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品级原本就比苏芸高,总不能说卑职,只能自称老朽,严文锦从旁帮腔说道:“我可不是说了嘛,这事但叫阆中令碰到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天赐这才言归正传道:“不知阆中传我二人到这官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苏芸轻笑说:“两位大人品级都高于在下,你们只管直呼我的名字就是!今儿叫两位来自然是为叶家与贾家接风洗尘的,几大世家仅有贾家,叶家与苏家、云家不在京师,云家不必说了,苏家如今也是可有可无,不过这贾家与叶家咱们也不能慢待了!”
严文锦想想也是,自己是礼部侍郎,为叶家、贾家接风自己自然是职责所在,可是赵天赐却是户部尚书,出现在这里不免有些突兀,他想到午间在御书房皇上申饬,不由得凑近苏芸道:“姑娘可是要在他们面前提起钱粮之事?”
“大人,在下已经说了,今日就是为他们接风而来,其余的事情自不必提及,两位大人放心便是!”苏芸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严宓笑说:“严大人平日在府中都是如此紧张的吗?”
严宓没有应声,严文锦和赵天赐知道是句玩笑话,就陪笑,请苏芸走在前面,毕竟她是钦差。
进了官驿,贾家、叶家早已得到通传说是有钦差来访,早已恭候在院中了,可是他们哪里想到来的钦差竟是一位女子,不过看她朝服却是从三品,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跪下迎迓。
“两位请起,在下受圣上所托前来为两位接风洗尘,你们哪位是叶家掌事,哪位是贾家主管呢?”苏芸沉静说到,不带丝毫表情。
那两人就起身陪笑,一位白净面皮,五十来岁的老者走上前来道:“回禀钦差大人,在下便是贾家家主贾诩!”
另一位四十左右年岁的汉子上前拱手道:“在下叶家长房叶非!”
苏芸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叶非,叶凡,果然是有些非凡,叶凡曾经说过自己乃是叶家庶出幼子,这位便是长房长子了。
“不必外面站着了,咱们堂内叙话!”苏芸笑看着严文锦到,他是礼部堂官,这些接风礼数他是了然于胸的。
严文锦就笑说:“正是呢,钦差大人先请!”
苏芸也不客套,就径直进了正堂,严文锦与赵天赐陪坐,叶非与贾诩在最末坐了。
苏芸坐定之后看着严宓亲自过来奉茶,就笑了笑,而后漫不经心转向贾诩道:“本阆中出宫时圣上刻意交代,定要谢过贾家主事,为朝廷尽力贾家不甘人后,圣上很是欣慰!”
贾诩愕然一愣,可是皇上赞赏他哪有什么说的,赶紧跪下道:“皇上圣眷,草民感佩于心!”
旁边叶非却是有些不大自在,偷眼去看贾诩,贾诩起身之后却是并没有与他眼神交流,叶非有些气恼,不过见苏芸正看向自己,赶紧低下头去。
“两位旅途劳顿,本应让两位安顿歇息之后再来,无奈圣上敦促,在下也是皇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贾先生万不要见怪才好!”苏芸笑容可掬说到。
那叶非更是惶恐,苏芸先是代天子谢过贾家,如今又是只对贾家关怀备至,却毫不理会自己,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故事吧!
苏芸也不去管他,而是对严宓说道:“妹妹,去传了膳食进来,咱们今儿就会同礼部,户部一同为两家洗尘!”
严文锦听苏芸叫自己女儿妹妹,面上也是有光,赶紧以礼部堂官之身去张罗了起来,赵天赐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苏芸召来,只能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酒菜上来苏芸举杯敬酒,她是皇命钦差,哪有谁敢不从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芸笑说:“本钦差还有一道皇命,就是会同礼部筹措圣上寿诞,因而不能久留,就此别过,贾先生不日倒是可以入宫请安!”
她意味深长看了贾诩一眼,贾诩更是茫然,苏芸就起身道:“赵大人,酒宴散时你可自便,我要到严大人府上叨扰一番,因其还有些寿诞未尽之事要与严大人计议!”
她这话出口自然就是要结束宴饮的,叶非心中已经有些了然,这接风洗尘是假,皇上钦命这位侍读阆中来感谢贾家才是真的,之所以如此排场不过是为了掩自己耳目而已!
赵天赐起身回了苏云的话,苏芸对严文锦道:“严大人,如此就请吧!”
她一句话众人早已都站起来,苏芸也不废话,转身离席而去,严宓紧紧跟着,赵天赐与严文锦在后,贾诩与叶非跪送!
赵天赐茫然摸不着头脑,可是又不敢问,苏芸回头笑说:“赵大人,我倒是听闻贾先生棋艺精湛呢,你不如就带贾先生到轩辕府上去,若是魏王问起来,你就将今日前因后果说了,而后只管说是本钦差叫你们到王府陪王爷下棋的!”
“老朽谨遵钦差谕旨!”赵天赐,赶紧回说,刚好他的官轿过来,于是他吩咐了一声就上轿自去了,贾诩也乘了轿子在后面跟随而去!
严文锦躬身等候苏芸上了轿子,苏芸才笑说:“严大人,今儿午后就要借大人衙门处置些朝事了!”
“姑娘只管吩咐就是,老夫自当全力迎合了钦差!”严文锦也是不知苏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只好答应了一声。
于是起轿,严宓倒是和苏芸同乘一顶轿子的,她转头问苏芸:“姐姐真是将众人都弄的糊涂了,却不知到礼部衙门还有什么要事处置呢?”
“你只管看好了就是,这叶非若是聪明人,只怕不一时就会到衙门来拜会姐姐呢!”
严宓虽然心中有些不信,可是见苏芸说的笃定,也就不再说话,只想等着看着结果究竟如何吧!
到了侍郎府,苏芸和严宓挽手下轿,苏芸见严文锦恭谨过来伺候就笑了笑说:“大人不必如此,咱们今儿午后想必要在这里迎候叶非,咱们不如就到后花园中赏赏花如何?”
严文锦赶紧答应了,苏芸让严宓带路迤逦朝后花园而去,严文锦还是没有回过味来,为何叶非就会来自己府上拜会,可是苏芸却好似一直胸有成竹,他也不便去问,就只好陪侍在侧。
到了后花园苏芸对严宓笑说:“妹妹,方才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姐姐腹中倒是空的,如今到了你府中,你可是要好好招待姐姐才是!”
严宓听了笑说:“那是自然,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于是就吩咐家丁去准备茶点摆放到了花厅之中,苏芸过去坐了,也不客气,用了些茶点,果然觉得好多了!而后笑说:“妹妹着人准备了文房四宝,姐姐待会有用处!”
严宓不知她要文房四宝做什么,不过还是吩咐了下去。
严文锦几次欲言又止,鼓足了勇气正要追问苏芸,外面家丁来报:“老爷,府门外有位自称叶非的人说要拜会钦差大人!”
“来得倒快,看来这叶非却不同叶凡,有些沉不住气呢,本钦差以为他起码要耽搁些时辰,或是与贾诩有些言语龌龊才是!”苏芸微微笑说。
只是苏芸的自言自语严文锦与严宓都是不甚了然,他就摆摆手,家丁下去了,不一时就带了叶非进来,叶非到了花厅赶紧上前见礼!
苏芸故作愕然问道:“叶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还追到侍郎府中来了?”
叶非一脸讪笑说道:“小人觉得钦差大人面善,官驿中有些未尽之意想要在钦差面前陈情。”
严文锦和严宓早已在一旁惊呆了,苏芸果然是料事如神呢,苏芸就笑说:“坐下说吧!”
叶非谢座,恭谨坐下来道:“前番天朝大军平叛,我叶家自当尽绵薄之力,只是大军出兵向无定所,小人便是有心也是无力,今日忽而想到,大军本是朝廷砥柱,叶家出了粮食奉于朝廷自然就是援助了大军了!”
“叶公子此言有理呢,若是圣上知道了定然高兴,本钦差回宫后自当向天子言明叶家拳拳之意!”苏芸不禁赞叹道。
叶非大喜,起身行礼说:“多谢钦差大人!”
苏芸这才沉吟说:“此际大军正是涤荡天下之时,事不宜迟,不如叶公子就在这里写了开仓的依据,我便央严大人着人去了户部连同户部公文六百里加急下发到叶家,此事不就成了吗?”
叶非连连答应,严宓与严文锦这才明白苏芸为何要人准备文房四宝,叶非就当着苏芸的面写了凭据,苏芸笑说:“严大人,你着人将这依据呈于赵大人过目,再配发了户部条文才好!”
严文锦至此才恍然大悟,如今赵天赐带着贾诩在轩辕府中,这凭据赵天赐见了,那贾诩自然也就见了,叶家出了粮食,那他贾家难道就能视若无睹吗?
想想前情,苏芸正是要制造假象,让叶非以为贾家早已秘密捐助了朝廷银钱,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而贾诩却也如同叶非一般,自然会中计的,严文锦不禁佩服地看了一眼苏芸,苏芸却好似视而不见,看着叶非写了凭据,严文锦赶紧派了人带了凭据去轩辕府找赵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