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鬼兵们都有武术教练,正凑到阵前观看,一看掉了头盔,跳脚痛骂起来,骂那个掉了头盔的鬼,严重违反规定上阵竟然没有系紧盔带,更没有把盔带别在两只耳朵后面,一旦受力,岂有不掉之理——你这个白痴,性命攸关的战场上,对于自己的安保措施做得如此不到位,辜负我们平时呕心沥血的调教,回去看怎么收拾你这个脑子进水的家伙,一边痛骂,一边恨得咬牙切齿地挥舞老拳。
更恨人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鬼轻功欠佳,终于误中自己鬼的暗算,就是那个惯使横扫千军的家伙,脑子缺根弦,看不清形势,罔顾敌我,又一式横扫千军,把个不会旱地拔葱的鬼搁出去老远,倒在地上,所幸没有死,只是双腿齐断,骨碎了筋还连。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来一个战士顽强的作风,非但不哭,反凄厉地怪叫,叫毕,连护士也不用,特种兵似地自我施行截肢手术,张嘴把下半截腿啃断,坚忍地爬回。
军督站出,双爪捧一布告,高声念诵与敌三原则:时时提防,严禁自我伤害,严禁伤害战友,严禁被战友伤害!
从这一原则看来,鬼兵群战,自我残害率甚高,有可能高出了敌人的伤害。
其实这些魔鬼兵还是蛮厉害地,跳跃着、咆啸着、怒吼着、挥舞着,一意向前,专心杀敌,当战友挡住了他杀敌立功的路,二话不说,立即撂倒,一副浑不顾命——不顾自己的命,也不顾战友的命。
如此拼命围攻,换了别人——别的军队,万万招架不住,但骆可骑有他的特异功能,就是不怕揍,不怕砸、捅,刺、砍、削、剁、铲、攮,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金钟罩铁布衫神功。金钟罩铁布衫讲究刀枪不入,他讲究的是刀枪入而不伤。
那情形仿佛一群人和一条影子对垒,凭他们使尽刀枪剑戢,发动了狂风暴雨,又能奈影子何!
战不会儿,魔兵被自己鬼摞倒好几个,其中有不用施行手术,当场摞死了的。
后面看出情况,大骂骆可骑这个鸟人叵不实在,竟杀之无伤,群殴不倒,似此不利,可退下来计谋良策,就鸣金。斗殴的魔兵丢了杀势,抹一下嘴巴,洌洌起口水来,搁下话,说后面开饭了,倒拖了兵刃和死伤的同类,一窝蜂往本阵跑回。
骆可骑以少胜多羸了一阵,在那里乍撒,跳踉蹦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八个方面地魔军恶骂,兼学狗叫,气得四个方向八个方面的魔鬼部队里骨突突冒起老高地黑烟,老远一看,正似峰火台上绵延千百公里点燃了警报。那狼烟之警何其之大,有连峰火台都有烧成灰烬的危险。
魔阵里商讨已定,排出一个统领,怎生模样?青面,长鼻,有通常人一个半鼻子长,牢牢长在三瓣腥红地兔子嘴的上方,双眉长长地倒竖,细长地双眼也是斜斜地往两边倒竖。看那统领,又是怎生披挂?头上罩个高高地银盔,盔上挑一条高高地鸡毛翎,肩上护甲,胸前护镜,臂上护肘,腿上护膝。
那统领披挂完毕,持霜白地双股剑,骑出一头硕大地长着九条尾巴地妖猫。
听那那统领喝叫一声:“要饭地娃娃,休得猖狂,看爷爷怎样虐待你来也!”就听喵呜一声,那妖猫双眼里蓝、绿、黄三色光烁烁转换,驼着主将,闪电似驰至近前,一路竟没有溅起一星半点灰尘。
骆可骑吃了一吓,细看那猫,体形如豹,一身软骨,行动矫捷,皮纹热烈,颜色似虎,低身吊尾,一副气势。乍一看,还真不象猫,但是喵喵地啸叫,还一阵阵咕噜噜地打呼噜,确定了是猫,问你什么地名目,上哪逮得这头危险动物?
那统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妖猫王,他对自己这匹座骑颇为自得,仰天哈哈大笑老久,终于笑停,换上一副咬牙切齿,一边咀嚼一边叫骆可骑待会儿知道这猫的厉害。
骆可骑也仰天一阵大笑,笑停,十分郑重地敬告妖猫王,他胸腹里除了个胆,连心肝肠子都没有——从小不是吓大的。
妖猫王把双股剑往上一举:“消灭吹牛不上税者!”
骆可骑把神木剑往上一举:“速速下猫受死!饶你个全尸呀,哇呀呀呀呀呀!”
妖猫王就不和他闲拉呱了,反手一拍猫屁股,那猫好象才睡醒,先抬爪吐唾,擦两把脸,身轻如燕当头纵扑上来。
骆可骑使出杀虎的绝招,站在那里不曾移步,只把身形一矮,神木剑一举,其实在瞬息之间,猫就扑过去趴在地上了。
再看猫的主人,比猫扑得更远,趴伏在猫地大前方,摆定了比猫更有型的高撅着屁股地姿态。
主人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猫也不明白是怎得一回事。一个妖,一只猫,把两双眼四只珠噜噜乱转好久,猫才寻见感觉,觉得身下湿腻,低眼一看,见肚腹下有血溢出,明白了,中招了,给骆可骑这个贼开膛了——自上战阵,哪吃过这等巨亏,发起怒来,动用了修炼来的第九条命,把胡子撮起一根,比量一下,恢复活力无限,喵呜一声,纵跃起来,身在半空一个回旋,照定骆可骑再一次蹶扑。
骆可骑那一招已稳操胜劵,信心满满地刚收了剑,酷酷地转身,还没摆个胜者的造型,妖猫地第二命容扑过来,把后爪使力往后一蹬,正蹬着脖颈。寻常情况下,脖颈下的两条后筋就被抓断了,五爪急收间把半个脖子也抓个稀烂,不死也造成终生不治的重伤,或者有很大可能把颈骨蹬断,弄个全身瘫痪。
惜乎骆可骑具有叵不实的魔功,使妖猫感觉里蹬了个空,一蹬而落,狐疑地掉身掉尾,果见那个浑不实在的人什事没有,正在那里从战术上蔑视对手,轻松地拍打身上尘土,脸上还故意挂一副不屑的表情严重打击猫的自信心。
猫怒极而笑,是一种比历史上顶极的奸臣还阴险的奸笑。
骆可骑为猫地奸笑吸引,十分惊夷,因为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卖国的奸臣更阴险地笑,抬起头来准备着研究研究,不幸和猫对了脸,悲剧就此发生!妖猫从眼里施放出两束妖异的光,蓝绿黄到底是什么颜色也说不大清,反正使生命发生了结构性不稳定。
骆可骑开始发生光学反应,恍恍惚惚地就在那里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复转回一个,俄又一变二,二变三。
魔鬼阵里众魔鬼大多不知这是咋回事,那个兀不实的家伙刀枪剑戢都不怕,咋就败给类似于卖国奸臣猫的一声奸笑。有知其奥妙者告诉缘由:话说这妖猫在神话世界的动物界,乃是个异宝,有九条命不说,眼睛里还长着一对放射三色光地摄魂珠,能摄万物之魂。
比方说,它能摄植物的魂。植物是以绿色为魂的,被它动用魔法,聚起意志摄走,绿便飘脱。
比方说,它能摄石头的魂。石头是以千年不化地顽硬为魂的,被它动用魔法,聚起意志摄走,很短的时间里软化松解。
比方说,它能摄水的魂。水是以流动为魂的,被它动用魔法,聚起意志摄走,水便丧失流动,沤成一洼死水。
比方说,它能摄动物的魂。动物是以自主能动为魂的,被它动用魔法,聚起意志摄走,便丧失掉自我的能动性,变成由人操控的牵线木偶。
三色光地摄魂珠只长在具有九条命的妖猫的眼睛里,除了隐约地山川大魂,一般地神仙的魂都能摄掉,并被魔化为石头,难以抵抗。
看这猫体格有虎豹之大,双眼的魔力果然非同之不可,好在骆可骑和一般地神仙不同,他做为封闭时空里骆可骑真身投射到遥远的外界来的虚像,本身就象个木偶,不具有自主精神,所以妖猫搞不定他,只摄动了它做为一个镜象的光的性质,就在那里一二三地恍惚。
四面的魔鬼部队里响起惊天的战鼓,庆祝自家胜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