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慌张地一把把我抱住:“怎么了?”
店员纷纷围过来,慌成一团。我还有点力气,冷汗直飙,我看着许瑾:“你真的……很毒。”
许瑾一脸惊讶,看着洒了一地的饮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啊。”
原木愤怒地对她吼:“滚!!”
我的冷汗湿透了最里面的衣服,在原木的怀里,我看见天花板摇晃着,呼吸困难,胸口剧烈地疼痛着,许瑾貌似委屈的眼神里却是一眼的暗喜。
原木把我脸上的汗擦去,摇着意识正逐渐丧失的我:“丫头!怎么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告知原木:“我……过敏。医院……”
随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体的疼痛也消失了,我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我脚下仿佛也没有路,我不知道我站在哪里。
我如此想念父母,我是不是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啊。
忽然很多画面从我面前飘过。有我小时候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场景,有我获得第一名的场景,有姥姥给我们做莲花糕的场景,姥姥慈爱地笑着,我好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我还看见了我和小莫抢荔枝时的打闹,阿浅唱京剧的惊艳场景,辛柔替我整理衣服的场景
还有原木清澈又温柔的笑容。
“裕涵!”
有人叫我。我转头一看,是小莫。我真的死了?
小莫周围有着淡淡的光芒,她依然笑得那么活力那么明亮,像一股诱人的力量,催使我走过去。我一步步走近小莫,小莫微笑着,可我越走近她,她就离我越远。
小莫微笑着,对我伸出手:“来,带你回家。”
太诱人的一句话了,我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小莫飞过来牵我的手,轻轻说:“我想你。”
忽然小莫消失了,可是周围变得光亮起来,我看着渐渐消失在我面前的小莫,哭喊着:“不要!”
我满脸泪水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原木紧握着我的手,一脸紧张。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原木把头埋在我胸前,我轻轻拍着他后背,虚弱地笑了笑:“是小莫带我回来的。”
原木百般怜爱地摸着我的脸说:“好,回来就好。”
“裕涵…….你想把我们吓死啊…….”我这才发现辛柔站在一旁哭着,眼睛红肿,好姑娘,怎么哭了。
“你刚才过敏性休克,医生说就差一分钟就救不回来了,”原木揉着我冰凉的手,自责地说:“这都怪我,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过敏的?”
我摇摇头,心里想着那瓶饮料的问题,我再也不想见到许瑾,她真的会这么没有人性吗?值得这样做吗?她也不过才二十岁啊。
我没有继续想,把辛柔唤来身边,安抚她不安的心情,我知道她把我看得比亲姐妹还亲。
辛柔随后端来一碗白粥,责怪地看了一眼原木,然后对我说:“来,刚刚在宿舍煮了带过来的,趁热喝。”
这时候,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是许瑾。
原木指了指大门,意思是叫她出去,然后原木把我从床上扶着坐起来,辛柔坐在我对面把粥端过来给我喝。我躺在原木的臂弯里觉得很安心,看着辛柔细致的一言一行,我再也无暇顾及许瑾。
许瑾无视原木沉默的警告,她嗫嚅道:“我……真的不知道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相信我,我不知道裕涵会这样。”
我没有力气看她,听到她的话,脑海里再次出现那个红叉。辛柔回头看着她,怒斥道:“不要脸,滚!”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辛柔,这是第一次看到辛柔的愤怒,她平时的柔弱在这个时候一点痕迹也看不到。当她又看回我时,脸上虽然怒气没消,却是满脸的温柔。
我感觉到喉咙很疼,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原来我家的姑娘也是这么凶的。”
辛柔轻轻打了一下我额头:“快点好起来,否则饶不了你。”我一笑,算是答应了。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你身边!为什么!!!”许瑾突然发飙,在病房里大吼。
“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医院!”原木突然发火,我在怀里听着他的声音,就像凌冽的风,响得我耳膜生疼。
许瑾想不到原木会有这样对她,只有她想不到,其他人都可以想到,因为其他人没有她心里的那个等号。
许瑾满含泪水和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这时候护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严肃地我们说:“什么人在这里喧哗,有什么纠结出去解决,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许瑾依然动了没动,护士看着阵势,聪明地知道了几分。她对许瑾温和地说:“如果你不是病人家属,请出去好吗?”
许瑾倔强地看了一眼我,然后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护士,转身就走了。
护士把门带上,叮嘱道:“好好休息吧。”她大概三十岁左右,言行温柔,给冰冷的病房带来一丝暖意。
原木这时候突然把我抱得很紧,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笑着看着含着泪水的辛柔:“没事,你们在就好。”
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重要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对辛柔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浅。”
辛柔难过地点点头,我叹了一口气,我才这么年轻,怎么要遭受此等折磨?
想起过敏时呼吸困难的时候,好像周围都没有空气,好像我胸口不再鲜活。这个身体还能承受多大的煎熬?
小莫,一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是吗?我想是的,我也想你。
事情不是到此结束了?如果这样可以结束那缠绕不断的骚扰,也是值得的。
许瑾的言行可以把人逼到临近崩溃。我已经不想理会许瑾是不是故意这样做,我想起一个小细节,在她宿舍住的时候,她舍友带了几斤煮熟的虾请大家吃,我以过敏为由委婉地谢绝了她舍友的热情,这个小细节被她记下来了吧,也许她不晓得过敏可以严重到夺人性命。是不是我的饮料里面有虾粉?
我在原木怀里安静地躺着,明天老去多好,这样就算是一生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傻笑。
我对原木撒娇道:“原木,我有个愿望。日后在你家为我种一棵橘子树,好不好?”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愿望,我爱的人为我种一棵橘子树。橘子有像阳光一样的颜色,温暖地挂满枝头。
原木吻了一下我额头:“好。”
他想了想,又问:“为什么?”
我低头,亲了一下他的手:“我喜欢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