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然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季明宇为她在校外租了一间公寓,偶尔会过来过夜。
她耷拉着头,穿了太久的高跟鞋有点磨脚,走一步便是钻心的疼。
怎么会这样,她想起被闻瑾轩带走的陆千千,胸口便有些发堵,一个易拉罐横在脚边,她一脚踢开了去,呼啦啦的空响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刺耳。
脚尖一用力,更疼了,这双鞋子是特价时买的,当时的码子小了一码,但是价格比平时便宜了不止一半,她狠狠心把脚塞了进去,如今已经三个月,还是挤脚得很,后脚和大脚趾都贴了高跟鞋贴,还是挤出了水泡。
吝啬的季明宇,她狠狠唾了一口,又往公寓慢慢走去。
到了小区门口,她站定,慢慢的掏包包,按照小区的门规,晚上关门后再回去的要给两块钱的开门费。
钱钱钱,到处都是钱,她心情实在糟糕,几下没有翻找出零钱,便有些气急败坏,路灯是昏暗的,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她裹着一件月白的长披肩,形影单调,举止落寞。
啪的一声,小包没有拿稳,掉到了地上,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气,一脚踢在了包包上,包包在粗陋的水泥地上滚了一圈,她又觉得有些心疼,便又走过去想捡起来。
树荫下伸出一只细长的白手,将那包包捡了起来,接着一个娉婷的身影从路灯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公孙然一下瞪大了眼睛。
千千?
白卿亭显然还是不适应这个名字,她努力装作陆千千的模样,笑了一笑,压低了音调叫道:“小然。”
公孙然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色,很快有变成颓然的了然神色,夹杂着一丝同情和无奈:“咱们先回去再说。”
她从包包里面取出一条丝巾,胡乱给白卿亭围在肩上,显得不那么突兀,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守门的老头显然已经习惯了公孙然的晚归,面无表情的开了门,接过她手里的零钱,又扫了眼白卿亭,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往门卫室里去了。
白卿亭当然不会告诉公孙然,自己是打了个霸王车,狂奔了三条街道后甩脱司机跑过来投奔她的,学校宿舍早已经关门,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身份,对于这个陆千千记忆中的好朋友,确实是投奔的第一人选。
进了家门,公孙然立刻将鞋子一踢,赤脚站在地板上,她打了个呵欠,随手把包包放在鞋柜上,转头看向呆愣愣的白卿亭。
“你怎么回事?搞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在个酒店,然后就过来找你了。”白卿亭尽量言简意赅。
“就你一个人?”
“恩……”白卿亭揉了揉眼睛,“我眼睛怪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公孙然拉下她手,只见上面廉价的眼妆全部已经晕开了,黑乎乎的晕在眼角一团,难怪……她心下了然,方才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顿时泛起了对陆千千的同情,温柔的拉起她:“看看你,妆都花掉了,来,我来帮你卸妆。”
“平日不声不响的,看不出来还是个酒鬼,没人灌也喝那么多。看来你家乔榆还真是个榆木疙瘩,竟然一点没看出来。”公孙然一边往她脸上涂着卸妆油,一边絮叨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