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本就是迎来送往之所,而且多是一些下等京官聚集之所,那教坊司掌事正在前厅疲于应付,虽然疲累,却是笑颜如花,这摩肩接踵对于她来说便是金钱收入。
正自忙碌,一个小厮急匆匆过来附耳说到:“掌事,外面来了几顶官轿!”
掌事白了小厮一眼到:“你且瞧瞧这厅中官爷还少吗,又来了几个有什么打紧,还不是来给咱们送银子的?”
“掌事不知呢,这几顶官轿有一品,有三品,咱们这教坊司中什么时候接待过这么高的官职?”小厮诧异说到。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小厮脸上响起,“混账东西,为何不早说,要是误了事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
她听说来的是一品和三品大员,这教坊司自始以来还不曾接待过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呢!
小厮捂着脸悻悻推出去,掌事早已拎着裙角奔向了正门去了,后面自然是簇拥着一帮下人。
到了门前果然见三顶官轿落在门前,一定一品官制,一顶三品的,后面倒是还跟着一顶五品的!
掌事的有些诧异,这倒是头次瞧见呢,一品,三品和五品混在一处,而且还是奔自己这教坊司来的!
她赶紧恭谨下了台阶,笑颜如花候在轿子外面,只等里面大人出来她便上去行礼。
那官轿一时掀开,掌事正要下跪,却是愣在了原地,苏芸瞧着掌事哼了一声到:“你一个教坊司小小掌事,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那掌事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了,当日苏芸走投无路之时自己可是没有少为难她,而苏芸正是被她逼迫着带病出来陪客人喝酒时被程毋庸发现了带入宫中去的。
“妾身迎迓来迟,大……大人恕罪!”掌事赶紧跪下,后面众人一时跪了一地!
后面慕容裳与严宓也是下了轿子,严宓就上前说:“姐姐,无论怎么说咱们姐妹都是出身这教坊司,又何必为难她一个下人?”
掌事见是严宓过来为自己求情,而且严宓是礼部侍郎府中之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些诧异,如今苏芸倒是一品大员,而严宓不过是五品主事而已!
“严姑娘别来无恙,妾身始终惦记姑娘呢!”掌事赶紧逢迎说到。
慕容裳却是对教坊司很有兴趣,伸着脖子向里面看!
苏芸冷冷说到:“这吵杂之声太过烦人,掌事入内就传了本官之令,让那些京官按部司衙门官品等级分列坐了,本官这便入内!”
那掌事哪里敢不从,答应了一声,赶紧挥手叫一个小厮进去按照苏芸交代做了。
苏芸迈步入内,严宓与慕容裳左右跟随,进了正门,里面也不过是些四五品级的各部司衙门主事,却哪有不认识苏芸的,赶紧齐齐跪下请安。
“少卿大人安好!”众人异口同声说到。
苏芸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对掌事说到:“今儿可是孟淳回来的日子,你找个僻静之处,本官有话要与她说。”
掌事蓦然想起当初孟淳对苏芸可是照顾有加的,苏芸进来便说到孟淳,想必就是要来见她的,却与自己这教坊司没有什么挂碍!
“大人说的是呢,今儿正是孟淳姑娘回来的日子,应该一时就到,大人且随妾身到后堂,那里僻静一些!”掌事的献媚说到。
慕容裳转身对着下面众人到:“都安静着些,若是搅扰了少卿,有你们的好看!”
众人赶紧答应了,有胆小的早已偷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掌事的倒是有心,就将苏芸三人引到了当日孟淳的房间,苏芸却是在这里养过十来日病的。
苏芸看着房内陈设倒是一成不变,只是物是人非,却不知见了孟淳又该说些什么呢!
正想着心事,外面进来一个小厮到:“掌事,孟淳姑娘到了!”
“天杀的,大人的话你不曾听到吗,既是孟淳姑娘来了,还不赶紧传过来回大人的话?”掌事的伸手给了小厮一个耳光,可怜这小厮无辜地受了两巴掌,两面脸上都是五指印记!
苏芸摆摆手,严宓知道她的意思,就对掌事到:“你们都退下吧!”
掌事的战战兢兢喝退了众人,自己也转身出去了,不一时孟淳进来,见是苏芸三人顿时呆立当场!
“妹妹在宫中侍奉,想是辛苦了,在宫中与妹妹便是常常会面,可是话也说的不尽人意,今儿姐姐特来这里等候妹妹呢!”苏芸笑着说到。
孟淳却是冷笑一声到:“这里倒是清静,只是进了这房间不免让妹妹想起当日情由来!”
苏芸知道她想要说的便是当初如何救助自己之事,于是笑说:“姐姐并不是健忘之人,无需妹妹提点!”
严宓请众人坐了,亲自奉茶,孟淳倒是有些不自在,可是仍旧强自忍住了!
“妹妹当初对姐姐情谊咱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姐姐入宫之后如何对待妹妹的想必妹妹心中也是有数,只是事情到了今日地步,慢说别人,就是姐姐我也是有些诧异呢!”严宓笑着说。
孟淳想到,自己与苏芸之间的龌龊还不都是因为轩辕雨而起,到了眼前最终得益之人却是严宓,她自然也就大言不惭了!
“今儿姐姐专程到这里等了妹妹,就是想问一句,难道咱们姐妹之间的恩怨纠葛当真没有个了解的办法了吗?”苏芸含笑问到。
孟淳仍旧是不说话,慕容裳的脾气本来就大,而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如此对待苏芸,于是哼了一声到:“姐姐问你话,你倒是来装哑巴的吗?”
孟淳冷笑说到:“如今三位都是朝廷重臣,奴婢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在大人们面前哪里有孟淳说话的份?”
苏芸见她言辞中间依然是阴阳怪气,自然是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她悠悠叹息一声到:“妹妹若是铁了心,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姐姐这些日子以来处处忍让,妹妹难道看不出姐姐苦心吗?”
孟淳听了之后转向苏芸到:“姐姐怎么做是姐姐的心意,至于妹妹会怎么做却是妹妹性情,姐姐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让妹妹摸不着头脑了,姐姐有什么好忍让的?”
“你当真是不识好歹,也就是姐姐顾念旧情,若是换做我时,早已将你碎尸万段了!”慕容裳狠狠说到。
苏芸摆手制止了慕容裳,不过孟淳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笑了笑说:“奴婢在宫中也是勤谨之人,若是慕容姑娘抓住了奴婢的错处想必也不会等到今日吧?”
慕容裳的口齿较之孟淳还是差了一些,竟然被她问住了,旁边严宓却接口说:“妹妹这话说的好,妹妹所行之事在于别人眼中或许天衣无缝,可是在我们姐妹眼中却是漏洞百出,只是妹妹尚不自知而已!”
孟淳再次冷笑,她认定严宓这话不过是自抬身价而已,若是苏芸有了对于自己不利的证据,哪里就会忍让,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严宓见孟淳果然是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之后拍了拍巴掌,外面款款走进一个人来,到了三人面前依次见礼,最后对着严宓到:“姐姐,不知今日叫妹妹到这里却是要做什么?”
孟淳本来背对这人,可是听了她的声音之后顿时冷汗直冒,她愕然转身,与那人对视,两人都是同时愣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柔,当初孟淳为了在丽妃面前得宠,没有去顾小柔死活,只是她哪里知道始作俑者却是严宓,直到现在她仍旧是蒙在鼓里呢!
只是既然事态不明,而且她的确也是在丽妃面前添油加醋陷害了小柔,她早已认定小柔死去多时了,不想今日她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小柔也是知道自己当初差点命丧黄泉都是这孟淳陷害的,而后来未央宫中内卫前来严府行刺,自己又是命悬一线,这些计策不用说都是孟淳出的!
“淳姐姐一向可好?”小柔如今再严府之中早已是堂堂二小姐了,对于宫中早已不再留恋,因而也能如此淡然自若地和孟淳说话。
孟淳却是有些惊异未定,既然如今小柔没死,而且又口口声声叫严宓姐姐,那么她自然就是严宓救下的,而此前的一切都是算在自己头上了!
那事情只要苏芸向丽妃说起,自己的小命不保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如此说来苏芸并没有吓唬自己,她的确是在步步忍让呢!
“过去的事了,芸姐姐倒是有心,原来小柔也早已归顺了姐姐了,妹妹无知,只能公主姐姐事事顺遂,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孟淳冷冷说到,倒是一点也没有就此屈服的样子!
苏芸点点头说:“妹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姐姐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妹妹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苏芸昂然起身,转身出了房门,其余三人也是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