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一事,在古皇大陆从来都算不得秘密,但是修行的方法,却自古至今都是各大势力最为重要的秘辛。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能授人以渔,唯此才能够长久维护自家独大的地位。
所以在各个宗门的传承体系中,通常都会有内外门弟子的区分,便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从那些宗外选拔的弟子中间,挑选出真正值得宗门信赖的传承者。
而对于那些初次接触修行的外门弟子来说,能得到前人指点令自身修行进度加快,这等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对于宗门也会格外尽心,可谓是彼此双赢。
如今青年主动提出要教林渊修行,便等若是将宗门功法公之于众,此乃修行界的大忌,虽然他心里清楚,按照林渊的性子应该不会将此事随便张扬出去,但先前做决定时,依然是纠结了很久。
没办法,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坦诚又懂得感恩的人呢。
一念及此,青年都险些被自己感动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修行资质?”
便在这时,林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奇问道。
正像是一盆凉水,将青年从头淋到脚。
……
……
确实,想在俗世中寻找一位有不错修炼资质的人极难,概率基本不足万分之一,如果没有修行资质,那刚才岂不是又说了句废话?
青年有些艰难地咽下口水,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此时细细想来,似乎自己真的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林渊不能修行这种可能,可是自己对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考虑到这种情况,青年正色说道:“如果你能修行的话,我会教你。”
“用不着。”林渊不假思索道。
青年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很想骂人。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仿佛地面上光影移动都会发出声响。
“为什么?!”青年又惊又气,恼火问道。
林渊低头不语,显得格外无辜可怜。
“难道你觉得我境界太低?”
青年气极反笑,对他说道:“以我现在炼神境后期的水平,神庭学院那些黄届老师也不过如此吧,你到底哪一点看不上我?”
“不是看不看得上的事。”林渊连忙解释道。
“那是什么?”青年皱眉道。
“是因为……”林渊说话有些犹豫起来。
见状,青年心有不满,却没有作声,只是皱眉等着他将话说完。
林渊本想支支吾吾地蒙混过去,可是注意到青年此时脸上的严肃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到他是非要个说法不可的,不由大为无奈,只好将手一摊,坦白道:“因为二姨说修行这事没什么好的,让我别跟镇上那些人一样,整天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胡说八道!”青年听到这番解释,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修行乃是上天难得的恩赐,能与世间万物相互感应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你所说那些做白日梦的人,他们虽然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踏上修行一途,但毕竟心里对其有所向往,不会因为做不到就轻言放弃,这才是对于修行应该有的态度!
“可是一辈子坚持一件不可能的事,有什么意义?”林渊蹙眉道。
“没有意义,但应该有敬畏。”青年认真说道。
说完这话,青年忽然发现林渊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不由眉梢一挑,不解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幸亏二姨没听到你刚才那些话。”林渊悻悻说道。
说这话时,林渊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但青年却隐约从中听出几分庆幸的意思,于是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悦道:“在家又如何,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林渊闻言一怔,显然没有料到青年竟会有所反驳,但旋即他便想起,后者压根就没见过二姨,那会说出这种话也就是情有可原的了。
作为药铺近几年各种惨案的唯一经历者,林渊不想做多解释,毕竟那些被压迫的生活说多了都是泪。
“反正有些事做不成就是做不成,失落痛苦都很正常,但要接受现实,修行这种事单凭幻想是没有用的。”
说完,林渊注意到青年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心里也猜到了大概缘由,便不等他发问,两手一摊直接说道:“年前镇上有个人因为整天幻想自己能够修行,得了癔症,跑去一个什么宗门说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非要那家宗主收他为徒,然后被打断了一条腿送回来,这话是那时候二姨对我说的。”
听到这番解释,青年脸色稍霁,点头说道:“我还奇怪你一个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倒也不奇怪,我在齐山观时确实听说过几次这种事,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想来那些人也蛮可怜的。”
稍作停顿后,青年看着林渊认真说道:“能有这种认识,想来你二姨也不是个寻常村妇,不知道怎么称呼?”
“好像是叫……林静语?”林渊蹙着眉尖努力回忆道,对于前者对二姨的赞赏之言却是不予置评。
“林静语。”青年喃喃重复道,“听上去她是个很安静的人。”
“嗯,没错,只要你别惹她,就很安静。”林渊瘪了瘪嘴,说道。
青年没有注意到林渊语气中的那份莫名的意味,他低头默默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二姨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除了她还有别人么?”
“你问这干嘛?”林渊忽然有些警惕。
“我有个想法。”
青年对他笑了笑,说道:“刚才你说有个人跑去修行宗门发疯,我这才想起来,齐山观的后山就是专门给不能修炼的宗门弟子后代住的地方,我可以回去说几句话,给你二姨安排一个药堂的职务,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搬过去,有我照应着想必会比在这生活好得多。”
“这个……”林渊显得有些为难,但原因却是不想将青年的好意拒绝得太直接。
“不用这个那个,就这么定了吧。”
青年不等他说完,自己决定道:“我明天就要走,这样再等几个月,风声过了以后便找人来接你们过去。”
“明天就走?”林渊大感意外。
“没错,这次我在飘云门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万幸的是只涉宗门,没有伤害到普通人,想必南安郡不会来人,但我还是先回齐山观呆着比较稳妥。”青年说道。
“况且,我身上还带着一个必须赶紧藏起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