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轩辕雨出了皇宫,上马之后徐徐而行,他实在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滞留了严宓在宫中为质,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又有些悲凉。
马儿好似明白主人心意,缓缓而行,不知打起响鼻,轩辕雨苦笑,抖动缰绳任由其信马由缰向前行去。
如今自己处事隐秘,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坦诚与别人计较,而朝中能与自己推心置腹的又有谁呢?
苏芸?云半城?自己与云半城之间好似多少有些隔膜,而且他每每在自己面前时总是恭谨有余,而亲切不足,因而更像是例行公事,苏芸自然好的多,只可惜,自己此番绸缪之事还未曾开诚布公向她提及过。
轩辕雨悠悠叹息一声,心中更是无尽惆怅,母亲猝不及防将严宓扣留在宫中,若是推论起来,那日自己也是在御书房见过严晟的,母亲与严晟论及的话题好似就在提点自己,一旦严晟重新回朝之后,怕是就要与自己分庭抗礼了!
如此说来,只要严晟平安回来,则宓儿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越想越乱,轩辕雨不由得心一横,策马朝大理寺而来,说到底还是苏芸能理解自己心情,而且自己不愿向她提及近来暗中筹划之事就是不愿她卷入其中,便是她不能领会自己苦心,可是对于自己眼下的万难情势她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旦想明白了其中枝节,他也不再犹豫,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大理寺本就距离皇宫不愿,不经他连连催马,不一时就到了门前。
皂役上来请安,而后接过他手中的缰绳退了下去,轩辕雨大步流星进了正堂。
苏芸也正与小柔说话,见轩辕雨面色阴郁进来,苏芸看了小柔一眼,小柔会意,对着轩辕雨福了一福,而后转身进了后堂去了。
“小雨哥哥好似杏色匆匆呢,刚从宫中出来吗?”苏芸笑问。
轩辕雨苦笑说:“既然小柔在你大理寺中,你自然已经知道端底了,不错,为兄刚从宫中出来!”
“小柔倒是说了,可是据说宓儿也是与小雨哥哥一道入宫去了,怎么不见她,可是先行回王府去了?”苏芸明知故问。
轩辕雨坐下来,看着苏芸问道:“妹妹当真猜不到吗?”
“小雨哥哥要妹妹猜什么,难不成是要猜宓儿怀的是王子还是郡主?妹妹可没有这个本领,说来如今宓儿也是刚子怀上身孕,便是太医院的神医也诊不出来吧?”苏芸刻意岔开了话题。
轩辕雨既然到了大理寺,想必也是下了决心要想自己坦诚些什么的,因而自己不能急躁,若是先行将心中疑虑问了出来,则轩辕雨的诚意又如何体现呢?
轩辕雨喉头耸动,好似千言万语早已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苏芸笑说:“小雨哥哥既然有好些话想说,若是不知起处时妹妹倒是可以提个醒,不妨就从宓儿为何滞留宫中说起吧!”
轩辕雨一愣,苏芸果然看的通透明白,于是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该从宓儿滞留宫中说起,妹妹想想,圣上为何非要将宓儿扣留在宫中呢?”
“小雨哥哥用了扣留一词,由此可见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了,却又非要来问妹妹!”苏芸笑了笑说。
轩辕雨沉吟道:“难不成宓儿与妹妹的情谊都是假的,为兄怎么就看不出妹妹为此焦虑忧心呢?”
“小雨哥哥这话说的便是有些偏颇了,归根结底宓儿的安危都在小雨哥哥的一念之间,不过妹妹倒是以为圣上此举有些迫不及待了呢!”苏芸仍旧不受轩辕雨的影响,悠悠说道,好似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轩辕雨心中一怔,苏芸明明是要自己主动说起缘何会如此,可是她的话中明明又有深意,她说道圣上此举好似有些急躁了,却又不知道是何用意呢!
“妹妹觉得圣上此举欠妥吗?”轩辕雨不由得问道。
苏芸点点头笑说:“这话便是小雨哥哥不问,妹妹也是要说的,圣上留下宓儿来说起来有两个原因,至于关乎小雨哥哥的原因妹妹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好言明了,不过另有一个原因妹妹倒是明白的。”
轩辕雨沉默着点头,自然是要苏芸说说这第二个原因。
“严晟入京出征西域去了,若是平安回来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中途有虞,只怕在圣上心中此事就与小雨哥哥脱不了干系,妹妹这般说小雨哥哥可是领会得来?”
苏芸一语中的,轩辕雨也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缜密,赶紧点头说:“不错,妹妹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呢,只是不瞒妹妹说,为兄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难为严晟!”
“小雨哥哥这话慢说圣上不信,就是此刻妹妹听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呢!”苏芸呵呵笑了起来说。
后面小柔出来上了茶点,见这二人正说到严晟,不由得愣了一下,赶紧就要告退,可是苏芸摆手说:“小柔不必离去,就听听小雨哥哥是怎么看待严大哥的。”
小柔有些犹豫,轩辕雨倒是无可无不可地说:“芸妹妹说的也是,小柔就不必离去了,坐下来就是!”
小柔坐了下来,轩辕雨直言不讳说道:“严晟离京之前倒是与为兄一道在御书房中呢,彼时圣上言明,严晟回京之后必有重赏,言辞之言好似有意扶植严晟为第二个白慕容。”
轩辕雨这话苏芸是早已想到了的,可是小柔哪里会想得这么深远,立时站起身道:“王爷,严大哥定无此心,请严大哥明鉴!”
苏芸和轩辕雨相视一笑,而后都转向了小柔,苏芸没有开口,轩辕雨却说:“好了,这话不必你来说,为兄是明白的,若是换做别人,为兄即刻就会当着圣上的面驳斥了,自然不会放任严晟离京去。”
小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看来魏王倒是信得过严晟的。
苏芸笑了笑说:“当此之时小雨哥哥能信得过严大哥,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了!”
“若是细细论起来严晟自入朝之后与为兄也并无多少交集,而且他为人恭谨,与为兄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不过正因如此,为兄倒是认为此人处事必然公允!”轩辕雨轻声说道。
苏芸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小柔,小柔也是诧异,毕竟自己在轩辕雨到来之前才与苏芸说过,魏王私下里却在招揽严晟,武田不止一次出入吏部,而且奉上魏王赏赐,只是严晟不曾领受而已。
可是轩辕雨说道严晟之时却显得如此陌生,小柔更要说话,见苏芸对着自己微微摇头,于是强行忍住了!
轩辕雨却看到了这二人的不同寻常之处,于是轻声问道:“妹妹可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芸摇头笑说:“没有什么,既然小雨哥哥对严晟并无猜忌,自然会等得他回京来,到时圣上自然也就不会难为宓儿了!”
轩辕雨知道其中曲折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于是冷笑说:“妹妹倒是看得开,可是夹杂了白慕容之事,妹妹不觉得此事难为吗?”
苏芸笑着摇头说:“小雨哥哥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妹妹岂能不知小雨哥哥心中计较的事情错综复杂,可是也不能由此妄加揣测,一来严大哥回京是个契机,再有,虎毒尚不食子,圣上便是有心难为宓儿,难道就不顾及自己的皇孙了吗?”
轩辕雨长长舒了一口气,苏芸还是如此明辨是非,而且只要她以张口,纵然再过繁难之事也就不会令人抓狂了!
“如此说阿里倒是为兄想的多了?”轩辕雨不由得笑问。
苏芸摇头说道:“这个妹妹倒是不好说了,妹妹解开了小雨哥哥心头困扰,想必小雨哥哥原本打算说给妹妹听的事情,如今妹妹只怕也听不到了!”
轩辕雨愣了一下,不错,自己本来是想要对苏芸坦诚一切的,可是苏芸三言两句将自己的顾虑打消了,自己反倒不想再提及什么了。
“妹妹,有些事情为兄当真不想要妹妹知道,其实说起来为兄都是为妹妹好,成败未定,自然是涉及的人越少越好,还望妹妹见谅!”轩辕雨犹豫说道。
苏芸呵呵笑了起来说:“其实小雨哥哥也不必作难,一来便是小雨哥哥不说,难道妹妹就猜不到吗?再有,小雨哥哥也说了,不说与妹妹听,自然是不愿妹妹牵涉其中,可是小雨哥哥想想,一旦事情败露了,妹妹果真还能独善其身吗?”
轩辕雨神色愀然,他知道苏芸说的一点不错,于是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为兄只不过是要逼迫白慕容早些兵走险招而已!”
“仅此而已?”苏芸诧异问道,轩辕雨倒是愣住了,反问道:“自然是了,不然妹妹以为呢?”
苏芸点头微笑,看着轩辕雨半天没有说话,轩辕雨虽然与苏芸心照不宣,可是却不愿再说什么。
“既是如此,小雨哥哥兵部中只怕还有要务,妹妹解了小雨哥哥心结,也就别无其他了!”苏芸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