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却并不似程毋庸说的没有外人,因为丽妃与四皇子正在迎榻边站着,慕容海歪靠在迎枕上双目微闭,听到有人进来,低沉喝问:“谁?”
苏芸疾步走到迎榻前跪下说到:“圣上,是奴婢!”
慕容海神思倦怠,问出一个字后已经没有了气力,丽妃也不像平日那般看起来温顺,呵斥苏芸到:“好没规矩,不在外面跪着候旨,却进来做什么?”
苏芸昂然对着迎榻上的慕容海到:“圣上,奴婢进来请旨,如今宫中群龙无首,是否传旨魏王觐见?”
丽妃正要再次喝止苏芸,却听她口中道出魏王名号来,顿时愣住,魏王乃皇上亲子,苏芸此举却是毫无异议的。
慕容海睁开眼睛,目光一亮,伸手向着苏芸,苏芸赶紧起身过去拉住慕容海的手,慕容海深深点头,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程毋庸,传旨轩辕府,着魏王即刻入宫觐见!”苏芸朗声对着外面说到。
程毋庸在外面急切地答应了一声,苏芸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接口说:“且慢,宣武田随同魏王一同觐见!”
慕容海目光总露出惊异之色,苏芸轻声说到:“魏王身边的武田本就是宫中太医,奴婢见过他的本领,皇上放心!”
“你,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慕容海轻声问到。
苏芸犹豫了一下,垂首说:“皇上,有些事情无人问起奴婢自然也就不曾说过,皇上现在好生歇息,只等武田入宫为皇上诊脉,皇上好起来了奴婢自然禀明皇上一切。”
慕容海微微点头,苏芸转身看着丽妃和轩辕晨到:“丽妃娘娘,四王爷,皇上需要歇息,你们也到院中候着吧,不必离开!”
丽妃怒容满面看着苏芸,不料身后轩辕晨却轻声说:“正是呢,阆中说的是,母亲,咱们还是外面候着为宜。”
轩辕晨不由丽妃分说,扶起她来就朝外面走去,苏芸这才看了一眼一直浑身筛糠一般跪在一边的太医问:“皇上缘何会如此,可是有定论了?”
“回禀阆中,老臣愚钝,只是查出皇上是中了闹羊花之毒,却不知这毒物是从何而来呢!”他说完之后仍旧浑身颤抖不已。
苏芸冷冷喝问:“这毒物可有解法?”
太医战战兢兢回到:“老臣……老臣才疏学浅,只能以蔬果汁液缓释了圣上症状,正自束手无策呢!”
“废物,既无能为力为何早不奏报,另寻良策?”苏芸一声厉喝,吓的太医连连磕头。
太医有口难言,涨的面皮都红了,慕容海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且不要怪他,此间不正是有人要朕死吗,他小小太医又有何良策?”
太医听皇上如此说,顿时泪如雨下说:“奴才罪该万死!”
苏芸不必再问也已知道,必然是丽妃娘娘和轩辕晨方才在时发号施令,太医不知如何是好了!
“阆中来的恰到好处,否则,否则!”太医一味哽咽,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海低沉说到:“退下吧,你在这里也只会让朕心烦!”
太医千恩万谢地爬起来,凑近苏芸说到:“阆中,每隔一盏茶的光景就要喂皇上些蔬果汁液!”
苏芸冷冷答应了一声,而后又说到:“外面跪着,不要擅离,若是武田来了却说你的诊断不对,绝不会轻饶了你!”
太医擦拭着额头冷汗躬身退了出去,慕容海拉住苏芸手说:“朕没有白白信任了你!”
“皇上不要说话,如此最耗费力气,好好歇着,只等武田到了一切自然分明!”苏芸安慰慕容海。
慕容海眼中突然射出寒悠悠的冷光来咬牙切齿说到:“只管叫朕查出是何人所为,定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方能解了朕心头只恨!”
苏芸一愣,自己如今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医治好了皇上的病,她自己却早已想着料理后事了。
苏芸沉吟不语,慕容海再次昏沉起来,苏芸赶紧将案头备着的蔬果汁液端过来喂食慕容海。
外面早已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微臣轩辕雨率武田见驾!”
苏芸心中一个激灵,可是仍旧清了清嗓子,颤抖着说到:“宣!”
门环响动,想必是轩辕雨和武田进来了,苏芸缓缓转身,正迎上轩辕雨的目光说到:“魏王稍候,先请武田过来诊脉!”
轩辕雨呆呆站着,心中五味杂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前的苏芸正半抱着自己的母亲,目光殷切地看向武田,而不是自己。
武田赶紧过去搭住慕容海脉门,转头看了一眼案头的蔬果汁液,而后转头对着跟进来的程毋庸到:“宣太医进来?”
程毋庸转身出去,不一时刚刚出去的太医进来重新跪下,他偷眼看武田脸色,武田却并不放开自己搭在慕容海脉门上的手直接问到:“你可是诊断圣上中了闹羊花之毒了?”
太医赶紧回说:“正是,微臣束手无策,只能先以蔬果汁液缓释圣上体内毒素。”
“做得好,这闹羊花之毒的正解就在于此,你不知后手也怪不得你,宫中太医院本就是善于诊疾治病,却对于解毒一道并不精通。”武田悠悠说到,而后放开了慕容海的手腕。
苏芸见他打开自己的随身包裹从中取出银针来,
武田跪下说到:“圣上,古训有之,金石之器不加天子之身,微臣无法,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只等解了圣上之毒,再领死罪!”
苏芸知道武田说的并不是假话,金银针,刀具是不能在天子面前使用的,此举便是大不敬,何况此时还要银针刺入皇上身体呢。
慕容海摆手说:“事急从权也是圣人之言,朕不会怪罪你的!”
武田这才起身,在慕容海印堂,鬓间,后脑凤府,手面合谷等诸穴位慢慢下了银针,转头对轩辕雨说到:“王爷,劳烦准备铜盆!”
轩辕雨一直愣愣看着苏芸,此刻才如梦初醒,赶紧亲自端了铜盆过来,武田轻轻捻动银针,慕容海突然翻身坐起,对着铜盆大口呕吐起来。
那秽物腥臭无比,苏芸赶紧从腋下掏出罗帕来为慕容海仔细擦拭了嘴角,程毋庸一溜小跑出了御书房,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碗蜂蜜水。
武田冷冷喝止程毋庸到:“换明矾水,圣上此毒不宜饮用蜂蜜。”
程毋庸无奈,只好去换了水回来,慕容海几番呕吐,腹中渐空,脸色确实明显红润了,待喝了几小口明矾水后腹中咕咕作响,武田收了针,慕容海早已行动如常了。
“程毋庸,传膳,朕饥渴难耐呢!”程毋庸抹着眼泪答应了一声,飞身跑了出去。
轩辕雨凑近慕容海身边,目光始终停留在苏芸身上,而后才惊醒一般说到:“圣上,外面院中还跪满了人呢!”
慕容海冷冷说到:“就让他们跪着吧!”
轩辕雨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丽妃娘娘与四皇兄也在!”
慕容海沉吟了一下才到:“你代朕出去传旨,让他们各自散去,谁也不必进来请安了!”
轩辕雨就到了院中传了旨意,丽妃与轩辕晨满面忧急之色,轩辕雨也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入内了。
“圣上,为何轻易放走了这些人,虽然毒已经解了,可是这下毒之人,和下毒之法还是没有定论呢!”苏芸错愕问到。
慕容海转头看了一眼苏芸,表情复杂说到:“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你为何认识魏王与武田?”
轩辕雨一愣,呆呆看着苏芸,原来圣上已经知道他们相识了,苏芸立即放开慕容海,原来她还一直抱着慕容海呢,她下了迎榻跪下说到:“奴婢死罪!”
“先说出事情原委,有罪无罪是朕自幼定论!”慕容海面无表情说到。
苏芸低头跪伏下去说:“奴婢原本为江南人士,在魏王南巡途中与之偶遇,奴婢家中变故,便追随了魏王,后因龌龊私离魏王府,流落教坊司,得程公公青眼,才得以进宫侍奉圣上。”
慕容海转头去看程毋庸,程毋庸刚刚传膳回来,赶紧跪下道:“奴才见苏姑娘算术奇才,才破例擢选了她。”
轩辕雨也跪下说到:“芸妹,不,苏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圣上明鉴!”
慕容海冷冷问到:“你们在何处相遇,苏芸又是哪里人氏?”
苏芸与轩辕雨几乎异口同声说到:“相遇与江阴城。”
这么一说倒是消除了慕容海的疑虑,听方才苏芸言语她已经怀疑苏芸就是江南苏家的人,既然她是江阴城人自然就不会是江南苏家的人了。
“起来吧,这些朕都不曾问起,你自不说自有你的道理,朕不再追究了,今日你又救驾有功,便是有些欺君之罪就功过相抵了!”慕容海摆了摆手。
御膳房的人进来布膳,苏芸赶紧起身搀扶慕容海下了迎榻,慕容海坐下说到:“今日机缘凑巧,雨儿与武田留膳,苏芸作陪,程毋庸,传孟淳进来伺候!”
苏芸心中一愣,看着轩辕雨,他却丝毫没有动容,想必对孟淳并无什么想法,只是孟淳低头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涨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