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转水转,水不转山转就是那奇秀无比的大别山山不转水转武汉。鄂豫皖“剿匪”总司令部。
******官邸。“委座,徐向前红军从黄安境内突然失踪。”李默庵、俞济时同时来报。
“什么,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回他采取“瓮中捉鳖”战术,洋顾问都请了许多,全都住在鸡公山上。听说徐向前要跑,他做了个“斩尽杀绝”的手势,说:“令前线‘追剿’部队,严加提防,绝不允许漏网一个!”
大别山中,血色黄昏。
沈****躺在担架上,肺病复发,吐血不止。成千上万的留守红军、老百姓、伤病员在无声地向七里坪以东的深山转移。
敌机在头顶上盘旋。吴焕先指挥队伍隐蔽,但飞机转了两圈又飞走了。
红军此去凶多吉少,老蒋心毒手辣,必置红军于死地而后快。当他发现红军跳出外线,越过平汉路时,一下子集结了四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拼命地进行跟踪追击。
十万重兵围追堵截,往后的浴血苦战,必然悲壮惨烈;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张琴秋;红军杰出将领曾中生、余笃三、旷继勋;红军将士同志们,我们的笔触不能跟着你们去远征了。张国焘能迷途知返么?红四方面军还能归来吗?大别山还有几十万父老乡亲,在等着你们,盼着你们啊……历史就这样地把鄂东北游击总司令吴焕先推到了军事舞台的前列。一大早,他就带领游击总司令部的特务营,深入仙居顶以西地区,探听红军主力消息。
一路上,吴焕先所听到看到的情景,都是盼啊盼,等啊等,人们急切地期待着西线战事有望。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的红军和地方武装盼归,好统一指挥,集中行动,狠狠打击进犯之敌;各地跑反在外的党组织和苏维埃政府盼归,好收复失地重整旗鼓,尽快投去插在群众家门的“白旗”,把红色政权重新建立起来;许多就地休养的伤病员们,也在期待着自己所在的部队,好及时归队重返前线;那些跑反的妇女群众,仍躲在深山老林里打草鞋。纳袜底、缝烟包,而且还做好了糯米糍粑,等待红军归来时,好迎接慰劳亲人。是啊,这种急切盼归的心情,吴焕先是完全理解的,他自己也是如此。
鄂豫皖中央分局召开的黄柴畈会议,吴焕先是参加了的,晓得红四方面军主力的行动意图。但在眼前,对于红四方面军主力的作战行动,却又一无所知。鄂豫皖省委的领导成员们,聚在长冲开会的时候,都以为中央分局和红四方面军总部不久即将返回,而满怀信心地期待着前线的战局变化,寄希望于中央分局和红四方面军总部率领的两万红军队伍,及早而火速归来,尽快恢复鄂豫皖苏区极盛时期的大好局面!
等是等,盼是盼,可也有许多人惊恐不安,思想和行动上都十分混乱。吴焕先沿途见到不少的红军伤员,伤势早已痊愈,就是不肯归入地方部队,非要等到方面军主力回来不可。而且还讲得振振有词:“我是主力部队的,不干地方游击队!等到我们部队回来,不用谁上政治课,保证归队上前线!”还有一些人私下里咕咕哝哝,说红二十五军完蛋了,蔡申熙军长牺牲啦,三个师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个二二三团,想归队也没处归了!这些令人灰心丧气的话儿,谁听了都信以为真。
但是,这些同志并不完全了解其中的内情,而被眼前的战乱景况迷惑住了。
吴焕先虽然离开了红二十五军,但对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红二十五军的三个师,除了红七十三师随同红四方面军总部行动以外,红七十四师在方面军9月间到达皖西之时,分别补充加强了其他几个主力师;剩下红七十五师的两个团,这时却又分散在皖西北、鄂东北两地,无形中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红二十五军真的“完了”!
“同志们,红二十五军真的完蛋了么?没有完蛋,也不会完蛋!”吴焕先当着这些同志讲道:“旷继助军长负伤了,蔡申熙军长也牺牲啦,王平章政委还在咧!
军部是没有了,军部特务营还在,这个特务营的战斗力,顶得上一个主力团咧!红七十三师走了,红七十四师编了,红七十五师还在,留下两个团咧!二二四团为了掩护方面军主力行动,留在皖西根据地了;二二三团就留在红安地区,跟军部特务营合在一起,接连打了四五个小胜仗,最近都转移到了檀树岗。谁说红二十五军完蛋了,我看没有完嘛!”几句实实在在的话儿,把红二十五军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也很令人信服。许多不了解内情的同志听了,都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就是就是!红二十五军没有完蛋……”“对对,红七十三师还会回来的!”
吴焕先接着又说:“眼下,红军主力是离开了根据地,转到外线去了。这是为了调动敌人的兵力,暂时拉到铁路以西转上几天,看看情况怎么变化。说不定在哪天早上,他们会杀上个‘回马枪’,突然转回来,打回根据地!等到七十三师转来以后,到时候一声号召,扩充上几千人马,红二十五军还是一个军!你们谁是红二十五军的,到时可要听着号音,看着旗号,千万不要忘了归队喽!……”
当场就有好几个伤病员亮了相,说他们就是红七十三师的,都表示愿意及早归队;即使本部队暂时回不来,他们也肯归入留下的红七十五师,好上前线杀敌人!
到了仙居顶以西的高家店附近,对于方面军主力的行动消息,吴焕先才时有所闻。有人说红军主力转到了枣阳,跟敌人打了两仗!也有人说红军还蹲在枣阳地区,与敌人进行周旋……更有趣的是,当地的一些共产党员,互相之间传得更是神乎其神,私下里给吴焕先通风报信:“红军主力回来了,转到根据地边上了。前些日子,就听说在广水车站跟敌人打了几天几夜,几十里以外都听到了炮声!”吴焕先听了以后,心里也很高兴,马上就派了几个便衣侦探,直奔广水车站去打听情况。无论是真是假,也要尽快弄个明白,当前最为迫切的就是察明方面军的行动消息!
侦察员早晨出去以后,当天就领回一老一少两个红军战士,老的是红七十三师的伙夫班长,少的是少共国际团的战士。他们是一千多名红军重伤员的幸存者。
******这回是真的要消灭红军。他命令:李默庵第十师、蒋伏生八十三师、罗启疆独立十四旅;胡宗南第一师、肖之楚四十四师、刘恩茂六十五师,冯鹏翥六十七师;你算算多少个师旅,在枣阳、新集(不是鄂豫皖苏区的新集)把红军包围起来啦嘟队接连打了几个大恶仗,刺刀拼弯了,大刀砍钝了,把敌人杀退了,可是红军也伤亡惨重。徐向前一看,不走不行了,不走就死路一条。部队在土桥铺连夜大突围。
天黑沉沉的像一口锅,部队要突围了,红军将士们背上的大刀都拎在手里了。
一千多名重伤员怎么办啦?不像在根据地,有苏维埃政府,有苏区人民作后盾。对不起了同志们,突围的部队带着你们还不是死吗?不死就要干革命啦,革命火种不能灭啊,不是当兵的心狠,是******逼得没法子,同志们只有留下来了,留下就意味着牺牲。为了革命,为了胜利,重伤员同志们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了。然而部队出发之际,被遗弃的人和就要出发的战友们之间,却出现了极为悲壮的一幕。听说部队要突围,许多重伤员主动不要战友们再管他们了,要走的人流着眼泪解下自己的干粮袋,留给被留下的人。有的将最后一颗手榴弹塞进重伤员怀里,将拉火环套上伤员的手指,以此履行对后者的最后一点责任。有的情况正相反,重伤员把身上的干粮和最后一粒子弹交给离去的人,嘱咐他们为革命战斗到胜利!一定要坚持到胜利啊!革命总要死人,同志们别流泪,我们死了,革命没有死,只要你们能突围出去,革命就活着,工农就有希望!我们的魂会跟随着你们,变成厉鬼帮你们杀敌。
还有极少数人,要求战友们把他们藏进山洞;留下武器和干粮,争取躲过敌人的杀戮,爬回鄂豫皖,养好伤,继续打游击,干革命!
两支队伍在惨痛的道别声中分手,全军出发时一片惊天动地的呜咽。且不要以为这全是哀伤,它也是一种未死的激情的表白,一支催人与敌拼命的号角。有了这份惨痛的分离,在每个西行的人心中,就深深埋藏了一份对敌人的仇恨。这些仍然活着的战友们对他们来说已经死了,他们是被敌人杀死的,敌人又欠下了他们的一笔血债!他们要对方用鲜血来偿还!
天亮后这一千多名伤员的遭遇是不言而喻的。但在这批将死者身上,蜂拥而上的蒋军官兵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每一个视死如归的人都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们向敌人最后一战的形式各样,却同样英勇壮烈。烈士们牺牲前的最后一击,只是为了向杀死他们的敌人索命,却迟滞了东线敌人的追击速度;帮助了向西北突围的战友。
而且,敌人在肆意屠杀红军伤员时虽搜遍了几乎每一个山洞,每一条沟溪,却仍有部分伤员奇迹般地逃脱了毒手,活了下来,敌大队离开后,他们互相帮助,夜行晓藏,一点点向东方爬行,令人难以置信地回到了黄麻老区,找到了沈****、吴焕先、郭述申、徐海东领导的新红二十五军,继续在鄂豫皖地区战斗下去。
沈****在红军出发的那个夜晚听到长空雁鸣已经预感到什么,就在那个夜晚,已经担任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的妻子张琴秋走过他的身边。他在一副担架上躺着,脸色煞白,什么也没说,还能说什么呢,“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你走吧,走吧”。王平章看他那病弱之躯实在可怜说:
“胡子,你跟着主力一块走吧,也好和夫人一块儿。”他的小胡子都急得翘起来了,说:“不成,不成,我是********,不能离开苏区,********的战斗岗位就是保卫苏区,坚持斗争。”
他是一个忠贞的共产党人。他不能容忍张国焘的“逃跑”。躺在担架上他也没有忘记给中央写报告,他正式指斥“红四方面军的行动是错误的****机会主义逃跑行动”,“与1930年邓中夏同志在湘鄂西所进行的逃跑****机会主义如出一辙”,“这种****机会主义之领导负责者,当为国焘与昌浩同志,而国焘同志尤其是主要负责者,因为他从南昌暴动一直到现在以及由于他在苏区所发表的种种观点,实是一贯的倾向”,要求中央“指示并帮助我们去找”红四方面军,“命令他(它)迅速来鄂豫皖苏区。’枕****到底为张国焘率四方面军“逃跑”的“错误”,正式向中央告了一状。
1932年10月2日,在大别山的另一端,英山金家铺的河滩上,一面新的旗帜竖起来了,红二十七军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了!
皖西北道委机关和道区军事指挥机关改为红二十七军军部机关,军长刘士奇,政委郭述申,副军长吴宝才,政治部主任江求顺。下辖红七十九师,师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王建南。辖一团、三团。红八十一师由军部兼师部,辖二团、五团;全军四千五百余人。
金家铺聚集着2万多名地方干部、“跑反”群众和红军伤病员,他们是跟随红四方面军向鄂东北转移时被敌人堵截下来的。红二十七军一诞生就担负着二万多名地方干部、群众和伤病员的安全转移。随军跑反的群众使红军感到棘手。他们人多,又无组织。部队行动时,他们漫山遍野跟着走;遇到敌人时,又到处乱跑,有时把部队都插乱了。
我军越过街前,拟北渡淠河,返回皖西北根据地。行至头陀河时,遭敌三十二师截击。全军指战员一鼓作气,冲破敌人堵截,直插桐城县大沙河边。敌人数次企图抢渡大沙河,都被打退。
11月6日晨,我军到达磨子潭附近淠河东岸。敌三十二师九十四旅占据河西岸的大小山头,控制了黑虎山制高点,堵住我军的去路。尾追之敌四十七师也跟踪而至,占领我军来路上的两侧山头,切断我军退路。我军被压在河川峡谷里,情况异常紧急。二十七军军长刘士奇决定立即突围,任务交给七十九师红一团。师长徐海东带领该团,冒着敌人的密集火力,强渡淠河,向黑虎山发起冲击,用刺刀和手榴弹杀出一条血路。然而,突破口很快又被敌人封锁。徐海东带领突击队再次进攻。红三团团长程启波从敌侧翼几米高的陡壁攀登上去,向敌发起突袭。后续部队乘势冲入敌阵。刹时敌兵大乱,纷纷溃逃。我军胜利突出重围。这次战斗歼敌数百,我军也付出很大代价,许多随军参战的群众也牺牲了。
红二十七军很快与鄂豫皖省委会合,省委决定红二十七军红一团、三团归建红二十七师;红二二四团归建红七十五师。红二十七军番号撤销。
不久,红二十七军军长刘士奇也被“肃反”错杀。
吴焕先不再抱着什么幻想了。一个新的思考已经想在他的心中。他立即去找鄂豫皖********沈****,建议省委把留在根据地的五个主力团尽快集中起来,重新组建一支主力红军,独立坚持武装斗争。
身材矮小的********沈****,鬓发漆黑稠密,面色白皙清秀,嘴唇上留着两撇短短的八字胡须,噙着个蝌蚪形状的小烟斗。平时讲起话来,总是那么慢条斯理,从容不迫,把个小烟斗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完全是一副文人学士模样。但他处理问题却很果断,马上就决定说:“对对,应当把五个主力团集中起来,重新组建一支坚强的主力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