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忙整理东西,”他对着放了一床的衣物发愁,“你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把我的睡衣内衣压在身下。“我来,你小时大人没告诉你,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吗!”脸上有点烫,仿佛我就穿了这些东西站在他面前。
“赶紧收拾,左边的衣柜归你,右边的我用。”他利落地说完,手里继续着活计,根本没在意我的反应。
乘机起身,乖乖把自己的东西归置进去,只带了两身衣服各一堆内衣,因为天热,睡衣是一件大大的背带T恤。又把书拖到书房开包,码好。一翻折腾腰有点受不了,我把自己放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时,才一个激灵又坐起来,不对呀!我们的衣服都在这间房,那我们……由疑惑转为惊恐的目光正对上进屋打扫的聂志翔,他则是一成不变得稳如泰山,波澜不惊,或说从容。
“哎,那个,我们怎么睡?”
“躺着睡呗!”
“废话!在哪儿睡?”
“床上啊。”
我被他气结,翻了半天白眼,才咬牙切齿地问:“我是说,我们两个,床上,睡!”跟日本人一样的拙劣,但却让自己耳红。
“你这样子好像在想些不健康的东西,睡觉而已,你睡你的,我睡我的,用不着着急上火的。”
人家云淡风清,咱就不要太叫真,反显得自己不够磊落。但我还是别扭,“我不习惯与人同榻。”
他停下手里的活,正视着我:“蓝老师,我真得对你这样的女人没渴望。”
言外之意是我没女人味呗,我瞪他一眼:“你要么是柳下惠,要么是性无能。”
我错了,我紧紧闭上惹祸的嘴。天下所有男人最不能容忍得就是别人说他不行,果然他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眼睛冒着火星:“是么?你可以免费验证一下。”他躺下翻个身,悠悠地说:“还有,整幢楼只有这个房间装了空调,一楼的窗子没有防护栏,也不知这小区的安保是不是与我们那儿一样?”这是最恶毒的威胁,谁都知道我们小区三天两头发生入室盗窃案,还有变态偷女人内衣。、
可我实在讨厌他那样子,微眯眼睛的脸上写着:求我吧,我会让出半张床给你。
人争一口气,当即就抱着一个枕头,拿了一条毛毯冲一楼的客房。咱也不是吓大的,劫财劫色也劫不到我身上!我气鼓鼓地洗了澡穿上睡窝在那个卧榻上看书,偏偏是一本有点诡异色彩的《盗墓笔记》:情节新奇又有点惊悚,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心里憋得难受,于是乎我全身包裹,不顾淋漓的大汗胆战心惊、头皮发凉地啃那本书。“咚咚”敲门声让我紧崩的神经一下子断了,心在一刹那停止了跳动,他进来看到脸色苍白冷汗淋淋眼神涣散的我,也是大惊失色,“怎么了,你?”
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身体,“你吓死我了!”我缓了口气,推开窗子乘凉。
“小区门口有卖小吃的,要不要去吃点?”
“不去!我在减肥。”我还没从刚才的失态尴尬中出来。
“两根黄瓜一个西红柿,能抗得住?还有,我一走,整个楼里只有你一个喘气的。”他顿一下,又了然的补了一句:“也说不定,还有别的。”
我噌一下跳到床上,远离窗口。他瞥一眼我枕边的书,嘴角噙了笑意。我心虚地催他出去,“我要换衣服。”到卫生间换了一条棉质长裙,又喷了点花露水,我最爱招蚊子,和谁在一起,蚊子也只叮我一个。
我们先到超市买了一盒蚊香,又去小吃店要了两串烤串,一路上碰到好多人,男的大多衣冠楚楚,或脑满肠肥;女的则风姿绰约,妩媚婀娜,个别上了年纪的那也是雍容华贵,与我们原来小区的人确实不同。听说这儿有好多是大都市里的富商,这儿只是他们的行宫。相比而言,我们就有点寒碜,无怪乎超市售货员在听到我说“这儿的蚊香怎么贵了两无啊”时,那眼神叫个低啊,又闻到我身上的花露水味直接都不看我了。估计多出的两元面子钱,也不能让人家高看我,棉衣就是不如真丝来的气派。
买了东西解了馋,打道回府。路过保卫室,门口显示牌上滚动提醒:最近市公安局发布通告,一流动入室抢劫团伙部分已潜入我市,请各业主加强防盗意识,采取措施,保障人身财产安全!
回去的路上,我立马提高警惕,东瞅西瞧,紧紧贴着聂志翔走,像极了小说中的保镳。我现在不怕“粽子”了,我怕活人。
他进屋一开灯,我便抢先一步跃进光明,把外面的黑暗留给他。他终于抑止不住笑出声:“一路上神经兮兮的,进家也这样?”
“要不我们回去住吧,吵是吵了点,但好过提心吊胆啊。”
“这儿刚刚装修,还未正式入住,贼偷前也得先踩点,到这儿来能有什么收获?放心,没那么多凶杀案。。”他不甚在意,径直去二楼了,上了两步又折回身,“你确定要一个留在楼下过夜?”
这一刻我脑子想了太多,窗子没防护栏,院墙只是半米高的花栅栏,门倒是结实的防盗门,只是不知道安全系数高不高。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手机和项链,房里只有书桌子椅子和卧榻,没有一项可以劳烦盗贼同志走一遭的。勉强低低头,迟疑地推开客房的门,在他还未完全消失要楼梯的空档,我把一楼所有敞着的门全关上了。开着的门让我觉得空荡、心虚,现在反倒觉得房子越小越安全。
一般我过十点就开始迷糊,十一点准能入睡,可今晚,因新换了地方,蚊子开演唱会,蚊香呛人,天气太热,四周太静,竟失眠了。十一点,我正睁着眼盯窗帘上的薰衣草;十一点半,我倾耳倾听外面的汽车鸣笛;十二点我开灯打蚊子;十二点半,我重新去冲澡;凌晨一点,我扯着头发在睡榻上擀饼。怪不得失眠的人易自杀,这真不是一般的折磨,明明眼睛肿涩,可大脑却门清。痛苦万分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我颤声问:“谁!”
“我,你开门吧。”
我松了口气,搬开门口的椅子,拧开锁。
“咦,这么闷,你不怕热吗?干嘛把窗子关那么严实。”说着他推开窗子,又将外面客厅的后窗打开,让风穿堂而过,浑身顿觉凉爽。
“你认床啊,怎么还不睡?”他声音眼神都很柔和,安抚着我紧张烦燥的神经。
“我想回小区去,我不要在这儿了。”怨气里带着些许的任性。
“这儿安静啊,环境又好。”
“可没人气,我……”“怕”字最终没出来,“不习惯。”
他笑笑,拿起我的枕头与毛毯在前面开路,“走吧,再不睡天就亮了。”我最终没有节气地跟着他上去了,临走不忘把窗子全锁上,又再次确定大门有没有反锁。
幸好,床足够大,我们各睡一边,我以为我会别扭睡不着,事实是他还未从卫生间出来,我就连眨眼的力气也没了,迷迷糊糊听到他关灯的声音。
等睁开眼时,身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仿佛一直都是我一人在这儿。仔细一闻,房间里弥漫着他的气息,熟悉而陌生。我轻手轻脚下楼,楼下也没人,餐桌上发现便签:上班去了,厨房有黄瓜、鸡蛋、面条,自己凑合做点。 翔
我抬头一看,妈呀,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