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苏芸有些犹疑,本来慕容海的意思,是要在野原军中安插朝廷兵马,可是轩辕雨却就此要将野原军调入京师,这种做法和轩辕雨的个性出入太大,苏芸有心上去问个究竟,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毕竟这里面还牵涉云半城,轩辕雨的提议对于云半城来说却是无比信任的,自己若是质疑轩辕雨所为,岂不是要让云半城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吗?
苏芸满腹心事走到自己官轿前,正要上轿离开,后面却传来轩辕雨的声音说:“芸妹妹,今儿倒是奇怪,怎么不见宓儿呢?”
苏芸换上一副笑脸之后才转过头来说道:“小雨哥哥自然是记挂宓儿的,她昨日晚间不曾睡好,因而妹妹让她早些回大理寺去了,在这里等着也是无益。”
轩辕雨就点点头,看着云半城已经上马,不过并没有就走,而是朝这边过来,轩辕雨就笑问:“统领兵部中可是有紧要事,这就走吗?”
云半城只得下马笑了笑说:“王爷方才殿上不是奏请圣上调兵之事吗,属下即刻回去准备了才是!”
轩辕雨微笑摇头说道:“你倒是实诚,方才圣上不过是默许了而已,这其中究竟该如何支应只怕还有圣旨下来,统领不要僭越了才好!”
云半城就拱手道:“王爷教训的是,不过话倒是要说回来,京中兵士调往野原军中便是操练的好了只怕也会倾慕野原军,日后还愿不愿意回京效力还说不定呢!”
轩辕雨点点头说道:“这话本王倒是相信的,统领不过说了一半而已,余下的一半还是本王代你说了吧,还有就是野原军调往京师的军士,便是圣上待他们再好,他们仍旧会时刻牢记自己乃是云家野原军的!”
云半城听出轩辕雨这话乃是玩笑,陪笑之后没有接口,而旁边苏芸却有些恍惚。
轩辕雨与云半城的言辞一点都不错的,野原军军纪严明乃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难道慕容海就想不到此点吗?
“两位兄长太过儿戏了,方才殿上言辞只怕早已引起圣上反感了。”苏芸悠悠劝慰道。
轩辕雨无可无不可地从腰间抽出折扇来在手心拍着说:“所谓礼尚往来,圣上迟早会明白为兄的言语都是为朝廷忧心,却毫无半点私心杂念!”
苏芸见他言辞笃定,想必是有恃无恐的,只是自己也有些诧异如今的轩辕雨为何如此锋芒毕露了,她转头去看云半城,云半城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好了,妹妹大理寺中还有公务,就不与两位兄长闲话了!”苏芸笑了笑,弓身上轿,轿夫抬起轿子来向前走去。
放下轿帘的一刹那苏芸的笑容随之消失,心中愈发波澜起伏,轩辕雨如今做法定会让慕容海不爽,可是他自己好似丝毫都没有察觉出来,或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联想到他一心想要自己将轩辕露置于死地,苏芸就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白慕容在圣上面前失势已是定局,循着常理来说,轩辕雨应当对慕容海愈发恭谨才是,如此才能博得圣上好感,也能为日后自己前程铺平道路。
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大理寺,轿子落下的时候轿帘已经被掀开,苏芸见严宓笑颜如花看着自己,赶紧收起心神问道:“事情可是有了眉目了?”
严宓点点头笑说:“自然是有了结果了,妹妹赶往京畿大营,递了大理寺腰牌,将千夫长聚齐了,他们都说在平叛之时不曾见过九皇子呢!”
苏芸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如此说来九皇子倒是能保住了,这样一来轩辕雨也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严宓见苏芸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轻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苏芸苦笑一声说道:“妹妹不知呢,今儿殿上小雨哥哥也不知怎么了,圣上本意是要将京师驻军调拨到野原军中,不想小雨哥哥却要将野原军调拨到京师,如此岂不是有换防之嫌吗?”
严宓吃了一惊,看着苏芸呆呆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爷怎么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了?”
苏芸摇了摇头,她自己还没有想明白呢,怎么能就此回答了严宓,两人就携手进了大理寺正门。
严宓进了后堂去准备茶点,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空的,苏芸摇头叹息说:“姐姐知道你担心小雨哥哥,可是也没有必要如此魂不守舍吧?”
严宓恍然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连准备好的茶点落在后厨了,苦笑一声又回去端过来,苏芸结果茶盏来悠悠说道:“或许小雨哥哥比你我更懂得圣上心思呢,因而才会有此做法,只是回大理寺之前云大哥在侧,姐姐也不好问的太过分明。”
“姐姐,妹妹总是觉得这其中必然会有武大叔的意思,说来咱们姐妹倒是应该与武大叔好生叙谈一下才是。”严宓有些愀然,说话的声音都气愤异常。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芸了,自从武田进入她的怀疑视线之后,苏芸愈发觉得这个老儿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自己却总也无法探知他的底细,说来如今倒是个机会。
苏芸起身踱步,严宓呆呆看着,也不知苏芸可是想到了什么,她正在彷徨,苏芸却蓦然转身,对着门外道:“来人哪!”
皂役躬身进来,苏芸从腰间掏出自己的腰牌来递到皂役手中说道:“你即刻赶往轩辕府中请武田过来回话,若是有人问起你什么也不必说,若是王爷问起,你只管说是查探九皇子的案子,本官要询问武田!”
皂役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严宓笑了笑说:“姐姐这般倒是雷厉风行,只是不知道王爷可会生气?”
“事到如今,姐姐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你也该好好想想,待会武田到了,咱们姐妹该如何与之周旋才是!”苏芸冷笑一声说道,好似她早已在心中认定武田这人并不好对付,只怕是要费些心力的。
严宓点点头说:“姐姐放心,妹妹其他的本事没有,但是察言观色总还是得了姐姐真传的,姐姐只管问,若是有什么疏漏之处妹妹自然会从旁补充,咱们姐妹齐心,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头儿不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芸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见皂役引着武田进来,她倒将脸上凝重的神色换了,笑脸相迎道:“武大叔,劳动你走一趟实在不该,本应是我们姐妹到轩辕府中相询一些事情,只是怕搅扰了小雨哥哥,因而迫不得已才……”
“少卿大人心思老奴明白,因而就随同皂役来了,有什么话少卿只管见问就是,老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田的话说的倒是爽快。
旁边严宓赶紧过来为武田设座,武田推辞了一番,苏芸摆摆手道:“说来咱们都是自己人,武大叔不必过于拘谨了才好!”
武田听了之后就谢了苏芸、严宓,而后稳稳坐了下来。
“武大叔,前番在轩辕府时曾问起,武大叔曾效力与野原军,后又到过西域边境,回京之时武大叔可是于什么地方逗留过?”苏芸开门见山问道。
武田愣了一下,而后笑说:“少卿大人,这等前尘往事好似与如今九皇子一案毫无瓜葛吧?”
苏芸失笑,看了严宓一眼,严宓立即接口说道:“武大叔误会了,今儿叫武大叔过来不过是闲话而已,只是唯恐王爷问起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武大叔不要放在心上。”
武田点点头笑说:“是了,如此说来倒是老奴有些紧张了,少卿大人说的不错,老奴从西域回京途中曾经受过一点小伤,因而在途中逗留过些时日。”
苏芸沉吟说道:“那武大叔逗留之处应当就是前番咱们在西域途中遇刺之处吧?”
慢说是武田,就是旁边严宓也是吃了一惊,严宓愣愣看着苏芸,苏芸却没有去看她,而是紧紧盯着武田,武田缓缓点头说:“不错!”
苏芸笑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说道:“如此说来武大叔定是认识孔维了?”
严宓之想着苏芸想当面问清武田一些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她出口的问题都是匪夷所思,而武田竟然承认了!
武田肯定了苏芸的问话之后又悠悠说道:“少卿见问老奴自是不敢隐瞒,便是如今的严晟严大人,他或许不认得老奴,可是老奴却是认得他!”
苏芸心中一惊,好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故作神秘地追问道:“武大叔知道严晟身世?”
武田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便是多年不见的故人,老奴总还记得他耳后有颗黑痣,彼时他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转眼也是这般大了!”
他说到后来竟然悠悠叹息了一声,好似是在感叹光阴荏苒一般。
苏芸和严宓对视了一眼,武田认识严晟,而且当年也在孔家逗留过,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