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敌人的前卫过去了,林维先便下令开枪。随着枪响,一排战士冲向敌人,一排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行进中的敌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斩成数段。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组织抵抗,屁股后面又遭到一营和手枪团的袭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喊声震天。敌人阵地大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碰乱撞,死的死,伤的伤。
这时,通讯员送来方永乐的命令,让特务营迅速撤出战斗,向斛山铺东北方向的赛山寨转移。林维先心下一喜,知道是敌独五旅跟上来了。
的确,当红二十八军与敌六二七团激战时,郑延珍认为时机到了,急命六一三团快速前进咬住,命九十四旅的一八七团带着六一四团的残部从左翼,他自己亲率六一五团从右翼,迂回合击红二十八军。
高敬亭一看郑延珍已上钩,命令部队且战且走,把独五旅往赛山寨引。赛山寨虽不太高,但山势陡峭,树林茂密,山路狭窄,易守难攻。
敌人到了山脚下,怕中埋伏,不敢贸然进攻,只是不停地用火力侦察。高敬亭让部队不要理睬,隐蔽在山上,吃饱了干粮,喝足了水,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这才留下手枪团一分队,领着部队向紫龙谭继续转移。
敌人用火力侦察了约半个小时,见始终没有还击,不知虚实,便派了一个排的兵力上山搜索。到了半山腰,被埋伏的手枪团一分队迎头痛击。搜索排马上报警呼救。郑延珍见此,派大队人马增援。但是,等他的增援部队扛着笨重的武器赶到山上时,手枪团一分队早没了踪影,留给郑延珍的是敌搜索排二十几具尸体。
郑延珍恼火极了,大骂高敬亭。他连夜派六一三团跟踪红二十八军到紫龙潭。
等六一三团疲惫至极赶到紫龙潭,红二十八军的官兵们已美美地睡了一宿觉。大家跃跃欲试在此打个伏击。方永乐对大家说:“别急别急,郑延珍的牛脾气还没发作呢。”
高敬亭命令手枪团一分队继续留下,其他的部队跳出紫龙潭,向南撤走。
敌六一三团到了紫龙潭,更加小心谨慎了,不再是搜索队远离大队,而是大队人马紧跟在尖兵的后面。他们翻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尖,从涧底到山岭,从山岭到涧底,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红军的影子。他们以为平安无事了,便翻上一个绝壁,准备撤出紫龙潭。
尖兵上去了。大队人马上去了。最后只剩下后卫和辎重了。这时手枪团好像是从天而降,截住了六一三团的后卫和辎重。
郑延珍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的牛脾气发作了。他吼叫起来:“一定要和高敬亭决一死战。”
可是,尖兵向他报告,红二十八军去向不明。正当郑延珍四处寻找红二十八军时,高敬亭带着部队隐蔽在塍家堡附近休息。塍家堡居罗麻边界,古称膛兵堡,后改胜利镇,地势险峻,山峦重叠,关寨密布。据传清灭明时,罗麻二县不降清,就据守于此。郑延珍的独五旅被拖得疲惫不堪时,高敬亭的红二十八军突然暴露目标。
郑延珍发现红二十八军在塍家堡,急命六一三、六一五团前来助战,敌兵们又饥又渴,队伍中有的热得晕了过去,有的干脆死了。这正是歼敌的好时机。
高敬亭让方永乐别在塍家堡设伏,要部队伪装逃窜的样子,向殷家园撤退。殷家园在塍家堡西北约十五华里,是大别山区的腹部,山峦层叠,奇峰耸立,山径盘旋于奇峰怪石之间,透迄穿插于松林之中。在这样的地方行军,红军战士都有些吃不消,又累又乏的敌人就可想而知了。
是时候了,高敬亭集合部队,作战斗部署:“手枪团和二四四团一、三营在段水山、铺儿山南侧展开,占领有利地形,隐蔽待敌;特务营配置在毛家拗南侧,二十四团二营为预备队。”
上午8点多钟,敌约一营的兵力,沿着山谷的小道进入谷底。只见他们又是搭人梯,又是爬陡壁攀悬崖,妄图偷袭我军左侧。隐蔽在山半腰的手枪团战士和二四四团主力看在眼里,他们沉着镇定地等着敌人接近。
敌人自以为未被发觉,一个劲地往上爬,当爬到距我阵地二十多米的时候,我指挥员一声令下:“开火!”顿时,机枪、步枪一齐向敌猛烈开火,手榴弹也劈头盖脸向敌群砸去。刚刚爬到陡壁悬崖上的敌人,遭此突然袭击,既无力还击,又无处躲藏,一个个滚下悬崖,死伤大半。
敌人偷袭不成,便依仗着优势兵力和装备,不顾极为不利的地形,集中兵力连续发起三次冲击,都被红二十八军两面交叉火力击退。下午3时许,敌重整旗鼓,组织残余兵力向我阵地猛冲。当敌人冲到离我阵地不到三十米时,师政委方永乐一跃跳出掩体,高声喊道:“同志们,消灭敌人的时机到了,冲啊!”
一时,各种火力一齐向敌人打去。二四四团团长梁从学一连向敌群投了数十颗手榴弹,炸得敌人哭爹叫娘,死伤无数。手枪团的战士们英勇地杀向敌群,展开了白刃格斗,终于将敌压到谷底。这时,已近黄昏,我军趁夜色撤出了阵地。
这天部队来到了麻城县段水山地区。不认输的郑延珍率部又跟了上来。
“来了就打,正合我意。”高敬亭说。
段水山是敌两个“驻剿”区的接合部,在此歼敌是再好不过了。高敬亭和方永乐布置了伏击圈,让郑延珍钻。不多时,敌人果然闯进了伏击圈。高敬亭一声令下,我四面一起喊杀,群山回声。高敬亭手执大刀在阵地指挥,方永乐率主力从侧后出击。战士们冲入敌群,奋起厮杀!激战两个多小时,击毙敌六一三团团长曹兴文、参谋长刘长荣及营连军官多人。敌人再也支持不住了,死的死,降的降。郑延珍见势不好,带着一部分残兵落荒而逃,高敬亭也不追赶,命各营打扫战场,这次战斗缴获各类枪四百余支。除部分物资弹药外,还获敌电台一部。
1935年7月2日,我军到达太湖店前河,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军、师领导高敬亭、方永乐在会上总结了打破敌人“清剿”计划的基本经验,明确提出“四打四不打”的作战原则,即“敌情明、地势好、缴获大、伤亡小就打;敌情不明、伤亡过大、地势不利、缴获不大不打”。同时还根据敌军各部相互之间派系林立。不协调、不统一的特点,在军事斗争的策略上明确了“拖垮二十五路军,伺机打击敌十一路军和东北军,向保安团要补给”的方针。坚持以游击战为主,辅以必要的伏击战的作战形式。7月7日,全军在舒城县乌沙街以东黄巢尖,歼灭安徽省保安团一个营,俘敌一百多名教育释放;12日,在潜山县殊屋庙,截击敌护送给养部队,俘敌官兵六十多人;缴获重机枪二挺、步枪四十八支;从俘虏口中得知,梁冠英专门抽调一些“精兵强将”组织了一个别动队,对付我手枪团。这个别动队每人配备长短枪,还有新式自动步枪,都是新家伙,直属敌三十二师指挥。
7月15日下午,手枪团翻越潜山境内的万山,来到太湖县野溪河附近,计划在天黑前过封锁线。这时侦察员来报,敌人有一个旅,昨天晚上进驻野溪河。
余雄立即登上野溪河对面的山头进行观察,果然发现野溪河小街周围有敌军活动,看来从这里越过封锁线是不可能了。
只有向南走,下一道三四里长的山坡,跨过一道山涧,才能到达对面山上。余雄即命令二分队迅速占领东面山头,监视野溪河方向敌人的动静,掩护我主力转移;命令一分队担任前卫,化装冒充敌九十六旅“追剿”部队,顺着南山坡前进。
走出约二里路的半山坡上,突遇藏在路边树林内的敌哨兵“砰砰!”对空打了两枪,嚎叫道:“站住,站住2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他们不理睬,继续向敌哨兵逼近,敌哨兵又狂吠起来:“快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
詹化雨一步抢上前去,逼到敌哨兵面前:“******,谁叫你随便打枪!”并用手指指着胸前的符号说:“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连自家人都不认识了!
你看老子是哪一部分的?”
大个子班长接着怒骂道:“妈的,你朝老子开枪,八成是****冒充我们的!”
不由分说,就把两个哨兵的枪给下了。经过审问俘虏,才知道山脚下小村子里也有敌人,而且是敌三十二师别动队的一百多号人。
红军战士听说山下是敌人的别动队,这下可高兴了。
“这回算是叫咱们走运碰上了,今天倒要看看你别动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一个战士指着两个俘虏哨兵说:“什么货色,都像这两个,交枪、当俘虏!”
詹化雨把俘虏交给后面的同志处理,准备前进。团长余雄到了。知道情况后,命令战士们作好应急准备,迅速向山下前进。没走几步,又发现两个敌兵持枪向山上跑来,又照刚才的办法抓住他们,问他俩上来干什么?他说刚才听到两声枪响,队长叫他俩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情况异常严重,时间一刻也不能拖延,我先头部队继续快步向山下奔去。来到山脚下村庄西头时,村口敌人便大声喊叫:“你们是哪部分的?站住!”
“我们是九十六旅追剿部队。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这时村子又窜出几个敌人,枪栓拉得哗啦啦响,并大声叫喊:“站住,站住!
再往前就开枪了!”
山陡路窄,只能一路纵队行进,队伍拉得很长。我一分队战士正向村庄运动,过早暴露,对我不利。詹化雨连忙抢前一步,向村口敌兵招手:“不要误会,我们是二十五路军九十六旅追剿队!”
正在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小军官模样的家伙,一面用命令的口气对着村口的敌兵喊叫:“快散开!快散开!”一面故作镇静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是二十五路军九十六旅追剿队!”詹化雨沉着地应答,并反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敌军官傲慢地回答:“二十五路军别动队!”
“你们先派一个人过来联络,其他人不准动,谁敢动我就开枪!”敌军又冲着詹化雨喊,又命他的两挺轻机枪架在大门口对着红军手枪团。
詹化雨也厉声叫道:“你们也派一个人过来联络。
经过对话,敌人看不出破绽,又见红军身上穿的服装和佩戴的符号跟他们一样,疑云逐渐消散,空气也缓和了些。詹化雨想利用这个机会向敌人靠拢。刁滑的别动队仍端着枪对着红军,不准接近。
正在这相持不下的时候,扮成敌军团长模样的余雄带着十余名手握短枪的战士,从后面走来。詹化雨连忙一个立正:“报告团长,他们是二十五路军别动队,不让我们通过!”
余雄怒气冲冲地骂道:“妈的,什么别动队,打****都是孬种,捣蛋倒是内行!
你们队长是谁?喊他快出来答话!”
这时,从敌人当中走出一个佩戴上尉军衔的军官,看样子就是他们的队长,他有些惊慌地迎上前来。没等他张口,余雄先发制人,走上去照敌军官脸上“啪啪”两个耳光,怒斥道:
“混蛋,老子正追剿共军,你们捣蛋,误了战机,当心梁总指挥要你脑袋!”
弄得这个家伙晕头转向地立正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其他的敌人也连忙把枪收起来,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红军团长余雄。
余雄继续训斥:“梁总指挥有训示,国军各地驻防甚多,为防止误会,不被****利用,弄不清情况,不准开枪,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弟兄们可能不大清楚。”
“你的职责是什么?嗯!”
“是,我知错!”
“知错,知错就是不改!”
正在这时,村口突然又“叭”地响了一枪。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引起敌我双方的惊疑,都异口同声地问:“谁开枪?谁开枪?”嚷成一团。
原来是手枪团的一个战士,见敌人手中一支新驳壳枪,又见他身上带的子弹很多,性急开了枪,打倒了敌人。见此情景,很多敌人一哄而出,齐声喊起来:“你们为什么要打死我们的人?”
情况非常紧张,再发展下去,就会全面冲突起来。余雄立刻跳出来,站在稻场边的石碾上,发出洪钟般的声音:
“不要发生误会,不许开枪!谁再开枪,就先打死谁!”骚动的双方,又暂时安定下来了。这时我手枪团战士已大部赶来,分散插在敌人当中,做好歼敌准备。
余团长见时机已到,把手一挥,高声喊道:“动手!”
“举起手来,不准动!”
“谁动一动,就打死谁!”
敌人被这一突然行动吓住了,一个人愣在那里。别动队成了名副其实的“别动”队了,等清醒过来时,想抵抗也来不及了,只好束手就擒,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原来在屋子里面还有十几个敌人,看到屋外发生的情况,慌忙出后门,向山上逃跑,我手枪团战士紧跟后面追击。当敌爬上山坡时,遇到我主力,逃敌很快被消灭。战斗只经过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俘虏别动队一百三十余人,缴长、短枪各八十余支,轻机枪两挺,而我军只有一个战士负伤。缴获的短枪,都是一色全新的驳壳枪,除上交军部二十支外,下余全部配给手枪团。缴来的新式轻机枪,发给大个子班长扛。他逢人就夸:“看,别动队送给我的!”……仰望北斗星从桐柏山返回商城三里坪。
高敬亭对同志们说:“省委给红二十八军的任务是坚持在鄂豫皖边区,一方面保存和发展大别山区革命力量;一方面拖住国民党兵力,减轻中央红军北上抗日的压力。因此,红二十八军不仅不能走,而且必须在保存力量的前提下主动出击,咬住梁冠英这条老狗不放。”
河南保安团一个大队闻讯扑来。高敬亭说:“林维先带领特务营去迎接吧。”
“小师政委”方永乐也说:我军本不恋战,但是河南保安团太大胆了,孤军冒进,地形对我也有利,这样吧,把它彻底吃掉。余雄率手枪团插敌侧后,断敌退路,阻敌增援,红二四四团(欠三营)沿老湾向前榨子回西南侧进攻;三营为预备队,军指挥所设在上毕稻场南侧。
方永乐不用高敬亭开口,就把队伍安排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