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蕉派婢女去韩序楚那打探些消息。
白雪回来时,与她说道:“小姐,我从姑爷那里回来了。”
苏蕉放下铜镜,不满道:“你唤谁作姑爷?”
白雪急忙改口道:“是小韩将军!”
“以后不许唤他姑爷!”
“是……”白雪心里犯嘀咕:“小姐让我去打探将军的下落,又不许我把将军唤作姑爷,当真是奇怪!”
苏蕉道:“你可是听闻了他动怒的消息?”
白雪道:“回禀小姐,据闻小韩将军为人谦和,待人十分友善,他苑里的下人都说不曾见他动过怒呢。”
苏蕉皱眉道:“谁问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问昨日罢。”
“昨日?昨日亦没动怒。”
苏蕉讪讪道:“想不到他还是个好脾气的。”
少顷,芝兰苑的婢女忽然过来了,道:“苏小姐,奴婢是奉将军之命前来传话,将军道,苏小姐所送的礼物将军甚为喜欢,只是日后不必再送了,这礼物太过贵重,将军委实消受不起。”
苏蕉忽然将篦子往镜台上一摔,将那婢女吓了一跳,苏蕉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待他回来后你与他说,我日后都不会再送他礼物了,也多谢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将此事告知旁人。”
“是。”婢女快步退了出去,心中暗道这位姑奶奶脾气当真是古怪。
白雪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给将军?将军都派人来谢你了,你做什么还要生气呀?”
苏蕉亦不知道忽然打哪来的一团怒火。这种感觉就像是有把柄捏在了韩序楚手中,让她分外不爽,索性便提了裙摆离开了房间。
白雪追在后面追喊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待在韩府。”
“可是少夫人交代了,一会儿午膳得和韩夫人一起……”
苏蕉哪里听见她说的话?只是很快便出了韩府大门,白雪只得匆匆跟上,随苏蕉上了马车,只听苏蕉对李吾吩咐道:“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在这城里随便转上一转便是。”
“是。”李吾便驾驭着马车离开了韩府,待苏龄闻声赶来时,早已不见了苏蕉的踪影。
自打昨日韩序楚与苏蕉的婚讯公布后,王慧真便始终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雎很是心疼这个女儿,也素来知晓女儿一直心仪韩序楚,但如今大局已定,韩序楚终归是要成为别人的夫婿了。为了使女儿高兴,王雎只得承诺,日后王慧真若是有了心上人,不论富贵贫穷,但凡是她喜欢的,便是他们王家的女婿,还让王月臻这个做兄长的多多陪伴妹妹。
是以这大半日来,王月臻几乎陪着王慧真逛了大半个临州城,此时正坐在茶馆二楼歇脚,计划着下一处要游览的地方。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辆宝蓝色的马车忽然从巷子里驶出来。
王月臻眼尖,当即指着那辆马车道:“诶,那不是苏家的马车么?是不是苏姑娘在里面?快去看看。若是她,赶紧请她上来坐。”
仆役便匆匆下去了。
王慧真道:“她既是已有婚配之人,哥哥又何必再做纠缠?”实则她对苏蕉也毫无怨恨可言,毕竟苏韩这桩婚事也并非苏蕉一厢情愿所能成,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委实不想再与苏蕉有所牵扯。
王月臻道:“我们总归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日后兴许不会再来,既然相识一场,不如打个招呼再走。”
“我看你是对她还抱有非分之想,劝你趁早死心,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与你以往认识的那些莺莺燕燕可大不相同。”
王月臻冷笑道:“你哥哥我对情场之事向来看得开明,是我的终归要来到我身边,我也不强求于一时。韩序楚连年征战沙场,将来难保有福气享有这漂亮娘子,日后他出了事,苏蕉再由我亲自接手倒也不迟。”
王慧真震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可是容不得旁人拿韩序楚的性命来开半点玩笑。
“你就当是我吃不着好东西,心存怨恨罢。”王月臻神情阴晦,但很快便转为莞尔,因为此时苏蕉已上到二楼来了。
王月臻起身朝苏蕉作揖道:“阿叶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苏蕉福身回礼,随后坐了下来,道:“听说你们就要启程回京了,昨日我还记得你说过不曾游览过临州的风景,今日可是要补齐了?”
王月臻道:“是呀,听闻临州的山茶寺许愿很是灵验,我正打算带着慧真去为家族祈福,妹妹随我们一道去吧。那里有许多香客去拜佛,你这年纪的小姑娘定是喜欢凑热闹的,不妨去求个姻缘?”
苏蕉觑了一眼王慧真,见她有些凶恶地瞪着王月臻,不明就里,只是道:“算了吧,我一个被强定亲的人,还求什么姻缘?王哥哥就别拿我说笑了。”
这声“王哥哥”简直要酥到王月臻心窝里头了,他笑眯眯道:“你果真不是自愿的。你不愿意定亲,是不是因为你有心上人了?”
苏蕉脸色一红,急忙否认。
王月臻道:“唉,我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也是随我一样,是个叛逆的。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就喜欢顺着自个儿的心意给儿女安排些有的没的,着实教人讨厌。”
苏蕉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你果真是懂我的!”
“嘿嘿,我自然懂你,一会儿你且随我们一道去玩耍,等拜完了佛,就一齐听戏吃点心去。”王月臻挨了过去,顺势握住了苏蕉的手。
苏蕉一惊,连忙把手抽开。
王慧真着实看不惯兄长这幅模样,便插嘴道:“还是莫要强求苏姑娘了,她一介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随你这浪荡公子四处游走?若是让韩府的人见着了,任你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
“见到便见到,都还没过门,哪里能对阿叶多加限制?太师又如何?将军又如何?高官厚禄还不是取之于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若是少交一年赋税,你看他们来年不得喝西北风去?”
此话令苏蕉忍俊不禁,把方才那一下唐突的动作着实给忘得一干二净,她言道:“王哥哥,你这番话可别教旁人听了去,尤其是棽哥,你与他做好朋友,可不能在背后腌臜这些朝廷命官。”
“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嘛?依我看呐,到了成亲那日,你便逃婚去吧,看韩序楚能拿你怎么办?”
“好主意呀!”苏蕉很是赞同这个做法,但又很快道:“不过你能想得到,我爹和我哥定然也想得到,他们又怎会让我有逃跑的机会?”
“没关系,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嘛……”
王慧真知晓这二人只是贪图口舌之快,倒并非是真的要计划什么逃婚计策,索性将头扭向楼外,去看街道上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