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半城这才彻底明白了轩辕雨的意图,白慕容虽则与羌人有所勾连,可是即便是他当真能领野原军对羌人作战,可是野原军却并不会服从他白慕容的号令,而且只要白慕容稍有异动,野原军必然会飞鸽传书给云半城。
因而白慕容绝对不会答允了呢,可是云半城只管在圣上面前请旨意,慕容海只要稍加权衡就会明白,此即是最妥善之法,因而定会恩准的。
“王爷绸缪的果然周全,属下佩服,既是如此,属下这就具折上奏御书房,请圣上恩准白慕容代为出征西北国门。”云半城笑着说道。
轩辕雨点点头说:“此即是统领灵活掌握之法了,本王不加过问。”
云半城点了点头,而后笑说:“西北野原军中传来的邸报属下刚吩咐人送往宫中请圣上朱批了,想必会在值房中耽搁一时,属下即刻写了折子,若是王爷能将这折子与邸报放与一处,圣上看起来也自然一些。”
轩辕雨当即明白了云半城的意思,于是笑说:“正该如此,统领就写了折子,本王亲自带了赶往宫中去面圣可好?”
云半城点了点头,而后就吩咐内卫上了文房四宝,当着轩辕雨的面写了奏折,请圣上恩准白慕容赶往野原军中督战,而后加了兵部印绶,轩辕雨将折子揣入袖中,而后对着云半城深深施礼。
云半城吓了一跳,堂堂魏王对自己行礼,他哪里感受,立时回礼说:“王爷真是折煞属下了,这是做什么?”
“统领以大义为先,本王感佩,只是各种言语本王也不多说,以图后报!”轩辕雨说完之后转身而去。
云半城只等轩辕雨走远了,才吩咐内卫备轿,内卫以为听错了,毕竟云半城向来都是骑马出门,云半城瞪了他一眼,内卫赶紧答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
且说轩辕雨出了兵部大门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正阳门,他是亲王,入宫时无需递牌子,也无需通报的,侍卫们躬身请轩辕雨入内,轩辕雨迈开大步径直到了御书房。
进了院落之后却不见一个人影,他闪身进了值房,果然见小云子正自按照部司衙门将奏折分类。
轩辕雨不期而至,小云子倒是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迎接,轩辕雨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而后轻声问:“兵部的邸报可是到了?”
小云子翻检了一下找出兵部邸报说:“是到了呢!”
轩辕雨不再说话,而是伸手接过小云子递过来的邸报,而后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塞到小云子手中说:“你且在值房中候着,御书房中自然有本王伺候着。”
小云子眉开眼笑地应了,轩辕雨就捧着邸报出了值房,避开小云子的耳目,偷偷将袖中云半城的折子塞到了邸报之中。
进了御书房,慕容海并未曾抬头,而是沉声问道:“怎么耽搁了这么许久,朕这朱砂都化不开御笔了!”
轩辕雨赶紧将邸报奉到慕容海面前,而后亲自磨墨,慕容海直觉使然,抬头来看,却见是轩辕雨,于是笑说:“是皇儿来了,为何也不吱声,小云子那奴才呢?”
“儿臣知道母亲忧劳国事,因而不愿搅扰,只想从旁小心伺候着呢,小云子被儿臣发付在值房中翻检奏折了。”轩辕雨笑说。
慕容海就点点头,而后将刚放上案头的邸报来一一批阅了。
“皇儿对于西北战事可有什么看法?”慕容海一边批复邸报一边来问轩辕雨。
轩辕雨沉吟道:“今儿朝堂之上云半城自请回西北调度军事,儿臣自然明了其中深意,若是野原军得云半城统帅,想必自然会事半功倍,只是儿臣不能由此就冒险,便是苏芸附议了云半城之言,儿臣仍不能就此苟同。”
慕容海点头笑说:“你这是老成谋国之举,朕很是欣慰,所谓家国天下,这话对于咱们皇室来说更是非比寻常,有了天家在先,才能有国事在后。”
轩辕雨笑了笑,继而说道:“至于西北军事,儿臣以为野原军自可抵挡,自是有无督战之人当是有所差池的。”
慕容海点了点头,却刚好翻到了云半城的奏折,轩辕雨自然知道,立时跪下道:“微臣惶恐适才儿臣之言都在云统领的这奏折之中,母亲过目便知!”
轩辕雨知道母亲生性多疑,若是她看到了奏折上言辞与自己方才之言如出一辙,自然疑虑自己与云半城早有串通,因为跪下请奏。
慕容海看了奏折,又转向轩辕雨道:“都是为了朝事,你又何须如此谨小慎微,起来回话!”
轩辕雨起身之后恭敬说道:“不瞒母亲,儿臣下朝之后便到了兵部,一来斥责了云统领朝堂上言语,令其知道母亲稳固朝廷的拳拳之心,而后又说了儿臣忧虑西北军情之事,儿臣与云统领计议出了这个法子,只是兵部邸报已然呈送宫中,儿臣心中忧急,因而才赶往宫中来见母亲的。”
慕容海点头笑说:“这些朕都料想得到。”
轩辕雨如此一说慕容海的心中自然受用了,而轩辕雨正是摸准了慕容海的脾性,既然她多疑,在她面前无论何事最好不要隐瞒才好,因此实话实说才是上上之策!
“按说这白慕容在羌人手中为质近二十年,自然熟知他们的排兵布阵之法,而当初他也曾领军平叛,又有些战事历练,朕倒是忽略了!”慕容海悠悠说道。
轩辕雨接口说:“另外还有一点便是,野原军军纪严明,白慕容前往军中只管督战,若是有什么异动,野原军也不会听命于他,此则是母亲无需忧虑之处。”
慕容海连连点头笑说:“如此甚好,还是皇儿想的贴切周到!”
轩辕雨赶紧躬身应了一声,慕容海急了铺开纸笔道:“朕即刻下旨,就命白慕容领旨出京,到野原军中督战。”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早已拟定了圣旨,提笔写道:“钦命相国白慕容统领野原军军务,对敌羌人,以求克敌制胜……”
她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朕是命其即刻起行呢,还是?”
慕容海想到这法子是轩辕雨与云半城想出来的,自然是计议良久,中间怕是有些枝节自己都未曾想得明白,因而才来问轩辕雨。
轩辕雨立时笑说:“三日即可,毕竟云统领要飞鸽传书到野原军中,使大军早作绸缪,以免白慕容到了之后擅自做主,反而坏了大事。”
慕容海连连点头,接着写道:“特旨三日后起行,以钦差礼仪,加冠冕玉带,以扬天朝国威!”
写了圣旨之后又看了一遍,轩辕雨赶紧吹干了朱砂,慕容海又加了天子玉玺,这才叫到:“小云子进来!”
外面小云子一直在候着,听到圣上传召,躬身入内道:“奴才在!”
“你即刻赶往相府中传朕旨意!”慕容海将圣旨交到轩辕雨手中,轩辕雨又传给了小云子,小云子立时起身去了。
慕容海松了口气说:“如此朝中倒是能清静一时了,刚好也让苏芸腾出手来细细查探孟淳与白喜的案子!”
轩辕雨愕然一愣问道:“圣上不是明旨大理寺暂且搁置案情了吗?”
慕容海笑而不语,轩辕雨看来并没有了解自己深意,自己明旨大理寺不必追查其实不过是个幌子,苏芸早已领会自己深意了。
若是此事追查下去无功而返,自己身为天子,自然就有了先见之明,而一旦查出什么端倪来,便是火烧了白慕容的眉毛,到时候也是苏芸擅自做主,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帝王之道,御下之道便在于此了!
只是在轩辕雨面前自己并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于是笑说:“你也说了,朕的明旨是暂且搁置,却不曾说过就此不再追索了,而大理寺掌管刑狱,总得按图索骥,找些线索出来才是!”
轩辕雨愣了一下,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说:“母亲圣明,儿臣鲁钝了!”
慕容海就摆手说道:“好了,朕批阅了半日奏折,也是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轩辕雨立时跪下告退,慕容海点点头让他自行离去,轩辕雨出了御书房,一路到了正阳门出宫,心中还是不能明了慕容海的心意,有心到大理寺去问个究竟,想想还是作罢了!
其实这话自己只等严宓晚间回了王府之后自可以问个清楚明白,若是贸然去了大理寺,苏芸一旦警觉,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再说兵部中云半城等轩辕雨离去之后就上了官轿直奔大理寺而来,他从不坐轿,可是今番不同,他不愿为人知道自己悄悄到了大理寺,因而除去四个轿夫,一个随从也不曾带。
他本就武功卓绝,内卫门也是放心,到了大理寺后云半城下轿直奔正厅,苏芸与严宓见他突兀到来都是一愣。
“怎么了,为兄来的突兀,妹妹们不欢迎吗?”云半城笑容可掬问道。
苏芸摆手笑说:“哪里的话,妹妹正有事要问云大哥呢,云大哥来的倒是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