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看着云半城可怜兮兮的无奈之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说:“妹妹倒是头一次看到云大哥这般无奈呢,想来也只有裳儿才能有此魔力吧!”
云半城就轻笑说道:“万物相克相生,为兄如今是笃信不疑了!”
“妹妹与云大哥都认定圣上不日便会回京,如此妹妹就回大理寺去,公务仍旧要恭谨处置了,由此才不会得圣上申斥。”苏芸笑了笑说。
云半城摆手笑说:“圣上离京这些日子妹妹辛劳异常,又颁布法令开仓放赈,如今是万民拥戴,圣上当欣慰不及呢!”
“如此说来云大哥倒是不了解圣上了,如今妹妹所作所为只怕在圣上眼中却是不众之举,妹妹是为饥民流离失所痛心疾首,因而才颁布了法令,只是在圣上眼中妹妹此举当是为沽名钓誉!”苏芸冷冷说道。
云半城愣了一下,而后附和着苏芸说:“妹妹这话不错,揣度也是应了圣上的心性,即使如此妹妹何不就此将法令废止,将救济饥民之事作罢了便是!”
“云大哥倒是轻描淡写呢,妹妹说了,这法令施行是妹妹挂心饥民,而与妹妹自身安危毫无干系,若是妹妹因为圣上不爽就废止法令,那妹妹就不是苏芸了!”苏芸定定看着云半城笑说。
云半城摇头微笑说道:“为兄就知道妹妹内柔外刚,实则乃是女中豪杰,并不比我等这些男儿稍差一些,若是平心而论,倒是犹有过之呢!”
“好了,咱们兄妹二人在这冰天雪地的清冷天气之中互相逢迎,说来是不是怪异了一些,妹妹就此告辞了!”苏芸笑了笑说。
云半城也想不到挽留苏芸的理由,于是点头说:“也好,为兄送妹妹出去!”
两人到了兵部大门前,云半城见苏芸上了官轿之后才转身入内!
苏芸一路回了大理寺,门前皂役行礼,苏芸只是视而不见,疾步进了正堂,严宓与小柔都在,小柔见苏芸进来,赶紧将手炉添了两块新炭递到了苏芸手中。
苏芸微微一笑说:“多谢妹妹!”
严宓上前问道:“姐姐,云大哥午膳时分还在大理寺中,如今也不过有两三个时辰而已,如此就请姐姐到兵部去,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芸点点头说:“是了,西北国门外羌人蠢蠢欲动,倒是要进犯国门呢!”
“这有什么稀奇,姐姐本就说了,圣上离京,为稳固云大哥的野原军,定会知会羌人做进犯态势,如此云大哥才不会腾出手脚来做其他事情,如今姐姐可不是旧事重提了吗?”严宓诧异问道。
苏芸微笑摇头说:“你这话自然不错,只是你想得有些偏差。”
“难不成羌人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当真要大举进攻了?”严宓愣愣问道。
苏芸嗯了一声,而后坐下来道:“不错,云大哥也是刚刚接到野原军六百里加急邸报,因而就请了姐姐过去计议此事。”
严宓沉吟不语,小柔下去为两人备茶,严宓悠悠说道:“如此看来,这羌人勾连的却并不只是圣上而已。”
“姐姐就知道这等小事绝然是瞒不住你的!”苏芸微微一笑说道。
严宓面上一红说:“姐姐又没来由地夸赞妹妹了,这太过明显了,以羌人之手牵制野原军,说起来对谁能有所好处,还不是白慕容那厮吗?”
苏芸倒是想考校一下严宓,于是茫然问道:“此话怎讲,妹妹不妨详细说来姐姐参详一下。”
“明摆着的,一旦羌人牵制了野原军,而西域大军奔袭圣驾,圣上后路已断,只能听天由命了!”严宓笑说。
苏芸微笑点头说:“妹妹果然好心思,比姐姐想的还要细致一些呢!”
“哪里话,妹妹这点小心思还不都是姐姐教会的?”严宓陪笑说道。
苏芸叹息了一声道:“只是云大哥说了,野原军怕是有朝廷探子,无论是圣上派遣的还是小雨哥哥安插的,这消息都会很快传到圣驾耳中。”
“姐姐的意思是圣驾不日就会班师回朝了?”严宓愕然愣住问道。
苏芸笑了笑说:“妹妹这表情倒是可爱的紧呢,圣驾迟早都是要回京的,而且圣驾回京之日便是妹妹与小雨哥哥小别重逢之时,你却做出这等错愕表情来给姐姐瞧吗?”
严宓大囧,掩面说道:“姐姐也是够了,妹妹可是好心提点姐姐呢!”
苏云家呵呵轻笑了起来,却见小柔从后堂出来,奉茶之后笑问:“姐姐们可是说起什么笑话了,竟然如此高兴,既然是笑话就说出来妹妹也听听可好?”
“这确乎是个好笑的笑话呢!”严宓终于找到转圜话题的理由,就转向小柔说:“圣上不日回京,妹妹就能见到严大哥了,这可是个笑话?”
小柔顿时红了脸道:“妹妹说的正经,姐姐又来取笑妹妹!”
苏芸正色道:“好了,这话是姐姐引起的,不过一时玩笑而已,你们且听好了,自今时今日起,大理寺一切公务都要好好支应了,以免圣上回京时见朝事纷乱,到时候反而来怪罪姐姐。”
“姐姐放心就是了,如今各部司衙门有条不紊,施粥放赈又颇得民心,姐姐还有什么好忧虑的?”严宓在一边收敛了笑容说道。
苏芸点了点头,自己心中忧虑可不正是施粥放赈得了民心吗,这事情在慕容海心中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且等着看就是了!
午后无话,晚间慕容裳到来之后与苏芸二人是各怀心事,慕容裳心中只记得云半城交代,无论若何在苏芸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已经见过孟淳,而对苏芸正有些疑虑呢!
而苏芸早已从云半城口中得知了详情,如今看慕容裳果真就在自己面前守口如瓶,如此说来她对自己当真是有所疑心了,否则也不会如此。
晚膳之后小柔仍旧回严府去,其余三人都回房去歇息,严宓又到了苏芸房间来。
“姐姐不觉得裳儿今晚面色着实怪异吗?”严宓好奇问道。
苏芸茫然道:“是吗,姐姐倒是没有瞧出来呢,或许是这两日劳顿,你未免想得多了!”
严宓低头沉吟,可是仍旧觉得有些蹊跷,于是追问:“裳儿平日见了美食都是兴奋异常,而且席间从来都没有如此安分过。”
“这几****风里雪里来回奔波,定是劳累的紧,哪里还有那么多兴致来与你我玩笑,姐姐看来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苏芸不愿与严宓再论及这个话题,语气之中尽是不耐烦。
严宓岂能看不出苏芸的面色,立时说:“也好,姐姐好好歇息,妹妹告退!”
苏芸点点头送严宓出了房间,而后上了床,兀自叹息了一声默默想,若是圣上即刻回京,则白慕容的计划难以得逞,裳儿的安危一时无虞,自己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小柔叫起了三人,早膳已经准备停当,苏芸也来不及道谢,匆匆用了早膳就转到正堂来。
云半城早已坐定,下面文武百官也分列两边坐下了,见苏芸与严宓、慕容裳出来,众人起身行礼,“女史大人安好!”
“众位大人请坐,进来众位劳苦,倒是苏芸清静了一些呢!”苏芸笑了笑说。
下面早有逢迎之人接口说道:“大人有大人之事,小人有小人之事,女史大人的事便是居中调停,运筹帷幄,我等自然是大人旌麾所向,一往而无前!”
苏芸笑了笑,对于这种拍马言辞她历来都是最为讨厌的,可是又总不能当面斥责了他,只能权且忍下了!
“裳儿,户部可是将饥民登记造册了,这些流民之中可是有年轻力壮者,若是有时将他们另行编出,或劝其从军,或将京郊荒野划出田亩来以供其生息,全凭朝廷供养也不是长久之计!”苏芸冷冷说道。
慕容裳答应了一声说:“回姐姐,妹妹都交代下去了,想必日间就能将那些尚有劳力之人另行编出!”
“很好,朝廷救济流民旨在幼有所爱,老有所养,却不想连同这些劳力一同养活了,云大哥,若是这些人中有人愿意从军,则兵部要会同了户部一体处置!”
云半城听了苏芸的话赶紧侧身道:“属下领命!”
“再有便是相国寺与慈心庵,都说佛家以慈悲为怀,既然如今流民日盛,相国寺与慈心庵也是庙产丰盈,不妨就将那些老弱病残分作两拨,男的送往相国寺,女子送往慈心庵,就令其以庙产维系!”苏芸冷冷说着。
下面对苏芸之前言辞都是毫无异议,可是说到庙产之时众人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公堂之上,有什么话只管明说,如此窃窃私语,岂是尔等朝廷重臣所为?”苏芸哼了一声问道。
一个礼部官员起身道:“佛教乃国教,大人三思,只怕圣上回京之后降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