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箱是飞船选配件,它可以保护低档躯壳在自然环境、物理环境、生物环境、意识环境变化时不受伤害。哈普在选购尼尼亚号KODA型商旅船时之所以安装两个大型保护箱,是因为想贩卖小生物。按他的话说,这生意一本万利。复制小生物成本极低,需求量特别大。有些游商不愿从事这生意,其中原因无非是牵扯小生物保护等问题,会引来银河系小生物管理中心的调查。这方面有明文规定,已引起公众热议和管理者的注意。关乎名誉的生意坚决不能碰,哈普对此论调耻之以鼻。装正经,哪个富豪白手起家时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即使没卑鄙征地、野蛮拆迁、贿赂官员、挑起战争,以次充好、短斤少量、知假售假肯定有吧。血淋淋的第一桶金中的每枚星币带着血筋,刻意掩盖和有意漂白根本无法改变事实。何谈仁义道德?良心早被狼吃了。发达后人模狗样,频频露脸假扮慈善家,捐得越多背地里做过的恶事可能越多,因为他知道豪宅内供奉的佛祖根本不保佑他,哪个真神会偏袒人面兽心的畜牲。有了钱混入政界,不仅扬名还多个护壳。靠卖色相成功的女星,出名后想尽各种手段为自己立贞洁牌坊。哈普早看透这一切,只要能赚钱,打点擦边球怕啥。他自破产后悟出很多,给自己理论又加上一条:本宇宙星币的总数固定不变,你赚多,别的商家就赚得少,可能会使一些生物饿死病死。如此看来,富翁与刽子手何异?
没成想,这些小生物像粘糕甩不掉,每次飞行要占用一个保护箱。保护箱如同一个大房间,里面有许多张封闭的床铺,进入后就昏睡。除了哈普、梅渴思、叶杈、痴妹,其余均需要保护箱。克拉姆偶尔需要一一他的头不行,托勒斯寄存的躯体需要保护,有时缈缈也需要。
副驾驶梅渴思认为下面的飞行很舒适,外面风景好,就收回保护箱内的磕睡气,置入清醒剂。当大家抻着懒腰陆续来到控制室旁边的会议室时,他启动捕捉装置把外面的风景缩小、减慢,并模拟到飞船内。大家如置身广阔宇宙中,可以触摸到灼热的恒星、冰凉的行星,想了解某个星体情况,只需双击它,相关图文立即跳出。
叶杈恢复多维身体,翻看一个灰白星系,把一颗卫星抓过来,放到痴妹鼻子下,感觉有一股大葱味。阿霁莱娜用手拍拍小行星带中一个匆忙的星际流浪者,误以为是“美食家”。身边的唐英俑知道她的想法,“第二次与他邂逅的概率极其小。”
“有缘亿万里来相会……”马硬啃追赶一颗彗星,冲过来,撞倒帕若莱,使他的话没说完。扶起他,负荆请罪,并马上转移话题:“托勒斯还说要有一场恶战,结果西线无战事,我们挺轻易得到老头乐。公子、王子,您常说图便宜没好货,这个古物真假?”
他拍着裤角,扯正衣襟,脸色涨蓝,怒火从躯壳蔓延进意识。他最看不惯马硬啃上窜下跳、东抓西挠,经常故意弄皱他的衣服、弄乱发型:“取笑我?我哪是什么公子,现在是个流浪汉。”
“您真谦虚。王子微服私访,扮演流浪汉,在银河系内流浪,体察民情。”
梅渴思的话救了他:“你们休眠时,外边真有一场激烈战斗。至少有三伙势力争夺我们。有几次,我都害怕观看。黑色机头的飞船突发的黑光束,已经难以躲开必被击中。我正后悔没提前立遗嘱,危急关头,有一艘红色机头战舰冲过来,用船身挡住黑光束,它自己粉身碎骨,我们逃过鬼门关。我暗中向他们敬了十个礼。”
哈普看到大家惊愕失色,非常镇静地说:“富贵险中求。游商出行常遭遇不测,多多备用躯壳全化解。就是飞船损毁,也不用担心害怕,因为有的船本身可以更换躯壳或自我重铸。”
“你的船有这个重要功能吗?”帕若莱松开揪住马硬啃的手。
“可能吗?他一贫如洗。”
他迅即逃开,爬到顶部做个鬼脸,“胆小如鼠、冷酷无情的破落流浪汉,哪有公子的磊落作派,只残留公子哥儿坏习气。”
“肯定是光明卫士的战舰救了我们。”托勒斯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两手空空,没有档案夹和老头乐。
依利密想用积木搭个战舰:“因为我们是重要人物,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唐英俑纠正,不是大家重要,是携带的东西重要。
马硬啃看着托勒斯的手:“老托,我后背又痒。”
“我们是一个战队,不打哑谜。我正式宣布,已经找到第3个奥……不,第3个古物。”
掌声响起来,不断。
马硬啃摸着粗壮肚子:“老头乐,还是藏在里面的啥物件?”
“老头乐本身。”托勒斯看着他的药箱子,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从这挠痒用具看出来,来本宇宙的开拓者也经历过原始阶段,把自然生长的植物做成生活用品。”唐英俑观察一颗喷涌火焰的恒星,差点燎着眉毛。文藕紫抚摸一片紫色纱巾似的星云:“后来,有心者把祖宗遗物做成老头乐。”
“有这种可能。无论怎样,请各位放心,三个古物保存得很好。今后不要再谈论这些事,因为很多调频跟踪器对准我们,丝毫声音颤动都会被捕捉。”
缈缈:“心意语也不能用?”
“他们更擅长捕捉意识信息。”
“最好把所有嘴巴永远关闭,我正好练习缝合医术。你们只用目光传递悄悄话。”
“真有一种光语语系,有些种族通过眼光、体光等来沟通。记住,你们在商船上,要在商言商,每句话、每段意识不离本行。干脆把什么战斗队改成什么商队。”他用圆头撞跑一颗多棱行星。
马硬啃其应若响:“叫童叟无欺商队。”
帕若莱还在抚平上衣:“真有讽刺意味。”
“主子,叫红娃娃商队,怎样?”
“容易招来揖私队。”
海皮模拟特殊外形的彗星:“乡巴佬商队?”
“不好,我还想卖点有品味的货物。”
叶杈变幻多维形态:“大富翁商队。”
“你这是讽刺我负债累累,还将招来一群税官和江洋大盗。”
“新手上路商队?”痴妹在一角坐着,安静地看着大家忙活。
“太直白,买家会怀疑货物质量和我的底气。”
“好再来商队?”他想起在地球时,很多商店叫的名字。
“好!”大圆头兴奋地围绕唐英俑转一圈。
“妈的,不论叫啥名字,我都要改队歌,重做队旗。”
“我以队长身份提醒你,要讲究文明,别沾染上匪气。”
“是哈普把我传染。”
“我主子只有这一个缺点,有无数优点值得学习。”
“胡说,我这是游商的霸气、帅气。谁偷偷打我后脑勺?他奶奶的。”
“妈妈的变成奶奶的,标志着匪气升级。没有个好,不能再来,我们破产,朋友掏钱,请帮帮吧。”他用队歌曲调笑唱。
“别唱了,我们不是丐帮。”大圆头撞向他,他轻巧地躲开。
拉斯威加星云绵亘6亿光年,飘荡在银河系中部与外部接合处。史料记载,艾斯美拉达从黑暗世界商家手中买下这大片不毛之地,无从考证在什么时候是谁提议把它开发成娱乐场所。现在被银河系旅游管理中心,评为56个超级极乐世界、旅游圣地之一。它已建成躯壳区、意识区、多维区、生物区、机械区等237个游乐场。早有不成文规定,任何交通工具不允许穿越星云(也根本穿越不了),来客必须把飞船停泊在星云边缘。就像把外衣、鞋等放在沙滩上,只穿泳装下海一样。
“即将抵达拉斯威加星云,它是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地域,能想出来的娱乐,这里一应俱全。我最喜欢在星云海中荡漾,所有烦扰烟消云散,那个惬意,终生难忘。”托勒斯开始介绍自己的娱乐经历。大家来了兴致,凑过来,竖起耳朵听。
“第四个玩意就在这里?该星云老大了,我记不清来过多少次,都没玩个遍。不知道具体地点,大海捞针一样,没等找到,他们小生物寿命结束。”
“为什么?哈普,我的雷斯克……哦,不,好再来商队队员,健健康康,不要咒我们。”
“因为你们生命太短暂。我上次请一位大客户,在里面玩三个地方就用了十万年。”
“这次我们就去一个地方--喷嚏区,来自各星系的生命都可以在舞台上展示技艺、绝活等,俗称打喷嚏。”
“我可以上去表演摆积木或手工艺吗?托尼。”依利密骑着刚摆好的木马。
“哦,托尼是我在洞悉大学的名字,听起来麻酥酥。还是叫托勒斯好,或者学老哈叫老托。”
“喊你真名,不怕追捕者吗?”
“我有很多名字,在星体研究院时的名字,你们肯定不知道。”
“依利密说要到舞台上表演,我看不能。”哈普笑得头撞船壁,“你去喷饭还差不多。”
“啊欠,我去打神奇医术喷嚏。”
“我看你耍猴行。”
他扮演猴子刺牙,并向哈普打一个大喷嚏,吐沫星溅他一脸。“喷嚏打出来,真舒畅,这个舞台肯定火。”
“你们不延长生命恐怕不能实现心愿,《意识时讯》上报道演出已排到2亿年后,编者按说银河系生命太有表现欲,应引起管理层反思,说明某些性情受到压抑或民主程度不够,火山总会要喷发,压抑越久越猛烈,破坏性越强,难以收拾残局,只好推倒重来。”托勒斯煞有介事地说。
唐英俑问:“舞台一定很大,观众一定摩肩接踵。”
“有许多大大小小舞台,有的甚至没有看客。”
“噢,表演者心情不会太爽。我才不上去现演,想当年,我父王举办纯色技艺运动会……”
“可以花钱买观众、买掌声、买收视率、买眼泪、买评价、买……一切的一都可以买。如果有演员需要捧场,我们商队改成啦啦队,赚钱帮你们延长寿命。”
文藕紫摇头:“不,我才不干昧心事。不好喊好,奇丑说挺美,难于启齿。”
“饿你三天,乖乖听话。我们游商办法很多。”
“失节事大,饿死事小。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哼。到时候,看你还嘴硬。”
“她说到做到,想当年巫婆把她喂妖怪都丝毫不屈服。”阿霁莱娜说,“紫妹外表柔情而内里钢硬。”
“打住,又跑题。”托勒斯叫停外面情景模拟,“我们这次去就是扮演看客。我见过喷嚏项目介绍,场地相当大。没有具体坐标,我们如无头苍蝇乱撞,怕再撞出事。说心里话,为找到古物,我查阅浩如烟海的资料,走访银河系内外众多目击者,只得到一条线索、两个字--喷嚏。”
马硬啃范水模山:“啊欠,啊欠。”
“我的泓壑,老托,能不能先挑容易的寻找?”
“我用混沌概率学基本定律推导顺序,第4个古物必须从打喷嚏下手。”
“啊,啊,啊欠。”海皮缩成一堆。文藕紫把厚衣服盖在他身上,“刚才,他拥抱极寒行星玩,真感冒了。”
克拉姆喊:“各位,飞船只能停在这儿,星云里面飞不进去。”
尼尼亚号:我感觉好像撞在绵绵的护网上。
梅渴思坐到正驾驶上:“我试试。”
哈普说别浪费能量,叫大家下船,在星云内任何躯壳可以任意飞行。他留下守飞船,要老托把那三样东西留下,他看管。
“你不推销几十万个红娃娃,挣俩零花钱?”
大圆头撞马硬啃:“里面不让销售任何商品。”
帕若莱提醒:“我们得带足吃喝用的。”
“也不让自带任何物品。”
“?”
“拉斯威加星云靠此发大财,一切都垄断专营。老托,拜托,可别让我垫付,我早破产。你们当看客赚钱养活自己,我提成13%,梅渴思记好帐目,回来交明细检查。”
“?”
“你们一直坐我的船,没收一文旅费、食宿费、保护费、服务费……”
阿霁莱娜大声疾呼:“别磨叽,好再来看客团,全体列队。把一切保护装置佩戴齐全。我宣布纪律,人生地不熟,鱼龙混杂,不要耍单帮,不要惹是生非,不要……”马硬啃喃喃细语:“不要拈花掐草,不要寻花问柳,不要到湖里洗洗澡、治治病。”
“我要缩回去,安检系统不能穿透这个厚肚皮,查不到我的意识。这肚皮贼特殊。”他拍一下,“大家开动脑筋,看谁先找到第四个玩意儿,我送上一个小礼物。”
“我本来也打算设立奖励基金,鼓励你们奋发向上,怎奈囊中羞涩。”
依利密问:“我一直在想,他只有一个头,星币藏在哪儿?”
“生命自有其法。还是操心自己,你们在寿命完结前,找到第四个玩意儿,赶回来我找个免费店延长你们阳寿。这就是我的奖励,谁表现出色,得到的寿命就长。”
飞船门朝向一个完全崭新的空间打开。阿霁莱娜与唐英俑几乎同时喊:出发!
恍入仙境,幻然似梦。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真假相倚,虚实掩映。浩浩荡荡的云霭,飘飘渺渺的心绪。这里没有坚实土地,脚失去作用;这里没有气体,肺成为多余。意识呼吸,感受新奇,他们没有一点不适,十分舒畅。徜徉--这个词,在这里使用恰如其分。忘却记忆,忘掉躯壳,只有意识在飘飘然。
“我能飞。”
“能飞的不仅是你的肉体。”
“哦,这里是缈缈的家乡。”
“看,那儿像多彩的纱。”
“无边无际的。”
“可别突然出现飞妖,甩长舌头。”
“别说不吉利的话。”
他们不停抒发观感。
缈缈:“我喜欢这里,以后要生活在这里。”她与云缠绵,与雾悱恻,追逐嬉戏,好不爽意。
克拉姆颤颤巍巍地说:“我感到心里没底。”他下意识抓紧脖子挂着的小包。勋爷对他说:“我宁愿在坚固厚实的土地上,这花花世界离传统道德太遥远。”
“放心,不会坠下。引力小,浮力大。”智多星头头是理,好像来过多次。“从军事理论上讲,士兵要接受各种恶劣环境训练,才能适应瞬息万变的现代战争。老兵们常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就是这个道理。”
“望不到边,去哪里?”马硬啃开心地一跳千米。
“我晕头转向。大圆头应该在这里卖指向仪或向导犬之类的玩意。”帕若莱终于忘记扯平衣服。
“好再来商队队员们,过来,不要分开,快聚拢,我们先找舞台。还是缈妹先行。”
她巴不得,一缕烟,无影无痕。
海皮竟然仰游一般,随着云流和意识流浮沉。
“看,我跳得多高,可以飞。再也不用爬在海皮鸟背上,他自以为多么了不起。”
“大家别得意忘形,小心为妙。”唐英俑一直告诫。
缈缈:“队长,你听,歌声,下面有舞台。”
“哦,我听见。列队,飞下去。”
根本不是传统意义的舞台,只有一团浓浓云雾,外围闪着霓虹。表演者在这团浓雾中,周围是许多观众。
“我要上去唱队歌,不好,忘带队旗。”
“千万别唱队歌,你忘乎所以了。”
“噢,队长,明白,我们是好再来商队。”
“不行,不让随便登台,你看舞台旁边站着管理者--男女鸳鸯脸--半张男半张女脸。”
马硬啃上前,说明来意。管理者摊开手,让他写下名字。他问,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表演。管理者手向上一抻,一串名字飞速闪过。“你排在2亿3千号,大约等待2千年零5天,你要及时赶到,错过要重新排队。”
“上去鬼哭狼嚎几分钟,等候几千年,有什么好处?”
“客官,你们一定首次来。凡登上舞台演出者,有一千项奖励,如免费游55个星系,免费参加飚意识大赛等等。”
帕若莱挤到跟前:“哪个舞台表演者少?”
“这个舞台最少,因为不在繁华区。”
帕若莱把名字写在管理者屏幕手上,“还可以到别的舞台排号吗?”
“一个生命只能在一个舞台排队。”
智多星推开众人:“有没有新奇特的舞台?”
“所有舞台都各具特色。”
“它们有相同之处吗?”
“有呀,在两个表演者交替间隙,舞台自动唱同一首歌。”
“怎样唱?”
“你们等台上表演者结束,就知道。”
他们簇拥在舞台边。台上,一个无头圆躯体的生物在台上翻腾,吼叫不止,声嘶力竭,扯肺挠心。文藕紫用力捂住耳朵:“他表演多长时间?”
“不限时,毕竟人家等候了几千年。”
马硬啃问:“最短的表演多长?”
“一年零三个月。”
他仰倒在云雾中,小铁铲差点脱手。
阿霁莱娜摆摆手,叫大家别再问:“舞台自动唱什么内容?”
“歌词大意是……哦,你们运气太好,表演者正在下台。”
舞台自动唱:啊欠,啊欠,啊啊欠;啊欠,啊久,啊啊欠……
他们大笑难止,“确实跟喷嚏有关。”
“言之有理。这一区域俗称感冒。”鸳鸯脸又向上扯出长长名单,“下一个表演者是……”
文藕紫揣摩着,感冒、喷嚏、啊欠,紧密相联,隐藏什么线索?
刚才表演的无头圆躯体从云雾中爬起拽住管理者:“我--没--有--演--完,”他胸部有张嘴在流血,后背上有柄三棱箭正不停抖动,仍向前钻探。长长名单消失,管理者大惊:“我的泓壑,箭帮黑衣,快--跑--”
瞬时,浓云中隐现无数手持三棱箭的黑衣生物,看不清脸--蒙着黑布,分不清个数,高矮不一。
“我是2。3M,这个舞台归我们箭帮所有,以前排名全部作废。”他用箭头把名单划成碎屑,“重新报名,谁第一个?1。9M,你先上台占地方。”
马硬啃正嘀咕他个头真有2。3米,不知谁推他一把,飘浮到前面,吓得刚要后退。
2。3M抓住他:“你,第一号。还有谁表演?”
刚才那些看客全烟消云散,只剩好再来商队队员。阿霁莱娜悄悄说撤退。智多星看看四周,很镇定:“可笑的黑老鸹全一样,唯一区别是高矮。”
“1。53M,把这个小头大肚子傻瓜抓过来,他好像对我们的个头有看法。”
智多星被抓过去,安排第二个表演。
唐英俑向前:“我们还有别的事,以后光临捧场。走!”
2。3M冷酷地笑:“我们所到之处,看客望风逃避。连舞台管理者都弃之而去。我们真是力量强大,不战而胜。”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智多星看见倒地死亡的表演者背上的三棱箭,看看黑衣者手握的箭,立刻哑口无言。
“谁第三个表演?”
没有回答。唐英俑还在想办法抽身:“你们确实厉害,我们真有急事,以后表演,走!”
2。3M一扬手:“我们打胜仗容易,找表演者却很难。”很多黑衣举箭把他们上下左右团团围住,衣袖内露出挣扎的箭头。马硬啃想跳走,被扯回来,他眼珠一转:“你们夺取舞台后应庆祝胜利,轮流上去欢唱。”此刻,1。9M正在台上吚呀哼哼哈哈,摇摇晃晃摆摆。
“这可恨的舞台必须有表演者,否则将消失。你们有所不知,拥有一个舞台,就可以拥有它周围区域,可恨的规则。”
“1。9M表演很精彩,怕他得意忘形,露出真面目。第一个瘦猴上台现眼,我看他们这十几个呆笨小生物没多大本事,1。3M、1。33M两个留下看护舞台,让他们不停上台表演。其余的,随我占领更多舞台,老大18。8M说必须尽快拿下拉斯威加星云,把它弄成黑洞星云,帮助黑暗军团跟光明军团对着干。我们必须拥更多绝密武器,才能提高胜算率。我已用封闭罩把他们意识与躯壳绑定,金蝉脱壳,休想。”
他把马硬啃扔到舞台上,1。9M跳下,一群黑衣闪飞。
1。33M嗟嗟咄骂:“快表演,别忸怩作态,实在不行,翻几个筋斗云。”
马硬啃十分不自然地站在舞台上,清楚看到周围很远的地方。他不知如何是好,嘴不由自主唱起:“啊欠,啊欠,啊啊欠……”
1。3M叫好:“就这样唱几年,别停下,否则,你看到他的下场。”他踢飞无头圆身表演者。
1。33M大吆小喝:“好难听,这不是舞台本身唱的歌曲吗?”
“管他呢。其他看客,过来,排好,把名字写下。看样子,他们是一伙的。谁跑,就把其他的射死。看看我的箭,”他甩向舞台。三棱箭就在马硬啃头部上方跃跃欲试。“谁要不听话,他的头就扎成一个洞。”
“不能射死,上哪儿再找表演者。”
“傻瓜,我在吓唬他们。小猴子,快唱。”
“啊欠,啊欠,啊啊欠……”他音调凄凉。圆形舞台在它自己的保留歌声中,开始扭动,闪烁出光。
1。3M嘶鸣:“这个舞台奇怪,闪光,看,舞台中间隐约有个微型童子,光闪闪,不停抽鼻涕、抹鼻涕。”
1。33M吼三喝四:“是不是传说中的鼻涕精童子?”
“真要是,我们还跟黑老大混啥,拿着他逃跑。他十分罕有,本宇宙没剩几个,据说可以买下一亿个1级星系。”
“难怪此星系看客如此多,想必冲这个来。把这些生物杀死,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马硬啃停止唱,看着近在咫尺的童子在渐渐消失。
“快唱,别停。停止唱,鼻涕精就消失。我的三棱箭听令,他嘴一旦闭上,立马戳他头。”
“啊欠,啊欠,啊啊欠……”他唱得十分卖力,音调悲凉。光闪闪的童子又隐现,踩着节拍撸鼻涕。
唐英俑绵言细语:“让托勒斯出来,这是不是第四个玩意儿?”帕若莱把智多星摁回。托勒斯盯视舞台上漂浮的童子,“很可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难道以前从没有谁唱舞台的歌,鼻涕精童子从没有出现过。任何生物还是生命首先关心自己,抒发自己的愤懑,而对周围的同伴或朋友的内心情感淡漠视之。”
“你们说的什么童子闪金光。”阿霁莱娜急忙说,“看他们拉开架势,动手抢。”
1。3M跳向舞台。
“抄家伙!”唐英俑举起拓光刀。
“停下,退后,还没轮到你们表演。怎么?想造反,不知天高地厚。”1。33M抽出三棱箭,阻止他们。
双方打斗起来,势均力敌,谁也上不了舞台。这两个箭帮黑衣武器虽是一枚三棱箭,但箭头是活体,自动凶猛冲刺,一般刀剑难以抵挡。
台上哼唱的马硬啃见下面激烈战斗,突然转身攥住巴掌大小的童子,任凭他挣扎,甩鼻涕。那枚箭头开始戳他脑袋,他跳下舞台四处翻飞,箭头寸步不离。“我的头不是磁体,找你的主子,求求你。”
两个黑衣撇开众看客,向马硬啃追去,阿霁莱娜领队员在后面飘随。看看距离拉开,她释放出箭兵放箭,箭似飞蝗均被掀起的黑衣服拨落。帕若莱掷出火球击中1。33M的头部--阻燃材料做的,白费功力。
前面又是个舞台,生物躯壳攒动,呐喊不断。两个生物正表演异能,身体内翻卷、外翻卷、卷成面团等众多花样,体内的肠子、血滴一清二楚。有的看客向舞台扔卫星币,被从胸口探出的嘴叼住。伴着不断的喝彩,两个表演者将身体组合在一起,内外部缠纠,最后形成一个柔软身体,从头部抽出破夜壶当乐器演奏。舞台边缘滚起十几张嘴状物,随着乐曲吟唱--这是闻名银河系的烂嘴丫子组合。
马硬啃攥着童子在三棱箭的刺激下,亡命狂飞,他根本不知道后面有更多追逐者,因为他怕回头--扎坏眼睛。他冲入看客群,飘进舞台,三棱箭不知怎么撞碎夜壶,柔软身体者很生气扯住三棱箭不放,整个身子缠绕住箭杆,不停扭动。那些嘴跳起咬住马硬啃的衣服,他动弹不得。
看客助威声迭起,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是演出的一部分。直到两个黑衣忽至,才哑然失笑,猛然醒悟后,争相逃命。舞台管理者举起云鞭:“想抢占这个舞台,休想,我早有准备。”
“不想占领你的破舞台,因为那猴小子,抢了我们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手里的小鼻涕精。”
“是真的吗?我以为是道具。噢,泓壑啊,传说是真的。”
此时,阿霁莱娜带领队员赶到,拽马硬啃欲离开。就在一瞬间,乌云笼上来,光亮正在渐失。看客们呆若木鸡。
“我们遇到大麻烦,小马,快把童子给我。”他刚递出,没等唐英佣接过来。更高大的黑衣长爪一下子把童子抓走。
“积木战士,跟住我。”依利密指着上面,“我以为是乌云,他真高。”
“小矮子,说得对,我叫18。8M。谢谢替我找到这个宝贝,饶你们不死,快滚。”
无数黑衣遮天蔽日而至。有的看客没有逃,在用望远镜观看童子。
“死10个躯壳,看一眼都值。”
“我是幸运者,一睹他真容。”
“他有900多亿岁,我的泓壑。”
“这么多高种黑衣到来,肯定不是为抢占舞台。”
“看来这个鼻涕精童子是真的。”
两个矮箭帮黑衣成员收回箭,躬身立在一边。18。8M指挥部下从外侧全面包围,张开坚固意识网,彻底消灭所有在场的看客,不允许一丝一粒意识走脱,以免泄露机密,带来后患。“快!再派出极速黑衣意识杀手,追捕他们发出的有关意识接驳流、信息离子,就地消毁,快!”
此时,漆黑不见五指。到处是打斗声音、惨叫声。马硬啃离18。8M很近,听到他下令,看到他用黑布包裹挣扎的童子。
“谁抢走我的童子?”18。8M雷嗔电怒。他旋转自身,风暴刮起,搅得星云颤动。把马硬啃掀翻几个跟头,后悔刚才只顾听他发布命令,应该上前抢回童子。“哎,后悔药没有配制出来。”在舞台旁边的托勒斯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在手上,他仔细摸索,心中一阵暗喜。
巨大浓重的黑色外面,开始一滴一丝渗入光,如同剑刺穿夜晚,露出星光。一点点,一束束,而后是一片片、一团团--光明卫士赶到。
看周围到处是战场,没有一个队友。托勒斯用心意语转告大家,不要恋战,乘光明卫士撕裂开黑暗包围圈,立即返回飞船。他边发送这个信息边从亮色的缺口逃出,看到众多光明卫士已经包围箭帮黑衣。但是黑暗军团的战舰向这里云集,一场恶战马上开始。很快,破裂缺口又闭合。他只能暗祷大家脱险。
返回飞船,听到哈普说:“势焰熏天。光明卫士和黑暗卫士动真格了,以为你们都阵亡。我刚要飞离是非之地,你自己回来,太好了,可算把叽叽喳喳的小生物甩掉,起飞。”
“不行!必须等待他们,缺一不可。”
“别书生气,讲什么信用。这是什么时候?战争。黑暗卫士占上峰,光明卫士在溃败。怎么引起的?”
“他们的走狗帮凶箭帮黑衣。必须等!”
唐英俑搀扶文藕紫回来,海皮、依利密、马硬啃互相拽着返回,阿霁莱娜和帕若莱愁苦着脸进来,梅渴思残缺不全地瘫在船内。
“严重失职,告诉你寸步不离老托。”
托勒斯看缺一只胳膊、缺半边脸的梅渴思:“这次情况极特殊,别指责他。”
缈缈悄悄飘入,不知她怎样?
只有痴妹没有回来。叶杈急迫地转身:“我找她,你们走。”托勒斯拦住,“黑暗包围圈又合拢,很浓厚,你根本进不去。”
哈普打开信息屏,点击银河系在线按钮。“我是豆豆、我是丫丫,在拉斯威加星云喷嚏区域报道,这里战争硝烟未散。我们最可爱的生命--光明卫士增援部队赶到,黑暗卫士已提前撤离。第一批光明卫士全阵亡包括他们的意识,好在总部有备份。看客遇难者超过三分之二,他们的意识未能幸免,但愿有备份。这次大战起因是黑暗世界一个神秘组织一一箭帮黑衣,他们抢占舞台及周围区域,滥杀无辜,手段残忍令我们发指。目前,光明卫士正在驱逐黑衣,抢回被占领的舞台。
”据目击者报料,这里出现鼻涕精童子,才引起战争。为此,我们连线古物专家夏平轮先生。
“他看这些图片,认为是假童子。这不是第一次,但每次出现,无论真假,不是引起战争就是骚乱。因为他太重要了,所以严禁销售任何形式的童子仿品。
”喷嚏区管理部负责者正接受审查,据内线报料,为吸引看客制造轰动效应,他们确实传播鼻涕精童子隐藏在该星云的假消息,使各地看客蜂涌而至。
“另据目击者说,开始抢童子的是个小生物,曾在迷途城堡出现过。大家对此,议论纷纷,堂堂旅游圣地竟允许小生物进入,是对高级生命的侮辱……”
“我还要登台演出,侮辱死他们。”马硬啃跳起,一下子撞在顶棚,“哎哟,疼死我,把药箱递过来,海皮。”
“不让售假的,谁听他们胡说八道,经我手卖出的鼻涕精童子不下万对。”
“为什么是‘对’?”托勒斯不明白。
“童子童女,一男一女,叫一对。我自己还制造过几万对。为了虚荣心,购买者买一对充门面。现在又増加一个功效--可以避邪。”
托勒斯拿出小黑包,里面一个手掌大小的笑咪咪的童子,“没有童女。”哈普拿起鉴赏,苦笑:“童女是隐形的,只有在恰当时间出现。这是假的,看,他的小脚丫缝内的HP--我名字简写。”
“舞台上的那个童子活灵活现,魅力四射。用一包珍贵药草打赌,当时我在舞台上抓住的绝不是这个。”
“我们制造完,镀上晶光和灵粉,如活的一样。”听到托勒斯叹口气,哈普用下巴抚慰他的三根黄毛,并吹开布片,“这块黑布可有来头,应该是黑衣总头子专用。这布的边角有个数字18。8,以前我听同行说过总头子高18。8米。布是真的,助手,收起来,说不定敲他一笔。”
叶杈非得离开,找他的宠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你去吧。”哈普瞄向透明的船体,“我们可不等你,现在这里是战区。”
队长想派人与他一同寻找痴妹,或者留下登陆艇等待他。叶杈意识里涌起感激的涟漪,波及躯壳,很欣慰,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
“不同意,这是我的飞船。”
“他们是我的队员。”
“不用争论,我一个行,这多维躯体自己能飞。我有办法找到你们,不用担心。”其他队友向他道别,嘱咐他注意安全早点返回,他的躯壳又是一阵颤抖。走出舱门,他猛地伸展开奇幻似的外形,飞逝而去。
在控制室外的会议室里,假的童子在他们手中传递。哈普指出,“涂抹的灵粉功力快消失。”
“灵粉可以使他说话?”
“不能,只会使他扭动、发光。”
“在舞台上,无意中,我举拳到肩上时,听真的童子的耳语,当时只顾逃命,以为是外边的吵闹。现在回想起来,吵闹声粗大,我听到的是细细的声音,童子确实说什么了。”
托勒斯粗笨的身体从沙发里费力地站起来问:“肯定?”沙发如释重负,坦然地松口气。
“肯定!”
“我有测谎仪。”
“我需要追析仪。”托勒斯打断哈普。
“有个游商朋友专门研究生命的梦境,写出专著《各种生命,各种梦境》,正建立梦星域。用不用请他来,因为我怀疑这小郎中陷进梦中,难以自拔。”
当追析仪推送来,托勒斯对他保证不看以前的记忆。马硬啃脱下护壳,摘下防窥罩,戴上追析仪。在小面板上输入数字,出现他在舞台上唱歌场景。听到《啊欠歌》,哈普笑得直撞墙。
直到鼻涕精童子出现,马硬啃攥起他飞跑。环境渐暗,三棱箭在刺他的后脑勺。童子的嘴张开、合上。四周环境嘈杂,声音太小,听不清。克拉姆拿来声音分析仪,他把刚才各种声音分层,选择出童子的音频并放大:“我有个妹妹在徜徉池,很久没见面,特别想念她。”
大圆头面红耳赤,又撞墙:“他是真的!”
托勒斯拿起假的:“谁塞给我的?”
唐英俑想起古代一个王国的故事,狸猫换太子,“有谁故意给你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没理由。箭帮黑衣不会给你;暗中帮助我们的也上调包的当。看来,真的童子要么在黑衣处,要么在帮助你的人手里--他拿错了。”
瘫在地上、抚摸黑布的梅渴思说:“快看,在18。8数字附近出现三个字--徜徉池。”
到黑衣老巢夺取童子还是到徜徉池找童女?他们讨论再三。考虑到黑衣没有老巢,他们随时驻扎,也不容易找到。何况偶然遇到他们,要越快、越远、越好,何况光明卫士与他们交火损失都惨重。按照智多星的兵法,强攻不下,巧用智取。黑衣武力智慧超群,难与之匹敌。他们知道童子的重要性,一定严加防范。因为,这事银河系甚至本宇宙都知悉,一定有很多势力团伙已蜂拥而至。黑衣们定会采用‘三越’策略,或更换躯壳,难寻踪迹。
哈普问:“找童女”
“对,我原先以为只有童子一个,没有想到又冒出个童女。我判断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可以。”
“黑衣们是否能听到童子的耳语?”唐英俑问。
托勒斯学者派头:“他们会用逆搜仪重新分析战斗的每个细节,以吸取经验教训。何况童子这样关键的物件出场,与他接触的生物列为重点侦察对象。”
“我是重要人物了!我知道会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马硬啃不再跳跃,端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绅士。
“快蹦跳啊。猴性,本性难改。看来,在他身边不安全。”帕若莱对他冷冰浇背。
“徜徉池在搓澡区,离喷嚏区很远。克拉姆,起飞,立刻离开这里。助手,擦掉我们在这里的一切痕迹,以免找我们补交门票、损失等费用。”
在拉斯威加星云外侧兜半圈,正常速度得需要100多年。他们进入保护箱后,留下梅渴思采用穿越飞行方式。他受损肢体已经修复完毕,因为哈普有远见,知道他容易丢胳膊缺腿,买了个打对折的修补器,比给他换个躯壳省82%。值,太值了。
星云在线的发言人树蛇甩甩长枝说:“现在生意出奇地好,私下里真要感谢箭帮黑衣。有邪恶的同行造谣,说我们买通黑衣,故意炒作。他们没脑子,我们损失太多,舞台需要修复,战争垃圾需要清理,还要接受上级审查,死伤者的赔偿。谁敢策划这样的炒作?
”现在最令我们头痛的是疯涌来的顾客,到处发生抢停船位大打出手事件,警力远远不足。各功能区,尤其名声大噪的喷嚏区、搓澡区客满为患,处于无政府状态。在此,恳请各位错峰出行。“
”梅渴思,把飞船编号涂改,可以省下交门票费、停机费。每次这些费用都要自动从我帐户里扣除,你们好像不知道,也不关心。对于我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投入。“
帕若莱惶恐不安:”用什么技艺涂改?“
”小工艺,我做个翻牌架,一摁这个,新号码就朝外。好家伙,飞船多如蝗虫,根本没有停泊处。好像总宇宙所有飞船到这里赶集。“
”叫你们奸商真不亏。“
”小猴子,再喊我奸商,我……干脆,把飞船侧身钻入那巨大飞船底下。“
克拉姆牵肠挂肚:”大船飞走,会带走我们。“
”梅渴思,启动冻结雾,让大船暂时飞不走。“
”下三烂的招术真多。“
”小猴子,应庆幸没用在你身上。“
”你再喊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