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论尊奇道:“谢我什么?”
秦无病看着他,“谢你不肯抓人类来冥界;也谢你,第一次上场照顾我。”
武论尊安静了片刻才说:“你也知道?”
“守卫们有时候聊天,我听到的。”
“我当年抗命,是因为这种事有违军人荣誉,不是因为同情人类,当时我对人类并无了解。”
“现在呢?”
“多少有点了解了,除了少一只眼睛,你们跟我们也差不多---其实冥界对人界也没有仇恨,完全是因为神树成长需要灵魂能量,换句话说,需要大量的牺牲。而人界离冥界最近,又最弱,所以---”
“所以就该我们倒霉?”
武论尊默认。又忽然说:“你好像并不怎么愤怒嘛?”
秦无病说:“愤怒这种事,需要有个具体目标。如果是某人下令杀死人类,我肯定会愤怒。可现在是整个冥界都觉得这事理所当然,我总不可能恨整个冥界、杀死我见过的每个冥界人吧?我现在其实是好奇多过愤怒,真想有那么一天,能明白为什么神树成长需要灵魂能量?神树到底能长多高?顺着神树爬上去又能看见什么?只有先解决这些问题,才可能解决人类被捕杀的问题。”
武论尊说:“你的问题还真多。做为人类,你比冥界人想得更多更深。”
“那大概是因为你们从小就知道神树的事,很多东西你们认为理所当然,无需细想,也不会细想。可我是从人界来的,这种事是头一回听说,当然会好奇、多想。”
武论尊说:“要想弄清这些问题,首先你得先活下来,像你那种打法可不行。简直是玩命!格斗时故意示弱以麻痹敌人,这是对的,我以前也经常用这手。可是你明明有了灵力,还原地不动,硬挨他一下。”
“那是因为我没把握能一下击杀李大嘴,要等最好的机会,这是战术。”
武论尊谆谆教导:“要论战术,你就应该让李大嘴冲我来,趁他折磨我的时候,你从后头给他一下狠的。何必自己胳膊上多添个洞?”
秦无病不服气,“哎呀!你别不知好歹!难道要我看着他折磨你?这种不仗义的事我可干不出来!再说你老老实实躺着,看我消灭李大嘴不就完了?干嘛还勉强出手,结果挨了好几脚?”
武论尊也不服气,“哎呀!你别不知好歹!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他打瞎你一只眼睛?这种不仗义的事我也干不出来!”
“其实那会儿我已经瞄准他的脸了,要没你那一下,我早就打倒他了。”
“这么说我还多余救你了!好好,下次再有这事,我一定躺着看,连个屁也不放!---把你的钱拿走!”
“不拿!”
“拿走!”
“不拿。”
“拿。”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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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头扫了一眼瘫在地上、满脸是血的老树奴,又看看没事人儿似的马元和平北,笑道:“终于抓着这个老不死了?可喜可贺。”
平北傲然道:“那是!他能跑多远?就算躲到幽冥界里,我们也能把他抓回来。”
“那当然。蒙哥将军手下颇有几位了不起的人物,你们两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你们出手,这老头跑不了。”
几句马屁送上,马元、平北心满意足。
“可是把人送到我这儿是什么意思呢?你们该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儿呀。”
“本来是要杀的,可这老头要求角斗审判,我们蒙哥将军居然同意了,所以---”
“角斗审判?”罗大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老树奴,“何必呢?无非是晚死片刻罢了。好吧,如你所愿。不过,上场之前你可能还想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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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奴坐在秦无病面前,脸上虽然木然,暗淡的眸子里却有光芒闪动。
当罗大头的手下把他送来时,秦无病正在练习。
他正在试着感觉淡金气流从形成、运转到打出去的全过程,并刻意让这个过程尽量缓慢,然后要在没打出之前让气流再重复这一过程。枯燥无比。但他还是得练,边练边回想刚才武论尊说过的话。
“任何攻击都不是越快越好,最好的攻击是不多不少、不快不慢。一句话:恰到好处。以前有句话叫天下灵力,唯快不破。当时的人们视为作战准则,一味求快。结果快是快了,攻击力却不强,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没用。而且灵力跟精神强度有关,如果精神不强,灵力不可能快,更不可能强。所以脱离精神强度,光谈灵力攻击,是舍本逐末。现在经过多少代人的研究,终于提出灵力攻击要又快又强。你只有先领悟了慢,将来才懂得快。这是为了让你感知灵力运转的每个过程和细微变化,有助于更好的控制灵力。比如你想练到格林的迟延灵力攻击,就必须做到对灵力的精确控制,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一股脑儿的全打出去,然后坐等结果。记住,灵力不比撒尿,不能总是一次排空。”
秦无病瞠目结舌,“这个比喻还真---”
“精妙,是不是?”武论尊很自得,“这是我当年训练新兵时总结出来的,一说他们就全懂了。”
“我也懂了。”
“懂了就慢慢练吧,我先睡会儿。”说完,武论尊转过脸去,后背冲着秦无病。
秦无病继续体会,片刻后他又问:“你会不会延迟攻击?”
武论尊发出鼾声。
“睡着了,还真快。”秦无病自言自语。
他没看见,武论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有人打开屋门,把老树奴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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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秦无病担心地看着身体单薄的老树奴,还有他脸上新鲜的伤痕。
老树奴苦笑了一下,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他直裂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门牙,说:“你得对着我的左耳朵说。右边被他们打聋了。”
秦无病握紧拳头,“谁打的?”
“那个叫平北的,还有马元,还有几个不知道名字的,6、7个人吧。”
武论尊声音里带着愤怒:“几个人打手无寸铁的平民。军人的荣誉何在!”
秦无病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么说,下周二你也要上场格斗?”
“不是下周二,是今天。更准确点说,马上就得打!”
“什么?”秦无病惊呼。
武论尊在旁边开了口:“这叫做角斗审判。如果能在角斗中幸存,就能免死,从此成为角斗士。我当年就是这么进来的。角斗审判随时进行,一般不公开,通常是抓人者和被抓者进行格斗。”
秦无病想起来了,武论尊曾经解释过这事。接着他开始担心老树奴:“你行吗?”
老树奴一笑,“我确实老了,又受了伤,不过---”他的眼中又射出光芒,“临死一拼的实力还是有的。放心吧,我进来看你一眼,你没事就好。然后我就得去迎战了。”说完,站起身就要出门。
秦无病问道:“你的对手是谁?”
老树奴答道:“平北。”
秦无病看着老树奴暗淡的眼睛,想了想,低头嘟囔着什么。老树奴没听清,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秦无病抬起头,提高声音说:“对不起。”接着一掌切中老树奴的脖子,老人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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