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歌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幅画给弄出了新的样子,将画好的丝帕拿开,便可以看出,这哪里是幅山水画,本来就是一幅地形图,只是以平时的画法画出来,就只能看到山山水水,但是以楚弦歌那独特的速描法画出来,就成了一幅地形图。
看着那么明显的路径图,众人都惊讶于楚弦歌的聪慧,真没想到,身为纨绔九公主的她,竟然还会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师父曾告诉过我,要让我记得带这画出去,原来如此。”子轩现在对师父的敬仰崇拜之情,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同样身为人,他的师父就可以猜到日后所发生的种种,当真是让他有些望尘莫及啊。
“子轩,其实你不要这样羡慕你师父,你师父过世的时候是不是还很年轻?”楚弦歌的目光从地形图上移开,却有些落寞了,因为那地形图上不只有地形,还有一个人的青春年华。
“这个,看师父的样子,似乎与倾世哥哥他们差不多,但是师父又不肯告诉我他的年纪,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岁了。”子轩想了想,有些纠结的道。
楚弦歌叹息道,“知天命者,向来都要折寿,你师父知道得这么清楚,也难怪会英年早逝。”
“姐姐这话怎么讲?”子轩闻言,立时一惊,真没想到,师父的死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这虽然是地形图,却也可以看作是文字,”楚弦歌说着,将图颠倒过来,上面赫然有四句话,“你师父用这四句话,既告诉了我们如何进去,又告诉了我们,不要强求,他其实,不想走得这么早,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知道这么多作什么,现如今若让他重新选择,恐怕他会选择不知道这些事情。”
子轩仔细的想了想,点点头,有些哀伤,“师父他,在离开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若能重来,但愿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所以子轩,不要羡慕你师父,若是你也想与他一样,没能好好享受人生就离开,你会愿意么,还有,你现在的年纪不知道天命的存在,也是好事,若是这个时候你能看破天机,那就千万不要将你看到的说出来,不然的话,你也会和你师父一样的。”楚弦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道。
哎,世间事,本就如此,得一失一,绝不会让一个人无端得到所有的一切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若得到这天下,又会失去些什么。
“嗯,我好好想想。”子轩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中,他最近确实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却并不明显,有一段时间他还想着能够尽快想通。
因为他想到师父说过,若想成为与师父一样的人,就得找到楚弦歌,然后成为她的夫君,现在他找到了,为什么还是不能。
又一想楚弦歌的话,他有些犹豫了,真的那么想要成为知天命者么,就算真的成为和师父一样的人,那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他还这么小,不想和师父一样,早早就失去一切,成为在深山老林中度过一生的人,更不想身边没人陪伴,还要想尽办法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赶走。
师父其实在离开前的日子很难过的吧,想想自己每次深夜起夜的时候,都能看到师父独站窗前那孤独的身影,以前他不懂,现在,他似乎慢慢的明白了。
楚弦歌将地形图给众人看了一遍,而后便决定了如何进入这密林,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去寻了些水来,分给众人,并要求他们在进入密林后,一定要保证拿水沾湿帕子,捂住口嘴,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就算她能确定那地形图是真的,但是谁知道进去的路要走多久,在这之前,不能有一点闪失。
待到众人都准备好,蒙住口鼻,走入密林后,天色便渐渐有些灰暗了,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天气似乎是会随时变化的。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不远处,那人一身利落的黑色紧身衣,身形瘦弱而颀长,一头乌黑的墨发只松松绾了发尾处,此时正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飘荡。
待看到这些人进入密林后,那人便也顺势拿出自己的帕子蒙住口鼻,一路跟了进去。
就在那人刚刚进入密林时,前面一行人的脚步突然一顿,但随即便继续前行了。
楚弦歌被霍长卿拉到身边,他拿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着字,后面有人,楚弦歌立时一惊,难道他们竟然被人盯上了。
可是这人是谁,若是皇上派来的人,自己恐怕早就死在这里了,若是睿王派来的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多此一举了呢。
那这个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楚弦歌状似无意的一个一个人的缠了个遍,将身后有人跟踪的消息全都传递了过去,众人都心知肚明了起来,而以这人的功力,竟然只让霍长卿一个人发觉了,看来,他的武功也不弱。
密林深处,楚弦歌等人几乎看不清地形图了,所幸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将地形图记在脑中,现如今也不怕会迷路,而且方才起,她就有先见之明的将众人的衣袖系在一起,免得待会儿走散了。
她一人在前,其余的人在后,一步步向前行着,直到楚弦歌的眼前一亮,她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走出来了。
而就在众人走到光亮处时,身后那人却有了动作,竟一跃而起,飞身向着楚弦歌而来,霍长卿第一个有了反应,紧接着便是倾世与子轩,三人一同飞身迎了上去,菊生与蝶衣则紧紧的将楚弦歌与柳云希护在身后。
那人潇洒地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后,楚弦歌却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怎么看怎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且他的目的也不像是前来刺杀自己,若真的是要刺杀,现如今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这密林里是最适合杀人的地方。
那人飞身而来,却在与三人交手前停住身形,伸手阻止三人上前,他轻轻扯下蒙面的巾帕,淡笑着道,“九公主,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