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庙矶子、东洋子、磁庄子三滩的险要,故陵曾在抗日战争时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943年,国民政府为防止日本人由三峡水路入侵四川,曾将故陵及附近的庙矶子滩作为夔巫要塞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派出部队在坪扎营和庙矶子滩侧的岩湾构筑江防工事,依托长江险滩防御日本侵略者。
为防止日本人冲破三峡防线,国民政府派了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在故陵镇,在坪扎营和岩湾等处修筑了炮台,备有10多门大炮,对准江中过往的船只,构成了一道固若金汤的梯级防线。
武斗时,云阳两派群众也在鸡骨梁摆开战场,争夺这一战略要地。历来为抵御外来侵略的故陵古战场,被历史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玩笑。
时光流逝,沧海桑田。如今,战争的遗迹已随岁月流逝而难觅踪影,坪扎营四周都栽上了柑橘树,种上了庄稼,变成了花果飘香世外桃源,成为了人们和睦相处,安居乐业的家园。
站在历史悠久的故陵古镇,四望空旷开阔的山水田园,稼穑之绿早已模糊了昔日的烽火狼烟,千年不息的故陵关失去了往日的跃动,它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在绿树掩映的坪扎营上,房屋隐约,尚能激起游人的无尽遐思,像是不懈地昭示着人们——和平,对一个古老的民族和她的后代,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赶场坝风云
故陵这个地方虽然在东汉末年曾为故陵郡的郡治,但以后沉寂了近两千年,当年郡治早已荡然无存了,连遗址在哪里,都没有什么文字资料可供考察的了。而在故陵古镇,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那就是赶场坝,这里也曾是商贾云集的兵家必争之地。
赶场坝位于故陵镇宝兴村,距故陵古镇10余公里,紧邻奉节甲高镇,是一处高山峡谷中的平坝。凭借故陵的水旱码头,成为云奉两县交界处重要的物资交流集散地之一,赶场坝也因此而得名。
三峡工程没有修建以前,长江故陵段滩多浪险,行船十分不易。赶场坝是云阳与奉节两县重要的陆上通道,因其军事位置重要,成为兵家的必争之地。
在春秋时期,生活在川东一带的人被称为板盾人,故陵是庸的领域,曾是板盾人的主要聚居地之一。
从文字记载来看,最先提到故陵这个地方的是《书经》。据说武王伐纣,有800诸侯参战,武王在与纣进行最后的决战前,率众在商都城朝歌(在今河南淇县)附近的牧野誓师,誓词即《书经》中的牧誓,其中特别提到参加这一决战的有“庸、蜀、羌、微、卢、彭、濮人”。《华阳国志》也曾说这些人打仗勇敢,“歌舞以凌殷人(纣兵)”,使对方吃了大败仗。他们生活的地区就包括故陵这一带。从20世纪50年代起,特别是近年来,围绕三峡库区的建设,在抢救淹没地区的文物中,在包括故陵在内的库区,发现了大量的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以来的遗址,基本上确立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而三峡库区一带又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近年来,文物考古工作者在故陵的高坪发掘出土了巴式剑,在附近的龙洞乡发掘出土了战国编钟等文物,这就进一步印证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早以前,故陵这一带就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由于板盾人天生神勇,打仗时往往作为前锋,冲锋陷阵,锐不可当。战斗中,他们往往也载歌载舞,汉高祖刘邦认为这是武王伐纣时的歌舞,便派人专门来学习,后来称为巴渝舞。刘邦做了汉王后,依靠板盾人,进兵咸阳,夺取了三秦之地。
继刘邦之后,汉光武帝刘秀、汉安帝、汉桓帝等先后多次依靠板盾人平定叛乱。赶场坝也因此而成为屯兵之地,先后有多支部队由此开往湖北、湖南一带作战。但到了东汉末年,由于统治阶级的残酷压迫,板盾人也多次发生起义。公元179年,生活在故陵的板盾人因不堪压迫,举行起义。虽然几次起义都以失败而告终,但对于当时云阳的社会发展还是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三国时期,刘备屯兵于故陵的坪扎营,赶场坝被作为故陵关的前哨,派有重兵驻扎。刘备兵败退回到白帝城,赵云由赶场坝率轻骑赶往奉节迎接刘备。
在今天的赶场坝上,还残存着一座庙宇——武圣宫。据说是当地人为了纪念三国名将关羽而建。
武圣宫又称关帝庙,位于赶场坝西侧,始建于唐开元年间,明清时期均进行了重修。武圣宫为砖木结构建筑,其戏台、戏楼、走马转角楼、正殿都具有明清建筑风格。据当地老人介绍,在以前香火十分旺盛。原来在正殿和走马转角楼的墙壁上镶嵌着数块记载维修经过和有关武圣宫历史的石碑,只可惜后来已经大部分被毁。
到20世纪50年代,武圣宫被改为故陵镇钟王村小学所在地,后因为学校进行危房改造而被拆除,仅剩下一段墙壁以及至今作为老师宿舍的一片老房子。
明朝末年,由于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爆发了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起义。故陵羊子嵌的姚黄也在赶场坝等地聚众造反,屡创官兵,震撼了当时的反动统治者。清代乾隆、嘉庆年间,王聪儿、徐卫德等领导的白莲教起义,也曾以故陵等地为基地,狠狠地打击了当时的统治阶级。
随着战事的风起云涌,赶场坝成为各方势力反复争夺的战场,也因此在历史上经历了数次繁华时期。据当地人介绍,赶场坝历经数百年的修筑,到明清时期,这里成为云阳一处著名的贸易集市。其街道长而狭窄,均用石条石块石子铺成。两旁民宅,多以木板为墙,房屋小巧玲珑,绘画山墙,翘龙凤角,明镜悬顶,古色古香。街道天天有集,商铺颇多,一直延续着“男人下田,女人摆摊”的习俗。虽然许多文物古迹现在都已经消失,但我们仍能从赶场坝那悠长的古街中感受到它昔日的喧嚣与繁华。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赶场坝与普通村镇街道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曾经一度十分繁华的赶场坝变得冷清了呢?
这一切与民国末期蒋介石发动反共、反人民的内战,导致经济萧条、民不聊生密切相关。
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党领导下的川东地区武装斗争风起云涌,赶场坝再次成为反抗压迫的斗争前沿,涌现出了朱大月等著名的革命烈士。
朱大月烈士,1915年出生在云阳县故陵镇赶场坝一户雇农家庭。从小帮人放牛,长大后在一地主家里做长工,终年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21岁后改为帮人赶骡子、挑盐。
1947年初,朱大月实在受不了地主的残酷剥削,就用借一还二的高利向保长借了50公斤桐油,挑到云阳县城去卖。谁知道当时货币贬值太快,他高高兴兴地拿着刚卖完的50公斤桐油钱,当天就回到农村,再去买桐油时就只能买25公斤了。这样一来,他不但丢了本钱,而且利上加利,他再也无法还清这笔阎王债,保长更是经常来逼债。扬言还不了债务就抓他当壮丁卖钱。朱大月被逼得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在1947年年底的一天,闯到保长家里,抢了保长的一支驳壳枪,逃到离家几十公里的奉节县黄泗营的大山里,干起了劫富济贫的生涯。
1948年4月,陈仕仲接任川东游击纵队七南支队司令员,听到了朱大月的事情,就派出人员与朱大月联系,并从多方面对他进行全面的考察。朱大月为人心直口快,外号叫做大月亮。他在了解到共产党的性质和目标后,坚决要求参加。1948年10月,朱大月由曹刚奎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由于他作战勇敢,在他参加游击队后不久,就被任命为川东游击纵队七南支队三大队大队长。大队组成后,他首先率队袭击了云阳县云龙乡公所(今龙角镇)。
当朱大月率领游击队员攻入乡公所时,乡长、乡队副正在聚众赌博,来不及拔枪就做了俘虏。朱大月一行当即打开牢房,放出被关押的20多个壮丁。这一仗,一枪没放,缴获长短枪30余支,子弹数千发,手榴弹10余颗,一下就打出了游击队的威风。1949年2月,朱大月又率队袭击了川鄂边区的板桥和奉节的安平乡公所,夺取了敌人的枪支,打击了反动派的嚣张气焰。
1949年5月,朱大月到巫山县活动,由于被叛徒出卖,他在巫山遭敌人逮捕。1949年7月在奉节协台子被枪杀,年仅34岁。朱大月虽然牺牲了,但故陵及川东地区的革命斗争始终坚持了下来,对配合解放军入川,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赶场坝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不断随着历史的沉浮风起云涌,演绎了一个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战争故事。时间的流逝虽然可以淡化历史,但那些视死如归、大义凛然,领导人民起来反抗压迫、反剥削的英雄们,决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我们将永远铭记他们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