面,两个人下了车,欧阳斌带着黄子平走进去。黄子平还以为那是他的家,走进去看过才知道,这哪儿是家,简直是个酒屋,整个大厅都是酒架,洋酒、红酒、白酒,还有桶装的啤酒,以及一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酒。
里面还有电梯,坐电梯上了二楼是一个开舞会用的会场,一个房间都没有,只有大厅,吧台、厨房。这令黄子平感到很震撼,******,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够任性,那么漂亮的别墅不是用来住人,而是用来娱乐。三楼上面是什么功能黄子平就不知道了,欧阳斌没带他上去,只是安排他坐在二楼的休息区,他自己上了三楼打电话。
很明显,欧阳斌是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黄子平想悄悄跟在身后,但最终没有,原因是此举很不礼貌。
要知道的总归会知道,先忍忍吧,当务之急是搞定眼前的麻烦,再搞清楚到底是谁坑自己。
黄子平是不太相信单凭张大山会有那么大能耐,这可不只是有钱就能挖出来的坑,在公安局那样弄,没权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