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日月兮鬼谷,奋武功兮天人。
诸事安顿,殷百鸟先由玉面观音照教,天英纵横跟随师尊鬼谷子驻留天人山。这个引动天下风云的第九徒,做了一次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之人,鬼谷子雪藏之意明显,除去几位德高望重的诸子掌教匆匆见了一面,众多鬼谷学士门人皆未得见,让诸子掌教见之,已是鬼谷子最大的酝允,在为徒弟成为鬼谷不久的未来做铺垫!
那日比武离其最近的内门执事,最近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都来找他打听第九徒的消息。
诗仙剑终究摆脱不了劳碌奔波的命,天下有变多是冲着鬼谷而来,南楚、西蜀皆有异动,渤阳朝局更加复杂;赢秦只身抗北雁,战局焦灼;天下风雨一时无歇,大有让人间生灵重归战火煎熬的前兆,作为引起这次地动山摇的罪魁祸首鬼谷的总要之人,诗仙剑早早奔赴河间地界去了,南楚二十万血海军,亦是让他有些喘息不过来、、、、、、
后世史学家,有少数派别坚持以为“乱国”纪年应该在乱国两百零八年结束,“莽荒”时代也该从这一年开始计时!他们这般坚持也不无道理,因为那个改写华夏历史的千古一帝于这一年走入了公众的视野,莽荒虽然尚未以一国之名行事,但也是自这一年开始,鬼谷再也不刻意遮掩其染指天下的雄心!
无骄阳热其身,无皓月圆其旧!“身不由己,命不由己”的岁月已是不远已,说的不仅仅是刚刚略得安宁的天下百姓,在莽荒时代,即使是国之君王亦不能高枕无忧的度日,因为正史之中,“莽荒”时代的开启便是由灭国开始,“莽荒”时代的结束也是以灭国为挽歌!
皆是后事言日过早,今日所言无日无夜是对于主角而言,自此入鬼谷,上得天人山,天下风云,家乡亲人事再与其无关,天人悬空万丈高,非常人上得去,亦非凡人下得来,天英纵横非是武功有成,即便是想下来,也是不得行,因为鬼谷子为迫使其努力练功,已和徒儿言明,天人山的悬崖峭壁只能是由他自己下来。
万丈高山广阔近百里,空有这对千年才聚首的师徒,自是寡淡孤寂的情形,鬼谷子千百年皆是如此过活,早已以为常,于此山一眼可知天下事,孤单寂寞倒也之所谓;天英纵横山了天人山后,是无暇去体味这份寂寥,孩子心性,自喜欢人多人杂,但自从略微熟知天人山一隅之后,他便踏上了无日无夜的修炼之道,道法自然非大毅力大功德可现,九岁侠士放到江湖之中自是不凡了,但是这样的不凡放到鬼谷子这样的师傅这里,便什么都算不得了,或许只是入门都算不上。
高山万丈自然险峡无数、高山飞瀑,因势利地,或本就是历练的天然场合,或稍加利用修缮,结而成阵,又是一处血练之所。天英纵横天明便开始在这仙山奇石间修身习武,非至天黑星明时分不得终止。
整日修身习武,事毕不得终止,纵身山顶深潭,洗去一身污浊,又得打坐夜读,自华夏有文字记录以来的经史子集、名人传记皆在其览阅的范畴。以《诗》道志、以《书》道事、以《礼》道行、以《乐》道和、以《易》道阴阳、以《春秋》道义尚再其次,鬼谷子要爱徒学富五车,纵览群书,更深之用意在——希望寄予重望的爱徒能知华夏之千秋万代之历史、知南北山川臣民之根本,知历朝历代兴亡更替之缘由——知万古,知天下!
故此经不限于所谓《六经》、《十三经》,师傅的要求是古往今来的经书传记,只要是鬼谷学宫中有的都要熟读一遍;史不限于官方正史,正史、杂史、野史、地理、职官、政书皆有要有所涉略,子亦不仅仅是鬼谷子自己的著作,上古传说、先秦诸子百家著作、包括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名家著作典籍亦必乱熟于胸。
“师傅,这许多书,徒儿学到那一年是个头啊?”本就劳累了一天的天英纵横,每每看见当日该读之书,就头大如牛,邹着眉头地问师傅。
“难的不是何时能读完这些书,华夏有史数千年,经年累计,有书稿千万策,别说是你,为师活了上千年也没全然看过;难的是博览群书知其用意,天下之书无非记史记事记人、言法言情言义。一部书不管其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归根结底也跳不过'天下'二字!史书记录的是天下千年的走向,地理志记录的是天下山川之脉络,兵者如何谋天下,法者如何治天下,礼乐天道伦常而,诗词歌赋不外乎是人间之辛劳疾苦、天地之豪情万丈也!等你哪天能把这些个'天下'了然于心,这书不读亦可!”鬼谷子神情萧索地答道。
天英纵横悻悻然,不懂那么多的道,只知道师傅吩咐什么便是什么,不过他在师傅的言词教诲中记住了“天下”二字!数月下来,唯独有一件事情令他费解,出于小外公的缘故,天英纵横在涉猎《易经》之时,格外用心,然而其余书籍师傅皆细细道来,唯独此书只教授其中蕴含的天道,关乎具体的道法、卦爻时皆略过不言。作为群经之首,如此草草待之,胜不得其解。
寻常世家子弟读书讲究从一道专之,然后希冀能达到触类旁通的地步;儒家的孔圣人也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像鬼谷子这般教徒弟,斑驳杂乱悉数要学之寡,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每样都学,最终必然是什么都不精深,然而鬼谷子却要徒弟这般做了。一来鬼谷子要的本就不是精修某一道的高徒,他要的是辨黑白,把天下事、把华夏史、把百姓事铭记到骨子里的读书人,而不是那种空挂在嘴边、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二来鬼谷子并不担心徒弟最终无所精修,虽面对是斑驳杂乱的书山诗海、古史传记,但是有他这个千年师傅在,一切杂乱无序都会自称体系,有他从旁指导引诱,徒儿便不会迷失在书海之中。
在教徒弟一事上,鬼谷子自傲古往今来他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诸子百家以儒家门生学士最多,孔圣人号称弟子三千、七十二贤士、十大杰出子弟,然而在鬼谷子看来不过如此尔尔,三千弟子无一大才,七十二贤无一超凡入圣,十大杰出子弟无一人中龙凤,凑数尚可,运筹帷幄、纵横韬略、舌战群雄、独步天下无论任何一方面都差青崖下八古坟里的弟子太多!
千年的师傅待天英纵横之喜自无法言语,比之父尚颇多!俗话说隔代亲,按辈分来论,师徒比之父子,但是鬼谷子和第九徒这对师徒中间相差千余年,隔了上百代,自然是亲上加亲、情里有情,这种微不可言的亲切,寻常时分天英纵横感受分外明显,一到了练武、读书时刻,师傅便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师傅了,不苟笑容,严苛无以复加。细末到持鞭的姿势力度、行鞭的走势身形,稍有不足、略有偏颇,师傅便不再是慈眉善目态,以天人之态、爱徒之切倒也不至于怒目视之,而是那种高人必备的古井不波样,然后必定亲身示范、再三叮嘱之。
天英纵横觉得古井不波的鬼谷天人比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更像世外高人,而他也才更像高人的徒弟,有时练功困乏时也会故意出错,引来师傅指点。
人还是那个时年九岁的人,鞭已不是野牛鞭,龙息剑影在手,虽如臂膀一般,但终究所获日短尚不熟知,还做不到心随意动的境地,还在熟练之中,就好像刚刚出生的婴儿,虽长了嘴,却不知道如何说话一般。日日勤练也多半是在温故鞭法舞、腾、缠、绞、摔、击、点、戳、挡九技。
山有其险如今成了天英纵横练功之险,困阵法、杀阵步步艰险!白日穷尽其力、劳其筋骨,书海学海困乏其身,唯有清晨黎明前夕一个时辰,天英纵横可以独自打坐休息,在刚刚开始的那段时日,这个时辰,常常是倒地呼呼而过,鬼谷子不心疼,倒是留守鬼谷代替诗仙剑往返鬼谷、天人山跑腿的儒门掌教韩非子格外心疼。
韩非子本不是其本名,许多年前和东圣院的圣人夫子争夺儒门正统,道之比武功高低之争艰险百倍,那场争论结局如何无人知,然而自那之后,圣人夫子道法剧增,鬼谷儒门掌教自囚鬼谷,再不复江湖,一个独居玄榜榜首百年,一个玄榜无名,胜负高下自无需言论。
韩非子,“姓韩的此生无缘成子”这便是圣人论断,也是名字的由来,当然鬼谷内诸子掌教还是以“夫子”尊称之,韩非子这个名绝无人会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