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泰山巅
后周得李唐三道九州地,淮南道全境、henan道大部、hebei道南部,家国之地平坦、肥沃,人口众多,固后周虽久经战火亦是中原富饶大国,泰山为这片沃野肥土上的不动撑天柱,泰山上的圣人院亦为后周的撑天柱,常驻泰山巅的圣人夫子便是数百年前的鬼才军师姜牙子,秋试之后,虽滑落玄榜榜首,但对这位身居榜首百年不动的绝世老妖,天下武林也好、庙堂也罢,无人敢侧目视之,即使没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其圣人夫子、鬼才军师的称号也可以令天下无数人俯首瞻仰。
泰山巅,姜牙子,西向望!白日天,却作夜观星象态。
“环阳生暗星,情势微妙,天下有变!”姜牙子喃喃自语,暗自神伤:后周、渤阳、南楚三强交恶,各持所强,数百年来三国之间的争斗为天下之间最为惨烈的争斗;当年自己刚刚出山时终究太过年轻气盛,格局终归是小了一些。若当时只是重创南楚大军,最后放项少弓归去,不和南楚结下这不死不灭的仇恨,当今的天下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姜牙子至少有信心,若没有南楚疯狗一半掣肘,以自己的卓绝才智,数百年间后周必然能把渤阳蚕食殆尽。
才智卓绝人,年少轻狂时,谁人不想气吞山河!即是乱世造就了英雄,也是英雄成就了乱世。傲气无双的姜牙子奇计百出,以为灭了南楚国主,南楚便会一蹶不振,谁曾想江东子弟多才俊,项氏古族皆雄繉,在血海深仇的激奋下,南楚不曾内乱,反倒是君臣一心,更为强盛。
“、、、、、、天下此变,鬼谷莽荒不可不防、不可不察,当视之若北雁。”一纸手书自天成,由山上无双公子送入后周王宫王座手。
面对后周王座之主,这位无双公子并没有俯首称臣,连卑躬屈膝之意都没有,只是随手将手中书信抛于后周国主手。非得东圣院在后周之地位太过超然,外界看后周,东圣院凌驾后周庙堂之上,王座空悬,王权有旁落之嫌;实则当今后周王上其祖父、其父、其自身皆是姜牙子之亲传学生;公子无双,其名韩无双,意为“天下无双”,为姜牙子当代亲传首徒,在东圣院,如今的后周之王排名还在韩无双之后,一个为师兄,一个为国主,两相相抵,在私下无人时,两人便不分尊卑长幼,平等视之。
“无双,师尊是不是太过高看鬼谷?北雁归山能一统北方草原各部为其所用,鬼谷却难于驱使莽荒一盘散沙的各族村寨。”后周国主不解的问道。
“北雁崛起之前又有何人能想到它能整合北方军马民众,鬼谷安居莽荒古地千年余,势力遍布全天下,不是不能自居莽荒,而是不愿,或者说是时机未到,对鬼谷的任何高看都算不得高看!”
两人谈话间有一密使近臣匆匆赶来,跪地呈报道:“王上、、、、、、”,见有朝局外人在,言而又止,望向王座。
快报,无双师兄可不是外人!
“渤阳之行,无果!“
“要么成,要么败,何来无果一说?”
“有人先于我们对朱阁老下手,皆是高手死士。随朱阁老去往鬼谷护卫左右之人,自然不是凡俗,除去昭阳仙宗宗主钟子硕之外,留在鬼谷之外接应之人也不乏高手,但是除去钟子硕之外,尽皆战死。“
“噢!那朱阁老可已生死?”
“未曾,鬼谷诗仙剑不知出于何故赶来出手相救。诗仙剑护送二人至渤阳南军大营才离去,我们再未找到下手机会。”
“行了,你先下去。”
“师兄,此事,你如何看?可猜测得出是何方所为?”
“如何看!何须看,此番良机,除去你想出手,那剩下的无外乎是燕辽、南楚,还有就是渤阳自身。”无双公子略作停顿,似在思考谁人出手的可能性最高。此话无双在说到后周时,用的是“你”,而不是“我大周”,已是有一丝不满,对于渤阳朱阁老,虽是处于不容水火的敌对双方,可是无双公子对这位锐意改革、革新官场、军治,让渤阳重振中原强国雄风的柱国基石还是满怀钦佩,在无双公子心里或许也有三分期许朱阁老早些身死为妙,但是更多还是希望后周能自发图强,在正面击败渤阳。
无双公子略作停顿,接着说道:“燕辽欲行此事,必经渤阳或我大周领地南下,如此多的高手不可能不被察觉,故必定不是燕辽所为;燕辽如今应说是有其心、无其力,北雁之崛起出乎各方所料,燕辽所受侵扰虽少,可是燕辽国主知道只要北雁在侧,燕辽便无高枕无忧日,如今燕辽倾全国之力打造西部防线,无暇过多顾及渤阳。南楚有力无心,项少天自以为英雄无往、气吐环宇,行事光明正大,最不可能出此下策。”
“那依师兄分析,既不是燕辽、南楚,也不是我大周所为,那便只余下最不可能出手的渤阳了!”后周国主说道。
“八九不离十,朱阁老功高震主,渤阳国主忌惮已久。”
“那此事我大周便不再插手,我们静观好戏就可以了。君臣离,鹬蚌争,我大周作渔翁必能分一份利!”后周国主阴狠意满地说道。”
“未必会如偿所愿!渤阳国主雄心狭,朱阁老却是明白君臣离的危害,未必不会做出’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壮举。”韩无双摇头说道。
“鹬蚌、渔翁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鬼谷今日出手,就是希望渤阳不乱,能继续与我大周鹬蚌相争,幸亏此次我大周这次埋伏未曾真正出手,师弟莫要再自误,任何对自己的高看皆是高看!”无双公子最后一言,已是极为明显地点出不要背着东圣院做过多手脚,说完此话朝着东圣院方向离去。
渤阳
渤海骄阳都洛阳
洛阳王宫城,渤阳国主田暮阳面显老态,瘫坐在王位上。
“大王,无需担忧,参与此事逃回的高手已悉数绞杀,朱阁老未必能查到蛛丝马迹。”
略作沉吟,身附军甲的将军试探性地问道:“大王若欲成此事,还有机可趁,如今朱阁老身在南军大营,只要大王一纸王命,那他必定逃无可逃。
“蠢!感觉给寡人滚下去。”
渤阳南军大营
朱阁老此番虽幸得逃脱杀机,却也是重伤在身,卧身在床,醒来不久。钟子期懊恼不已,责怪自己护卫不力,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
“阁老,您可知此番事,何所为?”
“洛阳寒人心!”朱阁老咬牙道,虽未点明,却也是知道得不能再直白。
“那何不听诗仙剑之言,就此离去,安身鬼谷?“
“去得去不得?我若折身返鬼谷,大王立马会给我安个叛国之名,到时候朱家老小必然无一能幸免,你说如何去?”阁老神色忧郁道。
钟子期一时无语以对。
“无论大王如何作为,我等终究生是渤阳人、死是渤阳鬼,我又不是那些黎明百姓,生死之间能放下家国之念,西徙莽荒,流落鬼谷。”
“那此事就此就此不了了之?”钟子期气愤地问道。
“还能如何?庙堂之安、朝局之危皆不允许我报任何仇,如今的渤阳看似四海升平,实际是南有楚歌、东有周乐、北有马蹄鸣,西北秦腔阵阵,任何一方皆是强敌,君臣相离,我渤阳必被四起而瓜分!当年‘田氏代史’,渤阳丢失潼关、东面、南面数州,至今尤在敌人手!”
朱阁老吃力地咳嗽几声,接着说道:“你当谨记个人的恩怨情仇放到国家面前便算不得恩怨情仇!此次回去只能装聋作哑,决计不可提起此事。希望大王能有所感念,有一天能体会我之用心!”
说道此处,朱阁老已是老泪纵横,幽弱叹息道:“恨生在渤阳,自安史之乱,渤阳立国数百年,先是史代安氏掌国政;接着是李仙念叛据燕辽;然后又是田氏代史得渤阳;天下之国无一国如我渤阳这般纷繁复杂,李代桃僵、李生梨!王防臣犹如防火防盗一般。国史如此,换做其他人来做这渤阳之主,也只会如他这般对我,七分杀意三分忌惮!”
“非也,阁老您看西蜀杨德辅可算功高震主,可见那王世桀心生杀意?”
“那只能说明渤阳国主强于西蜀国主!”
钟子期甚是不平地补说道:“那南楚国主项少天何如?”
朱阁老满是遗憾地说道:“项少天确实是难得的伟主,胸怀、格局非凡俗之人能比!只是这样的伟男子天下间五百年难得一位。”
钟子期未曾想到朱阁老会如此高看南楚国主,越言问道:“那依阁老之意,项少天有一统天下的可能?”
朱阁老略作思考道:“未必,项少天太过英雄,行事太过刚正,少了几分阴毒狠辣,终究不是枭雄在世!”
钟子期多是不解道:“那依阁老的意思,这乱世须得一枭雄出世才能安定?”
“也未必!乱国之乱远胜春秋战国,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而乱国行至今日,渤阳、后周、燕辽、北雁、赢秦、南楚、东陵、西楚、南越,已是九国在列,外加鬼谷,天下有十国之态!想要一统何其之难也,不是一两个英雄、枭雄可以平定,至于最终花落谁家,谁能一统,目前谁都看不透彻。寒冬不至,鬼谷不出,一切都是过早之言!我劳心劳德、鞠躬尽瘁一生只是希望我渤阳能多一分可能,即使不能也是希望渤阳能多苟活些时日。”
两人言谈间似乎已忘怀此次遇刺之恨。
情绪稍定,朱阁老郑重其事地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卷,说道:“诗仙剑,此番救命之恩,我此生恐怕再难相报,这本《弊政革新、言史、治军、商经录》是我一生心血所在,虽是针对渤阳所写,但可为天下借鉴,值此乱世鬼谷出世只是早晚的事,他日我若有何不幸你把此书送与鬼谷,算是了却此间因果。”
说完此话,朱阁老似又苍老几分,昏昏欲睡去,钟子期郑重接过书卷,放于内怀,叹息不止。
不是任何人皆能如朱阁老这般放下仇与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毒士报仇百年不殆!天下间有多少报不完的血海深仇,便有多少锥心泣血、不死不忘。
天河下游九江一带,南楚、后周、渤阳三方势力犬牙混杂,有一龙鱼帮,此帮鱼龙混杂、势力庞大,能在三国夹缝中生存已是不凡,还能混得风声水起更是不易,帮主身份如同九江南岸庐山一般云里雾里,江湖皆言“不知庐山真面目”。
庐山瀑布前,一白发老者手持“开山”立于身后,身前一儒雅公子,手执黑白双子,左右互搏,棋盘黑白交错,一时间难分胜负。山间忽来一阵北风。
白发老者:“公子该练枪了!”
身穿白儒衣衫的公子重重咳嗽两声,答非所问道:“寒露近,寒冬将至!”
黑子落于棋盘,白子扔进棋箩,原本僵持的棋盘局面,因一子黑棋落盘瞬间风云突变,腰斩白龙。转身手提长枪,转瞬已是立身湖面,踏波而行,枪影霍霍,意气风发,惊起涟漪无数,似因天下局势有变,一时热血沸腾!
赢秦
赢秦都城靠近西岐山,李唐旧都长安城,数百年过去还是鬼气森森、阴冷无比,残岩凋敝、夜难掌灯。
西岐王宫,赢秦之王赢治(治世关中,独挡塞外)高居庙堂之上,不喜不怒,颇具王者之风。朝庭重臣、御兵大将分列左右,西太府九大长老有四位站于群臣之前,九皇子有五位屈居于其后。
西太府很少干涉赢秦国政,今日群臣聚首乃是商议国之大事,才能在赢秦庙堂看见西太府四大长老的身影。
北地战事吃紧,赢治甚至来不及细问鬼谷之行,便有重臣禀报西河涧战事情况:“大王,北雁今年整顿北方草原各部兵马,看形势其已下定决心与我大秦决一死战,西河涧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西河涧恐怕早晚会失守,大王不可不早做打算,西蜀之计或该重新提上朝野。”
“大王却不可,西蜀虽安,沃野千里,可西蜀困局,非成事之地;关中自古是我大秦的缘地,春秋得关中而崛起,战国据关中而霸诸侯,遂有大秦一统;关中百姓虽历经数朝数代还是以老秦人自居,我西太府虽侍奉数朝君王,但在各位长老学士心中还是只尊赢氏子孙,正因如此,李唐离乱之际,方能一呼百应,士卒揭竿而起支持我方。关中是我大秦根本所在,南依秦岭,北御黄河,西接蘅岭,东临绝涧,八方固,阅千山,不乏沃野,难得人心!”西太府九大长老之首李淳风激昂道。
“李长老所言不错,可是我大秦今日之危局,如何可破?”
“北雁势强不假,我赢秦虽损兵折将,但是北雁亦是伤筋动骨,此时此刻考验的不是谁有退路,而是谁能坚持更久。北雁强势一统北方草原各部,必定军心不一;如今已是寒露时节,不出月余北雁大军必定因粮草不济退回北方草原。即使一月之内我方坚守不住河西涧,单河西之南尚有卧弓、拒原等数城可坚守,何足为惧!”李淳风强势作答。
“北雁粮草不济,固此每年都会掠夺北疆边塞、甚至冲入关内抢杀,但是我赢秦经此鏖战,亦是消耗甚大,今年这个冬天必定也是人马困顿。”
北雁面对的冬日困局,赢秦亦会面对,只是形势稍好,李淳风也是一时语塞。
赢秦之王终于发了话:“秦长老带屃儿鬼谷行,可有找诗仙剑商量购买粮草之事。”
西太府秦长老未发话,反而倒是赢屃抢答道:“父王,诗仙剑前辈同意卖我大秦三十万担军粮,而且会命鬼谷执事亲自押运至我赢秦领地。”
已有大将气愤道:“他娘这帮中原的龟孙子,咱们凭借一国之力,力战北雁百万军马,此次死伤多少人,替他们挡去多少灾祸,他们倒好,不愿卖粮草于我赢秦,害得我们不得不跑到莽荒之地借粮,咱们就该让出兵道,让北雁军马直接去掠夺中原。
那些见过西河涧战事惨烈的将军已是含泪在眼。
秦治沉寂半响,只是沉声问道:“可有坐地起价?如何运来?”
气氛沉重,赢屃并未抢答,秦长老回复道:“还算公道,鬼谷诗仙说自会送到。”
一日庙堂朝会,所谈之事皆是关于北疆战事,至于鬼谷秋试发生之事,几乎为提,赢秦举国上下注意力皆不在此,排兵布阵、军马调遣、沙盘推衍至日暮还未结束,是一身红衣的赢秦独公主赢凤岐闯入武秦殿,今日朝会才算结束。
赢凤岐时年九岁,灵气天成,虽为西域胡姬所生,却是秦治最爱的独女,不喜不怒的赢秦之王不管心中有何事,对着爱女总是慈父面。
“父王、大哥、八哥,该吃晚饭了。”
西岐山深处,西太府总府之地——幽冥天宫,深埋地地的天宫,宫顶若天穹,满布星辰,灿若白昼,三十三道天宫,天宫之顶,有一玉晶棺椁,清晰可见有一黄袍古尸。
西太府九大长老皆临棺椁前,俯身叩拜:“陛下!”
李淳风事了起身问道:“秦长老,此行可见到鬼谷子本人?”
“未曾,天人山鬼谷禁地,禁止重重,我开天眼也未能深入一二?”
“可曾见到那第九徒?”
“各路高手皆在内院,那子现身内门,匆匆一瞥,未见全貌已上了天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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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间,天下风云变幻,八方云动,不是尘埃落,只是尘埃将起!
再回鬼谷,诗仙剑虽是风尘仆仆却并未破坏他的仙风气!
“诗仙前辈此行可还算顺利?”玉面观音见来人亲切问道。
“观音小妹就别跟我谦虚了,此行结果如何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知道,否则你怎么能安心在这里带孩子。”诗仙剑笑言道
“带孩子”三字说得玉面观音脸颊绯红,诗仙剑赶紧转言道:“寒露、寒露,寒气将露,寒冬将至!这里湿气重,于身体不好,我先带她去见见小师叔祖,然后再送来给你。”
玉面观音目送两人攀瀑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