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瞬息之间便将怒气平息,唐绫早已用实力和战斗教会他,愤怒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唐绫曾对他说过:“有些人靠贪婪驱动,有些人靠欲望驱动,有些靠爱情,有些靠愤怒。秦远,你靠什么驱动?这是你的道。你可知道,一旦有起始,便再难更改,今后将由此因循,而衍生你的道。
真正踏入修真一途之前,不算有真的起始,道尚未定,还可以更改,一旦灵气入体,心诀运转,便尘埃落定,道种深种,此后大道便已定下,因循不返,万难改易。
因此在修真之前便要选道涤种。
这是修真起始最为重要的事情,可惜许多人不知道,因而在修真之后,修为停滞在某个阶段,再难寸进。许多修士半途入魔,身殒道消,究其根本都可以追溯到修真起始的一瞬间。
那些能够浸道、染道、附道、化道为种的气与念,我会替你除去其中一些,以让你走得更远,诸如愤怒之类,如你执意保有,那你在真正踏入修真一途之前,便会死去,而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悲伤!”
秦远并不记得唐绫对他说过这番话,因为当时,他是在睡梦之中,唐绫侧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熟睡的面容,在他耳边,把这番话低语反复说了好几遍。
秦远醒来后一无所察,自然也不记得,但是话中的意义他一直感觉得到,有时做梦,会反复地零碎地想起这番话,却不知是谁说的,一直都当作自己在睡梦中领悟到的内容。
只是唐绫有些低估他,秦远在她这番话之前早已醒悟。
他早已觉得愤怒毫无意义,对敌人毫无杀伤,只会杀伤自己而已。面对唐绫这样冰山般冷酷无情的人,愤怒有何杀伤力,愤怒能杀伤她吗?不能,连唐绫的一根头发也伤不到。动怒有用吗,没有,她的心境不会为此起丝毫波澜,连看顾一眼都不会,能伤到她的唯有刀剑一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该杀便杀,又何须动怒?
因此秦远早已刻意去除愤怒之类的无益情绪。而有了这段唐绫灌输的这段“领悟”,对此更为坚定。
此刻,秦远避开道人偷袭之后,在平息怒气的同时,便已立时反击。
秦远冷冷地盯着道人,神情冷漠,五指轻挥,五柄灌足了真气的匕首腾空而起,第八重修为下的真气,远远强于第七重修为下的真气。如果说第七重真气威力可以化铜,那第八重真气的威力便足可化铁。
五柄匕首没在光芒之中,化为五道亮橙色剑光,凌空虚划半圈,转瞬之间便到了道人头顶,剑尖指向道人,射出五束剑光,绕着道人的头颈便是一磨。
“啊?!”
道人见此情景,立刻唬得魂飞魄散。
他没料到秦远的反击来得如此迅速,几乎就是他祭出玉柱的同时,秦远的反击就来了。
更没有料到秦远的反击竟如此犀利,以气御物,他至今也做不到。被御之物上蕴含真气,异常锋利坚韧,并有光芒,光色不同,威力亦有高低之分。从赤色到紫色,威力逐阶增高
秦远挥手而出的五道亮橙色剑光,已是高阶剑光,道人视线还未扫及,便已觉摄心夺魄,一道剑光或许还可以勉强挡一挡,但是秦远竟然一挥手就是五道剑光,哪里还有活路?
道人仿佛闻到死亡的气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拼命向下一缩,也是运气,居然堪堪避过了要害。五道剑光掠过,头发胡须皆被切掉半边,脸上一道大血口子,又深又长,几乎将他半边脸都切了下来。
秦远目光微闪,心念转动之下,五道剑光向下一沉,再次向道人磨去。
道人亡魂大冒,情急之下就地一滚,直滚出三丈开外,竟又给他躲了开去。
“倒是难杀!”
秦远暗自嘀咕,心随意动,驱使剑光再向道人斩去。“难道你能永远避开?”
对此道人,秦远势在必杀,决无放过他的可能。这道人与自己素不相识,一见面就一幅见到珍奇猎物的眼神,出手便是杀招偷袭,必有原因。决不会是为了“訾大侠”出头,只能是别的原因。
想来除了蜀山入门玉牌一物,再也没有别的原因,可以引人如此觊觎。
如果是当初没遇见唐绫的秦远,或许还会稍微心软些,说不定还没存置敌于死地的心思,而是偏向于有一些化解仇怨的心思。
如今,秦远已越来越变得像唐绫一样冷酷无情。
“修真,这是一个极其残酷无情的行当,没有人会顾你的死活,无论前期还是后期,无论是已踏上此路还是未窥门径。如同凡世间,大荒之年,必有人相食。而修真界,永远都是大荒之年。你如果打定主意要入蜀山派,从此踏上修真之路,就该牢记这一点,不要被别人吃了。”
秦远深以为然,不得不深以为然,不然首先就被唐绫吃了。
因此决不会留手,心意如电驭使剑光斩向道人,眼看就要将他斩成几段时,心中忽地警兆再生。
秦远早有提防,这一次便从容多了,大风吹起,向旁横移了丈许。
呯的一声爆响,果然在刚才的地方,烟柱腾腾,冲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只是这一避让,未免有少许分心,剑光去势便缓了一缓。只见道人趁机又向旁滚出几尺,又是避开了秦远的攻击。
秦远皱了皱眉头,对方连续三次避开他的攻击,他不认为这是巧合或者运气。
道人连续三次死里逃生,暗叫侥幸。适才抱着与秦远同归于尽的念头祭出玉柱,不想竟奏奇功逃了一命,不由得大喜,立即如法炮制,向着秦远又是将玉柱点了一点。
同时竟还觉得稍有余暇,便向訾姓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只见这位訾大侠早吓得呆住了,一双眼睛呆滞地望着飞来磨去的剑光。
道人心中生起一念,暗道不知这“訾大侠”有没有认出秦远,不管他有没有认出,都不能让他把此间的事情传扬出去,否则一旦被稍微机警一些的人知道后,定能从中推断出秦远是什么人。蜀山入门玉牌只有一块,又岂能容他人染指?
只一念之间,道人便决心要将訾姓中年男子灭口。
“訾大侠!还不快动手与我一起灭杀此贼?!”道人蓦然面容狰狞大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