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容心中早有怀疑,如此才坐实了自己疑虑,他苦笑了一声道:“娘娘倒是挂心,怎么就想起为本相虑及赐婚之事了?”
“相爷,本宫也是明了严宓那丫头的姿色才干都逊色于苏芸,若是本宫就求圣上赐婚苏芸与相爷圣上断然是不会答应的,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而且如今大理寺中三位女官倒是同气连枝,难道相爷就毫无顾忌吗?”
白慕容茫然点头说:“娘娘担心倒是有些道理,只是对于本相而言却并不曾太过忧心,毕竟如今裳儿也在大理寺中,若是本相想要知道大理寺一举一动倒也是轻而易举的。”
丽妃听了呵呵轻笑起来,而后又自顾摇头叹息说:“如此看来相爷未免过于自信了,便是相爷的亲妹慕容裳只怕也早已倒戈向了苏芸了,相爷却在本宫面前说嘴,这话慢说本宫,就是相爷自己恐怕也是不相信的吧!”
白慕容被丽妃一句话说中了心事,只是他的城府颇深,哪里就能让丽妃看出心中所想,他沉吟片刻才说:“信与不信在于娘娘,有些事便是裳儿不愿说本相也自有办法让她开口,这更不是娘娘多能虑及了!”
“本宫总是多事,本想做回月老,不想却被魏王中途杀将出来,本宫总有三头六臂也不敌魏王的,相爷也就认命了吧!”丽妃懒洋洋说到,那意思是自己已然尽力了,事情不成也是天命使然。
白慕容心中明镜一般,丽妃正是要借此事挑拨自己与轩辕雨呢,他躬身行礼道:“事情既是明了本相就此告退!”
丽妃原以为白慕容听了免不了会暴跳如雷,就在自己面前说出与轩辕雨、苏芸水火不容之语,不想他却是如此平静,心中失落早已挂在了脸上。
“相爷好走,奴婢送相爷出去!”旁边孟淳倒是机灵,早已想透了其中曲折,笑容满面送白慕容出了未央宫去了!
孟淳回来丽妃冷哼了一声说:“这白慕容原来也是个窝囊废!”
“娘娘说的哪里话,只是他心机深沉,心中所想不愿有丝毫表露而已,娘娘宽心,如今这白慕容心中定然早已恨透了轩辕雨与苏芸了,只不过他不愿咱们瞧出来而已!”
孟淳说完淡定看着丽妃,丽妃一时倒难以相信,眼神狐疑瞧着孟淳道:“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娘娘且等着瞧,这白慕容定不会就此忍气吞声的,他便对严宓好不动情,这口气也是难以咽下的!”孟淳说着话,脸上露出阴冷笑容来!
白慕容一路心事重重回了相府。
事情的前因后果果然与自己所料丝毫不差,到了相府正门,家丁上前来接过马缰,步子慢了一些,白慕容一脚踢到家丁的腿上呵斥道:“混账东西,见本相回来也不知恭谨些!”
家丁早已看出相爷心中不爽,赶紧跪下道:“奴才知错!”
白慕容也是一肚子火没有个发处,那家丁跪地不起,白慕容冷笑道:“你便是想跪死在这里讹上本相吗?”
“相爷,大理寺少卿苏芸到了,在正厅等着相爷呢!”家丁委屈抬头,小心翼翼奏报到。
白慕容冷冷发出一个闷哼,然后撩起袍角来跨过门槛径直进了正厅,果然就见苏芸坐在客座上正在用茶!
“相爷安好,下官匆匆过府,却听闻相爷进宫去了!”苏芸站起来笑说,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倒显得沉静的很!
白慕容勉强换上一副笑脸,示意苏芸坐下,自己在主位坐了,而后环顾正厅之后才说:“是妹妹一人前来的嘛?那严宓往常可是与妹妹形影不离的!”
“王爷真会说笑,如今严宓已然是王妃之躯,哪里还能再像从前,妹妹到了哪里都能将其带在身边了?”苏芸嗔怪的语气听起来让白慕容心中痒痒的颇为受用。
他接过家丁上来的茗茶品了一口道:“妹妹这话倒也不假,本相刚从宫中回来,此次进宫并没有参见圣上,而是未央宫中说了几乎闲话!”
白慕容本就不愿隐瞒苏芸,因其他心中清楚,苏芸既然说出自己是进宫去了,这事情早已在她心中权衡过,便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哦,妹妹倒是听说相爷此前从不涉足未央宫,不想近来却接连去了两次,看来相爷如今与丽妃倒是有些瓜葛呢!”苏芸好似在自言自语,可是说话的当口却紧盯着白慕容。
白慕容心中冷笑,这苏芸就是与众不同,想来她到相府定是因为严宓到了自己府中大闹一番之事来致歉,却要无端说出丽妃之事让自己应接不暇。
“今儿严宓的事本相心中狐疑,却又不便直问妹妹,因而就入了趟宫,幸而丽妃明白端底,倒也没有叫本相白跑一趟!”白慕容决定坦诚到底,毕竟此事自己毫无过错,这问题抛还给苏芸最为妥帖。
苏芸面色如常,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笑说:“如此倒是简单了,原来其中还有丽妃娘娘的故事,妹妹倒是没有想到呢!”
白慕容不由得一愣,苏芸自然知道此事就是缘丽妃而起,可是话不说破苏芸也是无奈,而自己不经意之间竟然将丽妃出卖了!
不过也不打紧,便是自己亲口说了又能怎样,苏芸总不会去找丽妃当面对质,他笑了笑说:“原本以为是件好事,不料本相却遭受了无妄之灾,说来也是可笑!”
他正是要岔开话题,让苏芸明白此行目的,苏芸何等聪明,赶紧放下茶盏来恭敬说:“正是呢,妹妹今儿来就是要向相爷当面致歉,若是宓儿有什么不妥之处,相爷就看在妹妹面上不要与她计较才好!”
“那是自然,本相无论在妹妹眼中是何等样人,不过自认还算大度,这些小事就无需再提了!”白慕容故作大度地摆摆手说到。
苏芸明知白慕容不过是表面如此,可是既然他说出了这句话自己还是要聊表感激,就起身向白慕容躬身行礼,白慕容赶紧上前平托起苏芸手肘拉她起来。
“只是本相心中却想,妹妹此前对于魏王好似有些情愫,如今严宓册封为王妃,妹妹还要代她受过,确乎有些让本相诧异了!”白慕容双手停留在苏芸手肘上久久不愿松开。
苏芸顺势后退,脱离白慕容双手,笑说:“相爷说笑了,魏王乃皇室贵胄,行至关顾朝廷颜面,便是这赐婚一事也都取决于圣上,相爷如今说出这种话来还有什么意思?”
白慕容听苏芸意思倒是没有反驳自己方才言辞,自然也就是默认了自己说法,他心中不禁有些失落,笑着摇头示意苏芸坐下,自己则退回座位说:“妹妹说的自然不错,只是妹妹想得通透明白,缘何还要作茧自缚呢?”
“相爷不会以为妹妹是儿女情长之人吧?妹妹立身朝中自然想要有所作为,若是因为此等小事止步不前,想来也不是妹妹作风!”苏芸虽然陪笑说话,言辞却是掷地有声。
白慕容立时想到苏家的事来,面色也是一沉,不想苏芸今日会三番五次在自己面前坦陈心中所想。
“妹妹当然不是那种情绪之人,只是今日在本相面前说起这些来未免有些突兀,妹妹还是当心些好,圣上今日赐婚了严宓,只怕已然是对妹妹不再信任了!”白慕容自负地说。
苏芸呵呵轻笑起来,看着白慕容面色淡定地说:“朝事繁复,想来也是如此,若是圣上当初信任相爷,缘何妹妹就有今日地位了呢?”
白慕容本是要以言语撩动苏芸,不想却被苏芸轻描淡写地化解,随即反击回来,他倒是被苏芸问得哑口无言了!
“妹妹,你是聪明人,本相自认为也是不傻,朝事既然如此糜腐,妹妹当真有心就要此生为朝廷效力吗?”白慕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要试探苏芸一下。
苏芸定定看着白慕容,似笑非笑说道:“相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今相爷心中所想只怕正与妹妹相同,有些言语说出来反而失去了应有韵味,妹妹这话相爷自然明白的紧吧?”
白慕容仰面沉思,眼睛慢慢眯起来,半天方道:“自是一点不错,今日得妹妹这些话本相心中也是已然明了了,只是事已至此,妹妹却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苏芸摇头叹息:“世事无常,今日结局相爷可否想过却是妹妹一手促成的,既然妹妹早已预料了如此结局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适才妹妹更是说了,如今心中想法只怕与本相相同,既然如此,妹妹缘何就不能与本相戮力同心,做出一番经天纬地之业来?”白慕容右手放在旁边几案上轻轻敲击着。
苏芸冷笑了一声,定定看着白慕容,一字一顿说道:“相爷,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相爷倒是敢于相信苏芸,只是苏芸与相爷自始至终都不是同道中人!”
“好,今日既然妹妹将言语挑明了,本相也无需隐瞒,如今朝事倒十之八九都在本相手中,妹妹若是一意孤行,迟早一日要与本相抵牾相见,只怕到了那时妹妹后悔也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