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门前,众臣都没有急于递腰牌进宫,自然都是在等苏芸,苏芸官轿到时众人立即围拢过来,因为午后南门时有圣上在,也没有人上前问好,此时倒是个好时机!
“少卿大人安好!”
“此次离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若是下官等能代少卿受苦,那自然是在所不辞的!”
众人七嘴八舌,苏芸真是应付不暇了,幸好轩辕雨骑马来到,还不曾下马就朗然说到:“你们也都知道少卿大人劳顿,却还要这般为难她!”
见识魏王到了,众人赶紧跪下请安,轩辕雨摇动折扇到:“好了,免了,都起来吧,赶紧入宫去,你们倒是不怕圣上等的焦躁,却在这里围堵少卿,当真是成何体统?”
严文锦本就是礼部侍郎,这个场合毕竟是要他操持的,因而笑说:“大家都听了魏王吩咐,就此入宫去,大家依照品级分好班列,以免入宫之后乱了分寸。”
众人应了,就依照品级排在了苏芸之后,以次递了腰牌,而后就在小太监和侍卫的护卫下漫步朝延禧宫而去!
延禧宫前也是早有侍卫重重把守了,众臣见这阵势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垂首缓缓进入宫殿。
严晟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不免有些紧张,只是他自幼家教甚严,因而也不曾失掉身份,跟在严文锦之后,事事当心处处在意,倒是没有什么差池!
慕容海与丽妃已然坐下了,臣工们跪下叩见圣上与丽妃,三呼了万岁,慕容海摆摆手到:“都起来吧!苏芸与严宓坐到朕身边来!”
苏芸与严宓就过去作陪陪侍在慕容海身边,慕容海笑说:“魏王代朕招呼了严晟!”
轩辕雨笑着点头答应,就请严晟坐在了自己身边,严晟有些不知所措,苏芸坐在前面对他微微点头,严晟只好无奈坐了下来。
慕容海笑说:“前番苏芸与严宓离京时出现了些小小瑕疵,幸而魏王将她二人毫发无伤带了回来,朕心甚慰,今儿特此设宴为她二人接风洗尘,众位臣工今晚可以开怀畅饮!”
众臣工朗声答应了,慕容海这才转身问轩辕雨:“此次皇儿离京倒是有三件事要做,接回苏芸与严宓自然是重中之重,只是不知另外两件事可是有了眉目了?”
轩辕雨愣了一下,三件事?自己奉旨离京一是要查明伏击九皇子的幕后之人,二是接回苏芸与严宓,可是这第三件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又不能推脱说自己不知道,于是就起身道:“儿臣此次离京沿途查访,九皇兄遇袭之处倒也是个莽荒偏远之所,常年并无贼寇之事,由此可知那些人必然是有预谋而去,此事尚且要进一步查证才是!”
慕容海点点头仍旧看着轩辕雨,轩辕雨却不知另外一件究竟是何事,苏芸却低声在慕容海身边道:“圣上交付苏芸的调兵金牌苏芸已然交到魏王手中了!”
苏芸声音不大,但是轩辕雨却听的真切,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苏芸自然是说过,圣上忧心她与严宓安危是假,关心那金牌着落才是真的,如今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了!
慕容海微笑点头,示意轩辕雨坐下,轩辕雨心中却是凄然,就算是苏芸这般处处为朝廷着想之人,原来在圣上心中都不及一块金牌重要。
“再有便是这位严晟,既然是救下了少卿与寺丞性命,又医治了严宓,朕不得不重重赏赐,严晟,你且说说究竟想要何种赏赐,只管是朕做得到的,自然都会答应了你!”
严晟慌乱起身躬身到:“圣上错爱,草民惶恐,草民长于草莽,无欲无求,并无什么位外之思,自然也无需赏赐!”
慕容海连连点头,她就是喜欢严晟这般毫无所求之人,沉吟了一下才到:“朕记得苏芸提及,你倒是读过书的,不然朕就在此考你一考,若是才思敏捷,朕定然重用了你!”
严晟回说:“草民遵旨!”
慕容海沉吟半响悠悠说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你且来说说此言何意?”
严晟顿时一愣,眼神不由得看向苏芸,难不成苏芸早已就未雨绸缪,在山间学堂时讲起这段话的含义来就是要为今日铺垫的吗?
当日严晟回答苏芸时已经将大致意思说的差不多清楚了,只是后来苏芸又用了大半个时辰专讲过这段话,因而严晟记忆犹新,于是就将苏芸意思夹杂了自己的理解想慕容海言到:
“此言前半段意思即是以政令苑囿百姓,以刑法规范其行为,重刑之下圣明惶遽,则多会免于刑罚,只是少却了廉耻之心!后半段则是以德政教化生民,以礼制辅佐之,如此民知廉耻且有自律之心!”
慕容海点点头说:“这解释不错,完全通畅,只是你本身对这话可是还有什么见解?”
严晟走出坐席,到了正中跪下到:“启奏圣上,此乃圣人之言,圣人治世,总有理想之处,却不能虑及天下错综复杂之朝局,朝局定则德化而礼随,若是乱世,抑或新立之朝,则政令刑法缺一不可!”
他这话就是完全说的苏芸当日讲授的意思,慕容海听了果然眼皮一跳,沉静说到:“当真是想不到,你出身山野间竟然会有此种认知,确乎是出于朕的意料之外了!”
严晟垂首不语,慕容海点头笑说:“起来,你如此见识朕以为正适宜于大理寺中供职,如今裳儿从大理寺寺正转任户部侍郎,这寺正之职正是空缺之时,你明日即刻到大理寺上任就是了!”
白慕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么一个毫无身份之人,仅凭只言片语就直升大理寺五品堂官,说来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了!
“圣上三思,这严晟出身草莽,且不曾听闻曾求取过什么功名,或许连生员都不是,却哪里就能擢升五品朝官?”白慕容眼神示意公孙尚,公孙尚立即出来跪下说到。
公孙尚本就是吏部侍郎,说着话正是合乎自己身份。
慕容海冷笑说:“公孙大人,当年你的入世之途可是一路考取功名升迁而来?”
公孙尚顿时语塞,只因他当年也做过生员,只是屡试不第,后来因为家族势力举了孝廉才做了官的。
慕容海看了看众人说到:“众位爱卿自己说说,你们之中从读书应试之途升迁而来又有几人,如今那些书中蠹虫无不在翰林院中做编纂等事,与国与朕都是毫无用处,公孙大人却拿这话来搪塞朕,你居心何在?”
慕容海就知道这话不是公孙尚敢在自己面前提及的,后面必然有人指使,因而只能将话说的重一些才能堵住那人口舌!
转头看了一眼白慕容,白慕容面上一红,躬身道:“圣上教训的是,只是这严晟出身不明,仅凭少卿大人一面之词圣上便以上宾待之臣以为……”
“好了,朕意已决,不必赘言,程毋庸,即刻请礼部严大人代朕拟旨,就在这堂上宣了!”慕容海面色愈发冷峻!
白慕容自讨没趣,不过对于他来说这话时必然要说的,慕容海本就讨厌那置身事外之人,今儿自己说了这话,若是日后慕容海对严晟有所防备时自然就会想起自己来了!
众人赶紧山呼万岁,又过来恭贺严晟,严晟一一谢过了!
轩辕雨却站出来说:“圣上,儿臣以为相爷之言虽有偏颇,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儿臣在想,方才严晟之言自然老成谋国,对于我朝中兴自有其用处,不过毕竟严晟本是布衣,圣上是否给他一个应分的官职历练一下呢?”
苏芸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轩辕雨会站在白慕容一边,她正要说话,慕容海却摆摆手到:“朕说了,此事无需再议,就拿魏王来说,你如今也是年纪轻轻,可是曾经历练过,还不是就此执掌了兵部了?”
轩辕雨满脸惭愧退了下去,慕容海却不想驳斥了自己儿子面子,而后又到:“魏王这话老道,人总要历练,只是人与人不同,就拿在座这些年轻臣工来说,相爷,云统领,苏少卿,包括魏王在内都是不曾有过什么历练的!”
众臣听的不由得点头,慕容海话风一转,“但是对于另一些人,就说九皇子这般鲁莽任性,便是再历练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丽妃在一边本以为能坐山观虎斗的,不想就此一句话就让自己颜面扫地了,她立时起身跪下到:“圣上苛责的是,露儿任性,身陷困境,仍是圣上运筹帷幄才得以脱险,臣妾惶恐,代犬子谢过圣上!”
“昏话,先皇乃是天子,天子之子岂是犬子?你这等口不择言,怎能调教好了皇子,朕当真替你难过!”慕容海说这话早已气愤难平了!
苏芸说:“圣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