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金辉照耀下的京郊,疏林中掩映着几家平民屋舍。三个赶脚的民夫催赶着十几匹驮炭的毛驴穿过这片疏林,向京城主道走去,这条宽敞的大道笔直的通向京城正门。
十几匹驮炭毛驴在驴鞭的抽打下卖力的前进,踏上了这条大路,就算是到了京城。
初冬,天气已经寒冷,城楼上的兵士却还是衣着单薄,不过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立。禁军衣甲鲜明,下级军士一律黑皮甲白头盔,手执干戈。宽大的护城河中,还有类似扁舟的水上交通工具载着兵士在河面上来回巡逻。
每天到了这个时辰,城楼那扇巨型大门才会开放,只见巨门一开,几十名禁军士兵步履矫健,快速的呈人字形摆开,军人风采,望之森然。几个兵士牵着几条高大的杂交狼犬,站在路中央。他们是要检查来往人畜、货物、行囊,合格者才能放行。
三个民夫赶着十几匹驮炭的毛驴顺利通过检查,进了京城大门,直走到城市的中心。
三个民夫,走在前头的高大个儿的满脸络腮胡子,颇有男人味。另一个面如黑炭,五官却非常精巧,让人见之有种男生女相的感觉。还有一个虽然身材最是消瘦,但脸上那一条大大的刀疤,让人望而生畏。
京城人烟密集,商贾云来,市区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街面上的商家早早就开门做生意了。朝这条繁华的街道一眼望穿过去,有茶坊、有酒肆、有肉铺、还有庙宇、还有公厕。各种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糖烟酒等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草堂、日用杂货、车船工具修理。较小的铺间还有看相算命馆、修面美容室,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大型的商铺悬挂巨大招牌,招揽生意,还有迎宾的店小二扯开嗓子吆喝。街上行人比肩继踵,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人群混杂在繁华的街道各处角落里,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杂耍的小市民,有骑马巡城的官差,有吆喝买卖的小贩,有身负背篓的行脚旅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书说故事的街巷小童,有饮早茶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三个赶脚的民夫把十几匹毛驴赶到一家大型酒楼,见着店小二,拿了银两就走。
三人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穿过这一片繁华,拐入一条柳陌花衢。
三个民夫中最高大的那个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两人,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笑笑的说:“我这妆,伪装得不错了,很有老大哥的味道。”
另一个面如黑炭的民夫道:“你这妆不像民夫,倒是像卖猪肉的大叔。”
说完咯咯咯笑着。
面如黑炭的那个民夫笑完,对着那个左脸一道大大的刀疤民夫说道:“你把我化成那么黑,就怕连我爹爹见了都不认得喽!”
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
这满脸络腮胡子民夫,正是戚云,而那面黑如炭的民夫,便是李卉儿。
乔装打扮成这番摸样,全是颖诗的点子,戚云毕竟已成钦犯,为了顺利进城,连她自己都化成凶悍的刀疤脸。
戚云道:“我们还得这番打扮才行。”
颖诗:“云公子所说的吕焕臣在哪?”
“不知道,十几年了,不知道老人家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李卉儿想了想说道:“有个人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谁?”戚云疑问道。
“天下第一琴师梓非鱼。”
“梓非鱼先生与吕老相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他一定知道吕老相的住所!我与梓非鱼先生有师徒之名,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能否拜访!”
李卉儿的担忧不无道理,京城是九王爷的势力范围,到处是便衣官差,要是被举报,插翅难逃。
但戚云寻找线索报仇心切,为了找到吕焕臣了解当年的情况,他打算冒这个险。
他安慰道:“传说梓非鱼琴师为人正直,当年与我父辈等同朝为官,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
“天下第一琴师,当年的宫廷大乐师,正因为为人正直,不愿为奸逆做谱成歌,才被挖去双眼,此等人必不会出卖我等。”
颖诗也赞同道:“梓非鱼不但是琴艺非凡,为人道德高尚义薄云天,颖诗早有耳闻。”
“一别一年,去年爷爷病逝我赶回北关,当时老人家正在谱作神曲。也好,就去看看老人家。”
“可是戚云我累了,你总得让我休息一时半刻吧!”说罢伸了伸懒腰。
李卉儿虽面如黑炭,但即便如此,细看之下又是一番美态,要是换下男装着上女装,肯定会有一番异域风情,异域黑美人嘛!
戚云淡淡一笑道:“前面好像是一家茶坊,我们就去吃点点心喝喝早茶,歇歇腿吧!”
三人信步前行,走到一屋宇宽大气势轩昂的门面,进屋一瞧,原来是青楼花阁。见戚云还未了解,颖诗忍不住扑哧一笑。戚云继续领头上前,拨开绣户珠帘,见一发饰金翠耀眼的美貌女子笑语嫣然,正与一男子攀谈,罗绮飘香间情意绵绵。
戚云像往常一样温和道:“姑娘这可是茶坊。”
那美貌女子见来人皆是普通民夫打扮,不屑之情浮于脸面,竟然没有答话。
倒是那男子上前上下打量戚云。一番打量之后,男子忽然哈哈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一定是乔装打扮的江湖人。”
闻言,颖诗警觉的四下顾盼,生怕又不知从哪冒出敌人。
见此情形,那男子解释道:“不必害怕,本公子只是一个局外人,不会加害几位。”
李卉儿躲在戚云身后,探出半边黑面,朝那男子望去。
那男子又是哈哈一笑,指着李卉儿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女子。”
戚云暗暗说道:“这男子又是何方人物,这等奇怪。”
男子继续说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