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昔离开周府别院时,已是半夜。
大唐国比较开放,并不进行特别的宵禁,大街上虽然冷冷清清,却仍可以通行。
李昔快步前行,估摸着回到客栈还能睡一会儿。
街上冷冷清清,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李昔听不到一点儿声音。月色如水,静悄悄的洒在树梢上、地面上,幽幽的十分清亮。
双脚不停前迈,李昔的头脑里还在想着周蔷周薇姐妹俩。周蔷十九岁嫁给李从嘉,李从嘉时年十八岁,按年代算,应该就是今年的事儿。她是李煜的第一任皇后,周蔷死后,其妹周薇嫁给李煜,她们就是史上著名的大小周后!
这两姐妹竟然就是大小周后,怪不得……如此美丽!李昔的思绪再次飘远,他想起了历史上小周后最后的命运,金陵沦陷后,她随李煜一起被押往开封,受到了宋太宗赵老二的格外“赏识”,时不时的召其入宫,强行与其欢娱,甚至让宫廷画师在一旁写生,画下了宋代著名**《熙陵幸小周后图》,太宗死后葬于永熙陵,故以熙陵名之。
后人由此赞小周后之美冠绝天下,却少有人体会小周后的辛酸!
李昔读史料时,也只当作故事看,如今,他实实在在来到了这个时代,又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儿童时的小周后,难免心中唏嘘,他怎么也无法将那个活泼机灵的绿衣小女孩和大名鼎鼎的小周后联系在一起,怎么也不敢想象若干年后,等待她的将是那样悲惨的人生苦难。
李昔边想边走,当他拐过一个街角时,角落里白光一闪,一把两尺多长的剑尖已准确的抵在他的咽喉上。
脖子一凉,李昔被迫停住了脚步,从那不着边际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心中一冷,意识到自己这段毫无趣味可言的穿越之旅可能就要光荣的结束了。
他向持剑的青年看去,月光下,他清楚的看到了持剑者。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方脸,浓眉。
他不认识此人,但对方可能和今晚追杀自己的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他们都可能是安定公派来的。
但瞬间李昔又产生了疑惑,此人和那些黑衣人似有不同,其一,他并不蒙头,其二,他也不立即下杀手。
还没等他多作思考,对方开口了。
“跟我走!别想逃,否则,我一剑刺穿你的咽喉!”
李昔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他是追风,是那个自己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男人,小饼儿的小情郎。
没错,是安定公对他下手了,李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淡淡道:“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
“别废话,走!”
李昔再一次进了安定公府,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被轿子抬进去的,而这一次,却是被剑逼着进去的。
他被带进了书房,虽然已抱着必死之心,但死亡毕竟是十分恐惧的,李昔心中忐忑,却又带着一丝好奇,安定郡公李从嘉,后来的李煜李后主,这位被后人吟诵了千年之久的千古词帝,究竟和自己像到了什么程度?李昔也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据史书记载,李煜为人谦和仁慈,或许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
安定公走进了书房,因为上次被追杀的事情,他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好,在小饼儿搀扶下,阴沉着一张脸看向李昔。
李昔缓缓转过身子,抬眼望去,两人目光相对,俱都惊愕无比,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看到了疑惑,也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李昔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自己身穿白色丝绸睡袍,长长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正惊愕的看着自己。自己看着自己?李昔甩甩头,镇定了一下纷乱的心绪,找回自己的存在,一抱拳,朗声道:“久仰安定公大名,草民李昔见过安定公。”
听到李昔的话,李从嘉才收回了因震惊而飘散的魂魄,伸手指向李昔,怒道:“你,为何假扮本郡公?”
李昔苦笑,心想,我的李后主,您此话从何说起?嘴上却回道:“请问安定公,您看在下身上哪一个地方是在假扮您呢?发式,衣服,还是鞋子?在下上次进来时,也是被一群兵士带进来的,并无冒犯公爷的意思。”
李从嘉哼道:“你的脸!”
李昔道:“脸?脸受之于父母,安定公若因此开罪于李某,显然不是道理,而应该追溯李某的父母才对,但是,在下孤身一人,从泰州府而来,双亲已逝,倒要教安定公失望了。”
是啊,只是长得一样而已,人家并非装扮,李从嘉无言以对,这几天他心情本就恶劣,闻言已现恼怒之色,目光转向追风,冷声喝道:“杀了他!”
李昔吓一跳,一见面就杀人?是杀人狂吗,他不是很仁慈的吗,难道是史书骗了我?
小饼儿花容失色,赶紧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追风刚应一声,安定公忽然又道:“等等,先将此人关起来,听候发落!追风,着手调查他的来历!”
竟然和本郡公长得一模一样,那还了得,若本郡公有个闪失,你岂不是可能取而代之?李从嘉想知道,那些追杀自己的黑衣人,是否此人所授?
李昔松了一口气,要调查就好办,不然,他真的就得冤死这里了。
两天后,李从嘉盯着追风,哼道:“查出结果了吗?”
追风恭敬道:“回公爷,此人确系泰州府户籍,几天前才来到金陵,期间还路见不平救过两个小女孩,在下从侧面向金陵捕头朱元大人探听过,救的就是他的女儿,除此之外,其行为并无异常。”
李从嘉嗯了一声,不再作声。
追风垂手恭立一旁,等待主子吩咐。
李从嘉两眼直直的盯着窗外,却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他还在想那晚的追杀,不是这个自称李昔的人,那会是谁?在金陵城里,有谁想对自己不利?又有谁敢对自己不利?
他脑中闪过一个人,是大哥燕王弘冀吗?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否定了!众多兄弟中,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已相继去世,自己排行第六,却已是实际上的老二,按皇位继承顺序,自己就是父皇的第二位继承人。
按理说,大哥猜忌自己也属正常,可问题是,父皇并没有从众多皇子中挑选继位者的打算。
秉承登基时的誓愿,父皇早已立叔叔景遂为皇太弟,叔叔景遂已经是当然的皇位继承人,大哥若是有权力野心,针对的目标应该是叔叔景遂才对,他没有理由对付我啊!
我李从嘉虽然甚得父皇喜欢,但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极小,而且也无意于此,父皇在位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怎么高兴过,烦恼大过快乐,那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当。
想来想去,李从嘉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对自己不利,摇摇发晕的脑袋,也就不再多想了,他的性格就是安于现状,快乐地过好每一天,烦恼什么的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但是眼前这个李昔该怎么处置?
李从嘉皱起了眉头,有谁愿意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也不愿意,他若是一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他不是,他是皇子,是安定公,若是留着李昔这样一个人,必将是祸害。
良久,李从嘉沉声道:“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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