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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俏牙婆接女(上)

天都亮了,也躺不了许久了,王桂花便在外面喊着:“天亮了,懒丫头们快起来吧!”刘土旺也嚷嚷着:“个丫头片子咋这懒咧,还不快起来?三姐儿,你要去给人做丫头,伺候人哩,不勤快些小心被打死!”

刘三姐一甩被子坐了起来:“起来啦,嚷嚷啥!”

今日她脾气格外大,刘土旺却难得的没说啥。

刘五儿也跟着起了,被刘土旺敲了一指头:“三姐儿今儿要走了,偷点懒没啥,你跟着懒个啥,还在这家里就还要服我的管!”

刘五儿早已是对这个爹失望了,啥都不说,跟着去洗脸。王桂花今日却帮着她说话:“她爹,丫头们一年不歇的。如今雪大了,也没啥事,多睡睡也没啥。”

又对刘三姐道:“快冬至了,家下里冬至要吃汤圆,你在家里怕是吃不上,我赶早做了些,你快趁着热吃!”说着便要去端。

她现在走路还要扶墙,那里端得起汤圆来?刘五儿忙赶着帮着端了起来。灶房里不止一碗,数一数家里如今的人除了小刘栋都有了。刘五儿一一帮着端着出去,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刘三姐洗漱了便去屋子里收拾衣裳。刘五儿端了汤圆,便也去帮忙,将两件补丁少些的衣裳给刘三姐带着。刘三姐想了想便带上了。她悄声的对五儿道:“我存的大钱早藏在了墙外边,我也不都拿走,留一些给你用哩,可记得了!”

刘五儿不要:“三姐能保住就都带走吧,我还不知道啥样呢。再说了,说不得以后我就去投奔三姐了!”其实刘三姐能省下来的也没有几个钱,便也不再推辞,要把衣裳还一件给刘五儿。

刘五儿凑在她耳边道:“我卖兔子还有十几个大钱。家里姐妹走的走,卖的卖,余下的衣裳虽是不好看,却是够穿哩,二姐你就带上吧!”

收拾了一个包裹放在床上,一家子便围在一张桌子上吃汤圆,算是提前把冬至给过了。王桂花吃着吃着便抹起了泪来,一叠声的嘱咐着刘三姐,既要她听话好生做事,又要她出门在外保重自己:“凡事勤快些,别人就没有会不喜欢的!”

刘三姐一推饭碗:“我在家也没歇个气,还不是说卖就卖了!”

刘土旺便瞪起眼睛来,王桂花哭出了声:“是我们做爹娘的没用啊!你弟弟病着要吃药,我奶水不够要给他添食哩!总不能不顾他吧!”

刘三姐放着几个汤圆子没吃站起来:“反正,你们就是嫌弃我们几个女娃娃,不管我和姐姐妹妹在家里咋干着活,反正没钱就卖了!”

刘土旺抄起大耳刮子,作势要打:“你晓得啥?村里收成差,挨不过去不止咱一家,卖女儿的多了去!咱家里是村里混的最差的,我又没第一个卖女,你嚷嚷啥?”

刘三姐都要走了,才不会怕他:“早卖晚卖咋地,不都是卖?咱家混的差就怪上我们做闺女的了!”

刘土旺急切的一巴掌要打下去,刘三姐躲着,王桂花也劝着。她道:“她爹,她都要走了,打了闺女卖着也不好看哩!”

刘土旺这才收了巴掌,呼噜着把汤圆吃了,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王桂花去洗碗,刘五儿把剩下几个汤圆给刘三姐端了去:“三姐,汤圆还是要吃的。一会儿跟着牙婆走也是要劲哩!”

刘三姐也是不肯亏着自己的人,把汤圆吃了。

过不多久村里开始叫嚷了起来,这是牙婆来了。王桂花出不了门,刘土旺送她去牙婆那里,刘五儿跟着。临出门了,刘三姐问王桂花:“娘,你说四儿现在在哪里呢?”

王桂花一惊,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刘三姐却没回头,一路走出了院子。刘五儿把王桂花扶了起来忙跟了上去。

大雪封了山,哪怕浏河村就靠着大路哩,牙婆来一趟也不容易,好多人家都要卖闺女。刘五儿就一路看着三家的爹娘翁婆带着自家的闺女往村子中间走。

走到村中,刘五儿才发现,这一次牙婆是赶着马车来的,赶马车的还有一个汉子。刘五儿就看着刘三姐一愣,问她:“三姐,你咋地?”

刘三姐摇摇头:“这和卖四儿时候不是一个牙婆哩!”

卖刘四儿的牙婆五儿并不曾见过,但看这一个却是典型的牙婆装扮。穿红戴绿的踩着一双脚,手里捏着一个手帕子,头上的一头头发都扎在了头顶上,包了个布巾子,就是那包头了。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四十的模样,脸皮擦着胭脂薄粉,怪好看的一张脸。

村里要卖闺女的陆续都到了,有四五个女娃。那牙婆下了马车在各家的丫头面前都打量了一圈,便连刘五儿也没放过。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才道:“这几个女娃子,就三个看的中。”说着便用手指点了出来,其中便有刘三姐姐妹。刘五儿往刘三姐背后躲,刘三姐也忙道:“我妹子不卖哩!”

牙婆不高兴了:“真不卖?我给的价钱可是同行里最高的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刘土旺有些犹豫,刘三姐坚决的拦在了刘五儿的面前:“不卖就是不卖!我家闺女连我都卖了两个了。娘身子差,总得留一个做饭哩!”刘土旺这才没说啥。

牙婆甩甩袖子,嘀咕一句:“不卖跑来干啥?”便与看中的这两个人家说起价钱来。村里人便是一个大钱也看的中,一个铜板也不肯让的,哭诉卖可怜啥都来的。刘土旺最笨,刘三姐便自己谈价。她看出这牙婆要的都是相貌好的,便使劲把自己往这个上面说,竭力为刘土旺多争了些大钱。

这两个想要的谈好了,那其余没卖出去的也围了上来,各个哭诉家里过不下去,要让牙婆买了去。这些丫头可不符合她的要求,但没那么漂亮的也有没那么漂亮的用处,不过却不肯多给银钱了。

闹腾着没完,刘五儿便拉着刘三姐最后说说话,老村那边又急急忙忙走过两个人来,刘五儿打眼一看,这不是大娘和她一向宝贵的闺女刘明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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