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昔的斥责,大概是不屑,轿中女子没有出声应答。
那两名青衣仆从顿时怒不可遏,其中一人喝道:“大胆!竟敢冒犯我们周府小姐,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弄脏了轿子,还没跟你算账呢,还敢对我们大小姐说这种话,抓回去,送进衙门大牢里!”
不待那人说完,另一个就伸手向李昔肩头抓来。
李昔虽没学过功夫,但长期的体育锻炼以及在“张氏铁哭铺”里的劳作,造就了他一身结实的肌肉,这一身肌肉早已通过俏丫头小饼儿的检验,确实不错,强健的肌肉令他的力量和速度都高出常人许多。
见那仆从伸手抓来,李昔肩头一沉,让过这一抓,冷哼一声,正欲反击,这时,轿中传出了声音。
“住手!不要多事,回府。”声如珠玉落盘,十分清脆,从那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轿中女子是否生气。
“是,小姐。”
两名仆从闻言赶紧后退两步,垂手低头齐声应着,轿夫赶紧起步,往前飞快而去,那怒斥李昔的仆从瞪了他一眼,显然,没能将李昔抓走,很不称他的意,不甘的跟在轿旁悻悻而去。
看着远去的轿子,李昔自嘲的耸耸肩,自己这是怎么了,跟两个仆从较什么劲?刚才,他是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才斥了那女子一句,可对方并不接招,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好生郁闷。
李昔感觉被马车撞过的手臂隐隐作痛,肩头处的衣服竟然被擦破了一小块,上面还沾染着少许散发着臭味的污物。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见轿子走远了,才敢聚拢一些,有人也注意到了李昔身上的污物,下意识地退开了点,一个中年汉子笑道:“小兄弟好运气哦,身上居然沾上金汁了,那可是皇宫里的东西,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带着贵气呢。”
众人哄然大笑。
捕头朱元也在暗处捂嘴轻笑,他已排除了这位年轻人的嫌疑,一个经验丰富的劫匪身上是不会发生这种可笑事情的,这压根就是一个愣头青,朱元不想再浪费时间,遂隐去了身影,放弃跟随。
李昔横了中年汉子一眼,迈步离开人群,就着旁边的小水沟,将身上的污物洗刷干净。现在他哪还会不知道“金汁”是什么!他娘的,真气死人了,不就是大粪吗,还叫什么金汁!既是金汁,你还拉出去倒掉干什么?你虽贵为皇帝,但不还是个人吗,拉出来的东西就不是大粪了吗?哼,若不是“金汁”这个名儿害人,我李昔至于迷糊到避不开这该死的拉粪大车吗?
往前走了一段路,李昔在街道拐角处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就着阳光,晾一晾身上已经半湿的粗布衣裳。
看到自己又是坐在一个街角处,李昔难免郁闷,昨天,自己在一个类似的街角,因疲倦而入睡,醒来时却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真是他娘的莫名其妙!
李昔在钟山上的寺院里同样没找到了住宿,郁闷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闲逛,试图能不经意中遇上仇人陈疯虎,一直到夕阳西下。
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李昔摸摸扁扁的肚皮,只能苦笑。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找一些吃的,然后寻一个住处好好睡一觉。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昔不是英雄汉,自然更容易被难倒了,看着街边热气腾腾的粗粮馒头,李昔忍不住咂咂嘴唇,又赶紧将目光移开。
李昔心情不好,那隐在暗处的两人心情也不好,非常不好。
街对面的小弄口站着两个脑袋上扎着方巾的年轻男子,他们跟踪李昔一整天了,已经不耐烦了。
“师兄,那小子不会真是个疯子吧?你看他一个大男人,却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的,一整天了,也没逛出什么名堂来,又尽往人多的地方钻,害得咱们找不到机会,我瞧就是个疯子,师父那一巴掌算是白挨了!咱们回去吧,教训一个疯子也太没劲了。师父也真是的,当时在寺里就该狠狠揍这小子一顿,哪还用得着咱们跟出来。”
赤狼横了师弟一眼,没好气地轻斥:“你瞧你瞧,你瞧个屁!你瞧得出什么?那小子虽然行为异常,但绝不是个疯子!白熊,你脑子里全是浆糊啊?在寺里能随便揍人吗?也不想想咱们的身份,那可是得道高僧,怎么可以和一个地痞无赖一般见识!你给我好好盯着,天马上就黑了,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咱们就打他个半死,替师父出一口气!”
那叫白熊的男人被师兄一骂,不敢反驳,顿时噤了声,老实而又无奈的继续着这种无聊的盯睄活儿,一双眼睛却偷起了懒,开了小差,时不时的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瞧去,特别是那些衣着光鲜的妇人,更是他目光涉猎的对象,那不断上下起伏的高高的胸,那左右摇晃的肥肥的臀……虽然隔着衣物,还是瞧得白熊直流口水。
咦?好漂亮的两个女娃!白熊抬手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远处的街边,两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嬉笑着追逐着玩耍,小脸儿红扑扑的,一红一绿两色衣裙随风飞舞,像两只快乐的蝴蝶。
白熊用手碰碰身旁的赤狼,轻声道:“师兄,你看那儿,一看就是两个美人胚子,逮回去,调教几年后,不就是一对可人的娇娃吗?”
“看什么看,干正事儿!”
赤狼见师弟如此表现,甚是着恼,再次轻斥,但目光还是顺着白熊所指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一瞄,可就收不回来了。是啊,太漂亮了,美人胚子?不不不,怎么是胚子呢,不已经是两个小美人了嘛!特别是那个穿绿衣裙的小花姑娘,哇哈哈,简直就是上天神灵的杰作……
师兄的神情,全在白熊意料之中,暗中轻笑不已,他知道师兄就好这口,白熊弄不懂,这小姑娘再漂亮,但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又有什么意思?不过这是师兄的喜好,呵呵,师兄的喜好。
白熊忍住笑,又碰了碰赤狼,一本正经道:“师兄,不要看了,干正事儿要紧。”
赤狼并没有收回目光,轻声道:“白熊,你说得没错,那小子就是个疯子,咱们是佛法弟子,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不过,在师父面前,咱们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说是吗?”
白熊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对师兄的畏惧甚过师父,闻言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师兄,咱们已经完成任务了,那个污辱师父的臭小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师兄,那咱们接下来该干……?”
赤狼很满意师弟的表现,头也不回,道:“咱们走过去,一人一个,捂住嘴巴,抱走了就是!”
白熊嗯了一起,干这种掳女人的事儿又不是第一次,抱个小女孩而已,比跟疯子打架肯定松爽多了,他哪会不同意,再说,也投师兄所好不是?
夜幕降临,周围的景物都暗淡了下来,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李昔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而去。今晚的食宿还真的是个问题,难道又要露宿街头不成?自离开泰州以来,露宿的经历并不少,那滋味确实不好受。李昔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忽然,李昔眼前一亮,哼,今晚的食宿有着落了。他撒开步子,箭一般的向前冲去。
这两个兔崽子,大庭广众之下,在这大街之上居然明目张胆的劫持两个小女孩,手脚倒挺快的,一人抱起一个,不注意还以为是抱走自家的孩子呢,周围过往的行人毫无察觉,可别想逃过我李昔的眼睛,那手明显地捂住了小孩的嘴巴,四条小腿儿还在猛烈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