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太多关于“狼”的传说,有些被传的神乎其神,感觉就像天方夜谭一般。
“这怎么可能?”金政中自从来到这片草原,这样的疑问一次次的从他口中蹦出,有时感觉自己的语言体系中除了问号,就是叹号。
“真的想懂狼,实在是太难了。狼嗥可远闻而不可近听,没有办法走近它们,是无法真正明白的。”
“怎样才能缩短与狼之间的距离呢?”金政中看了看这几位特意请来的蒙古族老人,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对草原狼有着丰富的了解。
“以前狼多,无节制的杀戮,现在大多跑到外蒙去了!这里就算有,它们可是草原上的幽灵,来无踪去无影,现在很难见到真容啦。”一个老者感慨的说道。
“那我们想办法抓一些来,不就好啦!”金政中身旁的罗副导演不屑的说道,“大不了多花些钱,去野生动物园买些来,总会有办法搞到的。”
“狼乃草原上的神物,智商在某些层面甚至高于咱们人类,抓它们谈何容易?就算抓来了,它们那种“不自由,毋宁死”的天性,根本不可能像狗一样听从我们的摆布,更不会让我们一窥它们的真容。那样的狼,又如何能拍摄出真实的它们?”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金政中感觉这几个老人根本不是来帮助,而是给大家泼凉水,情绪上有些焦虑,“难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吱声。蒙古包中死寂一般的沉默,一支支香烟熏得满帐篷乌烟瘴气。
“我倒有个主意,只是费用上可能高出许多,拍摄周期也会延长。”罗副导演在整个导演组头脑最灵活,鬼点子也最多。
“如果成年狼难以驯化,我们何不如自己来养狼。听说开春后,母狼就会生崽,咱们派些人去掏些狼崽来,再雇佣几个经验丰富的训狼师来培养和驯化它们,不但利于拍摄,而且可以深入了解它们的习性,岂不一举两得!”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一般在心中擦亮,金政中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感觉浑身的血液流速都在加快,每一个汗毛孔都兴奋地收缩、舒张,不由得兴奋地一拍大腿,“好主意!”
随后,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正襟危坐,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几位老者,满是期待的眼神。
几位老者听完后,面露愠色,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位年迈8旬,最有威望的老人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怒,用拐杖使劲敲了敲地面,严厉的训斥道:“胡闹!妄想!你们汉人是不是认为所有的动物都可以在人类的桎梧与鞭苔下被驯服,那就大错特错。草原狼可杀可敬,不可养,凡夫俗眼的人类又怎么可以圈养得了腾格里的守护神呢?这是对草原的亵渎,对神明的侮辱,如果一意孤行,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我们坚决反对,更不会在这里助纣为虐。”
说完,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其他几个老者也默默的跟了出去,硬生生把金政中众人晾在蒙古包中。
金政中万没料到他们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如此坚决的反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对草原,对狼有着更深的了解,好不容易邀请过来,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闹得不欢而散。
罗副导演在一旁,忿忿的说道:“一群老顽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野生动物园早已开始规模性的驯养狼群。什么草原之神,什么桀骜不驯,那是过去的老黄历。导演呀!我们来是为了拍电影的,一群训练有素的狼看起来饲养周期会长些,但拍摄过程更加顺利,拍摄素材更加丰富,我相信就算没有那些顾问,我们在和那些狼的生活过程中,对狼群的把握会更加深入,毕竟他们谁也没有真正与狼生活过。大多数传说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在那个愚昧迷信的社会,恐惧和无知会让事实变得奇幻迷离,不可全信的。”
金政中的内心何曾没有想过这样的念头,自从接拍了这部影片,就有一种要还原狼之天性的欲望,就想着要将这部纪录片拍成有史以来最能反映狼与人之间互动与博弈的故事。
如果真的有机会,对狼的生活从小看到大,实实在在的摸透狼的脾气、习性与生活规律,知己知彼,岂不是一条了解狼、研究狼的捷径,岂不更能还原狼的真实生活。想起来,金政中导演就兴奋不已,全身的血液变得火热而滚烫。
不过,这个行动非常冒险,金政中导演希望得到当地人的支持与协助,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但倔强的个性、执着的态度让他反而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傲气,暗下决心,遵循内心指引的方向坚定的走下去——以前正是在这种力量,一次次打破平凡和困境,从而赢得最终的成功——他相信这次的选择一定也是正确的。
转眼过了第二年春节,金政中踌躇满志,投资人同意了他的建议,愿意投入更多的资金用于狼群的饲养,而且还找来了具有丰富经验的俄罗斯训狼师来指导狼群训练,更让他大喜所望的是,通过先进的监测仪器,发现在拍摄地周边正好有几个狼群活动的迹象,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收获到梦寐以求的狼崽。
与家人离别的那天,金政中搂着刚满4岁的孙子——金英权,畅谈着即将开始的伟大行动。
“那它们离开了妈妈,是不是会很伤心呀?”英权好奇的问道。
“也许吧!”金政中的心不知为什么颤抖了一下,“刚开始可能有些不适应,但我们会给它们更好的生活,不再受冻、挨饿,让它们健康的成长,等拍摄结束后,再将它们放归大自然,不是更安全吗?”
“要是它们很调皮,不听话,不要欺负它们,可以讲道理的。爸爸、妈妈说得在理,我就不调皮了!”英权童言无忌的语言,让他的爷爷非常的欣慰与满意。
“如果动物也能遵循人类的思想和行为,那它们就不再只是动物了!”金政中心中默默的想着,心已经飘到那片广阔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