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势,从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三百年的人族劫难在修士们眼中,那些血腥仿佛还在昨日,可是于寻常百姓家,生活一日日的过着,妖族的凶残,以及那些飞天遁地的修士传说,也只供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可是就是在这河清海晏的平静之下,却已经是暗潮涌动……
论这天下格局,道钦台与了凡寺向来是当今正道的领袖,这两大门派与魔教,一正一邪自然是水火不容,魔教历来是被打压的对象,但,自三百年前人族大劫后,梵刹灵宫的迅速崛起,却似乎是打破了这个二对一的局面。
梵刹灵宫的人做事向来亦正亦邪,不问过程,只取结果,此般作为,颇有魔教作风。但梵刹灵宫却从不表明立场,态度暧昧,是正邪两方都想拉拢的对象。
解空斋
少年与月曙、子渊一阵寒暄,晚饭后,少年却被老头叫进了房间。
“你说这老头,神神秘秘的,把阿冰叫进去,不知道是什么事,上次他就弄的阿冰身受重伤,还好阿冰如今是平安回来了……”
月曙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还不忘少年当日迦陵海受伤的事。
“放心吧,师妹,前辈这几日真心指导我们修炼,前辈虽是脾气古怪了些,但心绝对是不坏的。”
子渊这十数日在老头的指导下修炼,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心中对老头也是十分敬佩。
“也是……”
月曙心不在焉的,出来这么久,她也是想家了。
“对了,师妹,咱们待会儿去练练青冥剑法,我帮你拆招。”
……
房间内
“你见到了迦陵了吗?”
老头并不知九仙离宫的出口,与这解空斋只一步之遥,他只是看到了少年手中的蝉羽剑。
“迦陵,就是那女子吗?见到了。”
少年面对着老头,毕恭毕敬的答道。
却不料少年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老头赫然站起,面色潮红不能自已。
“你真的……她,还好吗?”
老头言语中几番哽塞。
少年看着眼前的老头如此激动,接下来反倒有些拘谨了。
“我在香里见到,她说这是她藏在香里的一缕残魂,后来她就消失了。”
“呵呵,我早就该想到的……她连蝉羽剑都交给你了,又怎么会……”
老头眼神落寞,比上迦陵海受的伤,这才是给他最后的一击!
少年看老头此般模样,想着多说些,老头或许会好受一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头,便只有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
“守护人族……她终于得偿所愿了,冥冥之中既然选中了你,那你从此以后,便要勤加修炼,以人族安危为己任,方不负她所望!”
少年没有答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老头跟那仙女关系匪浅,老头一定是真心在意仙女的,不然他不会如此难过了。
“这三颗震灵丸有起死回生之效,你需得贴身珍藏,万不可示与外人,怀璧其罪!就单是这震灵丸,便可要了你的命,更不要说迦陵将她贴身佩剑“蝉羽”传给你了,我将此剑暂封于体内,等你哪日有实力取出此剑,你也就有能力自保了,你也不要逞能示强,你见过她得事,千万不可说漏了嘴!记住了吗?!”
老头虽语气严厉,可这一番思量,可见他对少年实是真心爱护。
“记住了!”
少年乃垂龙果三千年道行所化,实乃是天地之灵,如今虽修为不在,但感官仍十分灵敏,此刻,他觉得老头似乎有些不对……
“我也没什么可以交你,修炼之途,他人所创即使再好,也不比不上自己领悟的,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好了,你叫子渊和月曙进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
少年站在门外,肩膀处的重明鸟儿,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莫名的悲恸。
寒风依旧凛凛,可是就在这冰冻之下,春天却是不可阻挡的要来了!残梅飘落,它的命运或许就只有化作春泥,但,只有土地才是所有希望的根源,有了土地,春风终究会吹又生。
子渊与月曙进去了许久,门终于还是打开了,月曙脸上的泪迹还未擦干,她手中握着的一方锦帕,正随风飞扬,锦帕上,那一簇簇的莲子花,绚烂的令人心慌……
谁也没有开口,这一刻漫天的梅瓣,仿佛在祭奠着灵的离去,人死如灯灭,谁也阻挡不了,只是最后一刻,老头的嘴角还含着笑,他的梦中是否也一样盛开着一簇簇,艳的化不开的莲子花呢?
三人默默的将老头埋在院子里的,那几棵梅树的脚下,在此长眠,古梅作伴,想必,老头也不会孤独吧……
将老头埋好后,三个人朝着那个小小的土包,深深鞠了一躬,虽然老头从没提起过他的过去,但是在月曙心中,老头的生命必定一段轰轰烈烈的岁月,少年这一鞠躬下,不禁想到那个随烟散去的仙女,他们是否一样呢?
“阿冰,前辈最后的遗愿,便是让我们带你回道钦,我们也答应过你,一定要帮你恢复记忆的,你,可愿意跟我们回去。”
子渊如此问道,月曙依旧坐在老头的坟前,双眼哭的红肿,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愿意,我愿意的。”
少年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你又让他去哪呢?
“既然这样……”
子渊话未说完,月曙喃喃说道:“师兄,我想,再给老头舞一遍青冥剑式……”
月曙天生活泼性子,从未有如此伤心欲绝的时候,子渊与月曙各自拿出佩剑,这套青冥剑式乃老头所传,共十九招,需男女配合,一阴一阳,方能发挥剑法奥妙。
只是此刻这十九式的青冥剑法,被二人舞出,毫无伶俐剑气,有的只是哀转久绝的缠绵之意。
剑花收尾,两人端端站着,又再朝着老头的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只听得两人齐声而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半点不敢相忘!”
少年站在旁边,今日之事,在他心中也是烙上了深深的印记!
“走吧……”
子渊将月曙拉出解空斋的院子,又将门扉轻轻扣上,仿佛老头只是暂时离去,还会回来……
三人两剑立即动身,破开层云,沿着这大好河山,一路朝着中州道钦奔去!
中州白浮镇
“热腾腾的鳗鱼面好咯!”
店小二忙碌的穿梭在大堂里,食客聊天声,跑堂洪亮的报菜声,将这一间小小的客栈挤得满满当当,别看这间客栈不大,可地处这中州客运发达,人流来往穿梭,再加上白浮镇背靠的承渊山,正是这正道第一大派“道钦台”的所在,光是每日慕名而来的人,每日又何止百百千千。
这些商旅再加上修士们的来来往往,竟让这间不大不小的乾风客栈声名在外,不过这里的鳗鱼面确实是一绝。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您里边请嘞!”
店小二一见子渊一行三人,皆是气度不凡,又身佩利剑,想来定又是慕名而来的修士,招待之中不由更为用心了些。
“打尖。”
子渊这边还在说话,那边月曙带着少年,已经往里走去了,御剑几日皆是在野外风餐露宿,她可真的是饿坏了!
“三位看吃些什么,咱们这儿的鳗鱼面不是我吹,这绝对是远近闻名。”
看店小二说的唾沫横飞,说的月曙食欲大动,是更饿了。
“那就,三碗鳗鱼面,嗯,再来一盘运司糕,三碗杏酪!师兄,你看够不够!”
“到时候你别吃不下,又让我来收拾就好了!”
子渊恨恨说道,看来平时没帮这个师妹收拾剩菜,修道旨在修心,修心便要时时刻刻都磨练己心,所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方得时刻谨记。
三碗鳗鱼面热腾腾的摆上了桌,光是香气便闻的三人,忍不住要把舌头都吞进去了,更不要说少年这个完完全全的山村野小子,盯着鳝鱼面眼睛都看直了。
大鳗一根蒸烂,拆肉去骨,再加上鸡汤一同和面,煮面时入鸡汁、火腿汁、蘑菇汁,这些都是鲜的不能再鲜的东西,这面在锅中翻滚跳跃,待其煮的白嫩顺滑,便一把打捞出锅,再浇上香蕈浓卤,色香味俱全,真是妙的不能再秒!
月曙这面吃到一半,便盯着少年哈哈大笑起来,眼见着少年这边已经是,将汤汁都舔的干干净净了!看他那架势,不再来一碗,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