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吊钟正敲着第11下,那响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特别突出,很久也余音末消。
“喀咔”
一道房门轻轻地开了,从里面溜出三条黑影,那三条黑影快速地潜向大门口,悄悄地消失在大门后。
静夜披着墨黑的衣裳,守候着这个宁静的世界。月光倾泻在万物上,为万物镀上了一层金子。微带寒意的夜风柔柔地迈着三寸小足旅行,所到之外必定遗下她轻抚物体的痕迹。
莫紫欣大大地吸了一口空气,大叫:“深夜的空气真清新。”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放轻声音说:“你是白痴啊!明知现在是深夜还鬼叫。”
丁素灵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什么了?”我放开捂着紫欣的手,不解地悄声问道。
丁素灵用眼神示意我和莫紫欣望向后面那不远处那个垃圾箱的后方。
在月光的投影下,明显可见在垃圾箱旁那投在地上的人影。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一地的碎叶破纸;路旁的白玉兰树的细枝残叶不停地摇拽、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声,落在地上的斑驳的黑影,阴森中透着几分狰狞。
我有一种身处乱葬岗的感觉。
我打一个冷颤,一股莫明的恐惧在心中油然而生。现在是深秋时节,是一年中,人最易疲惫的季节,人在这时候大都10点多就会上床就寝。现在已11点多了……会是谁呢?该不会是那种两只眼珠子往下吊着,看见美女就流口水的色鬼吧?不知他看见我会不会流口水……我想到那儿去了?我拍了拍脑袋。
“不要再拍了,再拍你的脑袋就开花了。”丁素灵拉下我的双手。
“开什么花?豆腐花吗?”莫紫欣问:“如果是开豆腐花一定要告诉我,我最爱吃豆腐花了。如果是开“一枝红杏出墙来”就不必了。”
“你的脑袋里才装着豆腐花!”我没好气地瞟了莫紫欣一眼。
经莫紫欣这么一闹,我心中的恐惧已消去了一大半。
“不如我们上去看看。”我故意提高音量,让那个“色鬼”听到。
“不用了!”那“色鬼”从垃圾箱后跳了出来。
“你是谁?”丁素灵眯着眼问。
“呵呵。”那“色鬼”怪笑了两声:“我是鬼。”
好熟悉的声音。我蹙起秀眉。他该不会是……
莫紫欣双手叉腰,瞪圆双眼,一副母夜叉的架势:“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色鬼”挠了挠脑袋:“呃…我…我没跟着你们。”
他挠脑袋的动作和某人一模一样。
“纤盈……”丁素灵神色古怪地看着我。
“干嘛?”我全神贯注地盯着“色鬼”,心不在焉地应了丁素灵一声。
“你觉不觉得他的声音很像你爸爸的声音?“丁素灵小心翼翼地问。大概是怕我生气。
我猛地回头:“你也觉得像?”
“什么?他是柳伯父?”莫紫欣提高音量大叫,眼睛瞪得比先前大得多。
我担心地看着莫紫欣。她的眼睛应该不会像四眼田鸡那样凸了出来,或像女鬼那样吊着眼珠子过一辈子吧?如果她变得那么恐怖,雷君翔不要她什么办?不知道猪栏里的公猪会不会嫌弃她,如不嫌弃,说不定这也是一段好姻缘。
“色鬼”急急忙忙地摇头:“我不是盈盈的爸爸,我是鬼,我是鬼。”
他的头摇得这么快,不怕会摇掉吗?当无头鬼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他是鬼的话。
我摇了摇头,朝天翻了翻白眼。笨死了,不打自招。幸好我并没遗传老爸的笨基因。老天待我不薄呀!
“如果你不是纤盈的爸爸,那你为何会知道纤盈的昵称?还有,有鬼戴着脸罩出来的吗?”丁素灵一针见血地指出老爸的破碇。
“呃……”莫紫欣有点尴尬地反指着老爸的“脸罩”:“我觉得这比较像三角裤衩。”
我再度翻了翻白眼:“这根本就是老爸的三角裤衩,上面还有妈咪生前特地为他绣的勿忘我。”
“纤盈,不要再翻白眼了,再翻,你漂亮的明媚大眼就变成斗鸡眼了。”丁素灵说。
老爸轻轻地拉下“脸罩”,小心地放进内衣的夹层里:“盈盈,我是你老爸耶!你总该为我留点面子吧?”
我撇了撇:“你刚才否认是我的爸爸。”
“不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老爸赔笑道:“盈盈,你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爸爸,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要去劫富济贫。”
我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爸爸,你看得太多武侠小说了。我们只是去参加舞会。”这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参加舞会需要在脸上涂墨水吗?”
“老爸什么时候破壳成精了?”我低声嘀咕。
一旁的莫紫欣问:“成什么精?煮菜用的鸡精吗?”
“我们参加的是化装舞会。紫欣扮的角色是蜘蛛女侠,就是像八爪虫一样......”
“八爪虫是什么?”爸爸好奇地打断了素灵的话,“我只知道八爪鱼。”
“八爪虫是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吧?爸爸,你如果还不回去,我就真的生气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不由得着急起来。再不快点去“借”卷子,我就没时间找答案和背答案了。
“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真是越长越不懂事了。你这孩子......”
“爸爸......”我不耐烦地打断爸爸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你的头上吊着一条鼻涕虫。”
“真的?”爸爸大惊,急忙伸手往头上乱摸。
“耶!它在你的头上喷鼻涕呢!”我故意一脸惊讶地说,“哇!它的喷出来的东西为什么金灿灿的,好像金子。”
鼻涕虫者,白发也。吾父太笨,吾略施小计,便使他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