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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间谍

唐某人在城主府做的恐怖‘实验’,很快就像风一样传播了出去,唐克暂时还不清楚传播的范围究竟有多广,但是就在尼安特城内,他的名字已经如日中天,在街头巷尾的口口相传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传奇。

最近几天以来,他除了每天给城主家的千金上一个小时的课之外,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尼安特城里乱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城主千金对于他胡吹的那些‘金木水火土’之类的玩意根本不感兴趣,整天就只想着玩,而唐某人出于不可告人的原因,也希望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两人不拍而合,将教育城主千金的重担抛在脑后,每天叫上女仆妮娜,逛遍了尼安特的各个角落。

经过十几天有意识的了解,唐克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个世界被人们称为‘索法兰德’大陆,大陆上大概可以分为两个敌对阵营,一个是现在他所身处的东方十五公国联盟,另一个则是更西方的教廷国家。

尼安特城作为公国联盟最西边的重镇,号称是五百年来对抗教廷国家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壁障。它地处德利特迈耶山脉和莱斯顿里安山脉的交汇处,是连接大陆东西两方的唯一通道,在数百年前大陆东西方还没有敌对的时候,它被称之为‘尼安特长廊’,径直通往东部广袤的‘鲜花平原’。

数千里方圆的鲜花平原上面,坐落着星罗密布的繁华的商业集市、丰盛的矿产地、肥沃的农庄和优良的牧场,这都是公国联盟赖以存在的根本。

而西边的教廷国家则与公国联盟的自然条件大不相同。在那个地方,罡风吹走了湿热的空气,而由于没有高山隔阻的缘故,北方的寒流从冰原上毫不停歇的奔袭而来,一年中有几乎三个季度都肆无忌惮的扫过整个帕里斯高原。

帕里斯高原几乎完全由贫瘠的沙砾与石头构成,很少有植被、很少有水源,甚至几乎没有矿产,人们只有在丘陵的背风之处种植些生命力顽强的农作物苦苦过活。

数百年前,帕里斯高原上的人们宣称找到了真神,并且成立了信奉真神‘奥斯’的一神教,最为可怕的是,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了许多政教合一的集权制帝国,它们在君主行政统治之上,皆尽听从奥斯教教廷的统一号令。这些帝国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宣扬一神教教义而存在,它们的政策就是‘扩张——扩张——再扩张’!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每个和唐克提起教廷国家的时候,都是一脸厌恶中带着恐惧的表情,在短短百年的历史中,教廷国家与公国联盟就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争!公国联盟给了教廷军队一个非常具有画面感的称谓:白色蝗虫。

“您得知道,尊敬的先生,那些白色的蝗虫每过一处都是寸草不生,庄稼地非得荒上三年!哦,是的,尊敬的先生,在我还没有当佣兵之前,我可是一名自耕农呢!就在加仑伯爵的广得看不见边的土地边上——当然,最后我的土地也被加仑老爷兼并了,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他非得要这么多土地干嘛!”一位花白胡子的中年男人显然喝得有些多了,拉着唐克唠唠叨叨的说着,他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唐克从前对‘佣兵’这个传奇职业的想象,但出于礼貌,还是装作感兴趣的听着。

那老佣兵接着说道:“……那些白色的蝗虫们呐!他们可是群怪人,说实话,我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家伙,他们每次都挥舞着手中粗笨的剑和大盾,哇啦哇啦的乱叫着扑上来!可是他们的动作居然非常的快,我当初就经常和老约瑟说,这些家伙可能是屁股下面有风在托着他们呢!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跑得这么轻松?呜呜,可惜,老约瑟……我的朋友……他死得好惨……”

老佣兵显然是喝醉了,说的话也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唐克把他扶到一边,又看了看旁边早已靠在妮娜大腿上睡着了的城主千金,暗暗摇了摇头。

唐克今天已经在这间名叫‘老杰克的驴子’的昏暗小酒馆里已经坐了四个多小时,这里虽然充满了劣质烟草发出的呛人味道和奇怪的酒酸味,让他的鼻子变得十分麻木。但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各色各样的人都十分友善,而且很容易遇上一些幽默风趣的、见识广博的家伙,除了刚才这位辞不达意的大叔,还有两位神经兮兮的吟游诗人。

这两位据说是吟游诗人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乞丐,他们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很多块破布组成的拖布,红红绿绿的风格十分怪异,但他们说话又有一种出人意料的亲和力,总是能让人跟着他们的思路走,在和他们的谈话过程中,唐克莫名其妙的被灌了不少酒,弄得他现在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城主千金伊莲娜尔根本没有贵族的架子,她就是喜欢来这种在莉莉西斯口中被称为‘低贱’的地方。和这些粗俗的佣兵、流浪汉、穷人在一起,听起他们胡天海地的吹牛的时候,她好像总是十分高兴,听得津津有味。这种怪癖虽然令她的母亲莉莉西斯十分不高兴,但在尼安特城中,平易近人而又貌美如花的伊莲娜尔小姐在底层拥有了极高的声望,贫民们自发的给了她一个极具褒义的称呼:‘尼安特的明珠’。

‘尼安特明珠’?这名字倒是不错,美丽的代理城主对于自己的女儿被如此称赞,心里面自然也是美滋滋的,便不太管她那些逾越贵族身份和平民亲近的举动。

唐克当然不知道小酒馆里这些人口中的索法兰德大陆有多少可信性,这些人的话题中总是夹杂着些不好懂的俚语和隐喻,还会出现诸如‘食人巨魔’、‘泥浆鬼怪’之类的传说,云山雾罩,真实性根本无法考证。

但是这大陆上分为两个敌对势力,这点总该是没错的。唐克现在明显站在东方公国联盟的阵营里,想要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本,最好的途径就是帮助它们在战争中取得有利的地位,只要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用怕会被人随便扔上绞架或是一脚踹进角斗场么?

唐克用心的想了一会儿,把自己面前杯子里浑浊的酒水一饮而尽,悄悄的招呼妮娜扶着伊莲娜尔出了小酒馆的门。

“先生,您这两天都不怎么喜欢说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好心的妮娜把小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让她保持着舒适的睡眠姿势,同时也不忘和唐克搭话。

唐克偏偏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从小酒馆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晒得唐克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今天早上出来得太早了,而且唐克自从穿越以来就染上了失眠的毛病,巨大的生存压力让他晚上难以入睡,这世界又没有安眠药之类的玩意卖,所以最近精神头很差。

正想转头叫妮娜抱上已经熟睡的伊莲娜尔回城主府去的时候,远处的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紧接着空气中响起好像急促鼓点般的声音,好像数十面大鼓在同时敲动,远处的街道开始轻微的骚动起来。唐克这几天对这种动静倒是挺熟悉了,这是马匹跑过尼安特的石板路发出的震动。

这次来的骑士肯定不少,因为那像鼓点般的声音渐渐浓烈起来,转瞬间就仿佛有一列火车从面前开过,大地都随之震颤起来。

这声响惊动了很多原本在屋里的人,人们纷纷伸出脑袋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唐克们三个也连忙站到路边,没过几分钟,街上就没人再继续行走了,空出宽敞的道路。

那队骑士是从尼安特西边的城门进来的,远远看去,他们棕色或灰黑色的甲胄的制式和平常看到的并无太大的不同,但随着他们渐渐靠近,唐克感到呼吸都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来,好像有一股冷风顺着自己脊梁骨后面不停的吹,好像那天在角斗场上被克尔蒙斯滴血的眼睛死死盯住的感觉!

咳,对了,克尔蒙斯那家伙不知道现在去哪儿了?按道理这野兽应该没死嘛,不是听莉莉西斯说过,那家伙既然在角斗场上已经被自己降服,就应该属于自己的战力品了啊……

唐克边想边抽动嘴角,这事还真滑稽啊,哥们这样文弱的体质,偏偏就能在那种九死一生的环境下活下来,还能弄头铁牙兽当战利品什么的,真是世事无常……

咦?怎么又走神了?

唐克回过神来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因他看见疾驰而来的骑士中为首的那个,在自己面前勒住了战马的缰绳。

骑士胯下的战马淅沥沥一声长嘶,高高人立起来,过了十秒钟左右才不情不愿的落下自己的蹄子,打着粗野的响鼻,浑身肌肉不停的抖动,震得马臀后的一串人头摇晃不已,晃了很多黑乎乎的血水下来。

马上的骑士将腿一偏,哐的一声下了马,好似坦克似的对着唐克这边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好像打桩机在石板路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吓得唐某人心惊肉跳,脸上诡异的笑容也僵住了。

幸好在唐克转身落荒而逃之前,那骑士开口说话了:“第五军团团长拉罗里尼见过尊敬的伊莲娜尔小姐!愿拉尔神的荣光永远照耀在您的身上。”

伊莲娜尔也早就被骑兵队弄出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拉罗里尼叔叔,你们……这是打仗回来了吗?”

看着尼安特城主千金眼神明显有些躲避这自己战马后面拴着的那些人头,拉罗里尼善解人意的挪了挪身子,用自己雄伟的身材挡住了那些可怕的景象:“是的,小姐!这次我们回来,是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拉罗里尼的语气有些沉重:“边境上教廷的间谍越来越多,他们的活动也越来越密集了,就在十天前,我们甚至遇到了一个百人队!这已经不能算是试探了……这等同于……宣战!”

拉罗里尼早已把自己的头盔取下抱在手中,刚毅的脸上满是阴沉,薄如刀削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灰色的瞳孔好像鹰隼一般犀利。

唐克看着他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的甲胄,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拉罗里尼的盔甲并不精致,甚至还显得十分老旧,连接的皮绳已经被磨去了颜色、磨起了毛边,构成甲胄的那些铁片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至于全身甲胄上最显眼的整块胸甲上,甚至还有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那个洞在他的左腹位置,只差数十公分就是心脏部位了。

得打过多少仗才能把一身行头弄成这德行啊!唐克暗暗在心中感叹。

“对于你的挑衅,我想我实在没法视而不见。”拉罗里尼低沉的声音把唐克吓了一跳。

“我?”唐克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拉罗里尼伸手从自己腰间抽出佩剑。

伊莲娜尔忙伸手拉住粗鲁的军团长:“慢着,拉罗里尼叔叔,这位是……是我的老师,唐克先生!他刚到咱们这儿不久。”

转过头来看着已经蹭到妮娜身后的唐某人,伊莲娜尔解释道:“唐克老师,在尼安特城里,盯着一位骑士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您冒犯的还是我们最勇猛的第五军团的军团长大人……”

“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了。”唐克连连摆手,“我根本没有冒犯谁的意思,我只是……”

拉罗里尼的火来得快消得也快,见伊莲娜尔制止,而那个软蛋也似乎没有和自己作对的意思,便把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开了,还没等唐克说完,他已经失去了对唐克的兴趣,对伊莲娜尔说到:“尊敬的小姐,您看骑队最后,那十匹马上捆着的就是我们这次抓住的教廷间谍,现在正要去城主府交由莉莉西斯大人发落呢。”

“你们去吧,你们去吧!”莉莉西斯根本不敢看那些伤痕累累的俘虏,眼神东躲西藏,好像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似的。

骑队风驰电掣的朝着城主府方向驰去,过了好半天,众人的耳朵里面那轰隆隆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妮娜有些奇怪的看着唐克,试探着问了一句:“唐克先生,您刚才,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笑话!”唐克挺挺胸脯,“我只是不和这种粗人一般见识!要不然,再来几个都不够我看的。”

“当心,我敬爱的老师……”伊莲娜尔故意把声调拖长,“这附近估计还有些第五军团的战士呢,他们探听消息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

“是么?”唐克一缩脖子,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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