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和吕芮组成联合阵线与杨昊冷战了三天,这三天里,杨昊都灰头土脸地躲在晴儿房里。
到了第四天晚上,晚饭将要吃完,大家正准备离席时。杨昊忽然起身向吕芮道了谦。他红着脸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吕芮的眼圈就红了,伏在桌上抽泣起来。李茉莉又激动又兴奋,当杨昊把话说完,她一边叫好一边鼓起掌来。
在众人劝慰吕芮的时候,杨昊又逃回了晴儿的屋子,虽然脸上还有些热辣辣的难为情。但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歉意,杨昊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晴儿回来的时候,杨昊都快睡着了。
“醒醒。”晴儿推了杨昊一把,“今晚别睡这了。”
“你又有什么话说。”让杨昊当面向吕芮道歉是晴儿的主意,虽然杨昊心里早已后悔,但他还是想私底下去哄哄吕芮,毕竟当着李氏姐妹的面说出那番话,还是有些让人难为情。
“心结都已经解开了,你还赖在这做什么?”晴儿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娇媚。
“我哪也不去,这才是我的家,你才是我的家人。”杨昊搂过晴儿,一只手便灵活地由领口钻了进去。
“哈,别闹……啊,别这样……讨厌……”
晴儿半推半就地倒在杨昊的臂弯里,杨昊猴急的毛病又犯了,急吼吼地脱掉了晴儿的内衣,拥着光溜溜的她在被窝里滚成了一团……
一番翻云覆雨后,两个人背对着背睡了。这是两个月来杨昊睡的最早的一次,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看了看天色不过才一更时分,杨昊发了一会呆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翻过身来推了推晴儿香软的肩,可是晴儿已经熟睡过去。杨昊用手抚弄她胸前的两团粉肉,想将她弄醒。晴儿在睡梦中咕哝了两声,忽然一个翻身拨开了杨昊的手。
心火难禁的杨昊披上衣服来到小鱼房间,小鱼裹着被子面朝里而卧,杨昊猜她没有睡着,故意跟她拉扯被子。小鱼果然没睡,她仰起脖子看了一眼,却抓紧被角不肯松手。杨昊便从她的脚边往被窝里钻,小鱼伸腿往外踹。杨昊抓住她的脚脖子,在她脚底板上挠了一把,小鱼怕痒,挣开后再也不敢再伸过来。
杨昊爬进了被窝,小鱼面朝下趴着不肯翻身。杨昊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扳过来。
小鱼沤了他一眼,冷着脸道:“脏,别碰我。”杨昊陪笑道:“已经洗了,不信你自己看。”小鱼不听双手护着就不让碰。两人又挣了会,到底让杨昊得了手。
小鱼披上衣裳跳下床,灌了一铜壶水架在火盆上烧。杨昊迷迷糊糊地问:“大半夜的,还喝什么茶呀。”小鱼冷笑道:“想得美,谁半夜三更的给你煮茶?”杨昊道:“不煮茶你又折腾什么,快回来躺着,别冻着了。”小鱼不听,忙了一圈过后,掀被子上了床,手脚都凉。杨昊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捂。小鱼推了他一把道:水好了,下去洗干净了再出去,别再讨人嫌。”
杨昊侧身面朝里睡,嘴里咕哝道:“这人疯了,半夜三更的我还能到哪去?”话音刚落,就有人在敲院门。冬雨披衣出门问道:“是谁?”
“是我。有要事要见将军。”说话的是余炎炉,语气中含着几分焦灼。杨昊二话不说穿衣而出。冬雨也开了院门放余炎炉进来。
“不好了大人,曾重阳自杀了。”
曾重阳由钦差大臣、都水监少卿转任察院监察御史后,杨昊就在防御使署里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座小院,办公、吃住都在里面,并配了三名书吏供使唤。但曾重阳似乎突然看透了一切,他这个监察御史什么事都不问,每天只是读书、写字、吃饭、睡觉,饭后偶尔在院子里散散步,兴致高的时候还去调弄笼子里的两只画眉。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寻短见。
他是用藏在戒指里的毒药自杀的,这是一枚打造的极其精巧的宝石金戒,毒药就藏在绿宝石下面的凹槽里,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黑色药粉。
这天厨房做了一道他最爱吃的炒芽菜,曾重阳吃的津津有味。吃完晚饭后,他像往常一样端坐喝茶。侍候他起居的老王收碗筷时,他还和老王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换上了监察御史的官袍,并让老王帮他拉平捋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掉戒指上的绿宝石,用舌头在凹槽里一舔,顿时脸就青了。老王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狂奔而出。
好在秦思虎就住在使署,曾重阳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余炎炉将那枚戒指拿给杨昊看,杨昊心中倒是一惊,这种戒指他似乎在韩约的手上也见过。杨昊推测营中的佩剑可能都有这种戒指,以便在被俘时了解自己的性命。毕竟佩剑知道的内情实在太多了,横刀和执戟地位较低,即使落入敌手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放心吧,他死不了。”秦思虎从里屋出来,在冷水桶里泡了泡手,甩干,拿起热毛巾擦了擦脸。
“这种毒药毒性极强,他要是真想死,可以背着老王服毒,只要半盏茶的工夫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杨昊对这个结论倒是很感兴趣,他让余炎炉将这两天所有接触曾重阳的人员名单拿来。曾重阳做了监察御史后,杨昊跟余炎炉打过招呼,他想出去走动或见什么人都不要阻拦,但该派的卫士却一个不能少。现在杨昊出行,城内有三十名侍卫随行,城外是六十名。曾重阳的随行侍卫人数是杨昊的一半,而晴儿她们出门按规例只有四人相随。
都是使署里的人,杨昊将名单丢在一边,问余炎炉:“关索回来没有?”余炎炉笑道:“大人怎么忘了,关校尉走了还不到十天。这会儿恐怕还没到洛阳呢。”
“禀大人,门外有长安客求见。”
“这么晚了,是什么人?”余炎炉问。
“他们给了这个。”侍卫奉上一块黑漆木牌。杨昊见了眉头一皱,吩咐道:“叫他们进来。”
来者三十七八岁,身材短小,身披着一件紫色斗篷。此人名叫唐宁,是刺马营宝历社派驻麟州的驿使,负责丰州、河东等北部边镇与长安的联络。按照刺马营的规矩,各地与长安的书信公函往来只能通过驿使代传。
驿使也常作为大管家的私人特使到各地宣令。这个唐宁这一年已经是第三次到丰州来,第一次是三月宝历社无面会前,他代宝历社大管家来永丰检查会议筹备情况。第二次是丰安、永丰两地撤州划县,丰州脱离天德军划归朔方镇,他找杨昊讯问应对之策。
前两次来,都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但这一次,唐宁走进内书房后,杨昊仍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余炎炉手按刀柄侍立一旁,心头微微一怔。拱手说道:“杨大人似乎不欢迎唐某来。”
杨昊哼了声,“杨某如今是戴罪之身,跟唐大人走的太近了,恐污了大人的名头。”
来人呵呵一笑,解开斗篷挂在了衣架上,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曾重阳畏罪自杀了,不知道死了没有。”杨昊心里一震,向余炎炉递了个眼色,余炎炉走出内书房并将大门带上。
“人是你们杀的?”杨昊冷冰冰地问。
“也不是真想杀他,给他个教训。”杨昊无心追问唐宁是用什么办法逼曾重阳服毒自尽,却又不让他死。刺马营行事总是云遮雾绕让你弄不清个所以。
“大管家对你这次的表现很满意,让我代达口头嘉奖。”
“从今往后还有大管家吗?”
“你错了,大管家永远都是大管家。五社合一,那是刘弘逸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刺马营里是没有元和、宝历之分了,可是名字改了,人心能改的了吗?他刘弘逸自己也张口一个‘我们开成社’闭口一个‘你们宝历社’,他都改不了别人就更改不了。”
杨昊冷笑了声:“可是陛下以为五社合一已经完成,!像我们这样顶风做浪的人还会有好下场吗?曾重阳秉承圣旨办事,你们尚且还要杀他,我可是杀了钦差卫队,软禁了钦差大臣。大管家嘉奖我,可陛下肯放过我吗?”
唐宁听了这话不由地冷笑嘿嘿,冷眼盯着杨昊道:“可是你手里有刀,谁能动得了你?你该干的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得谁能把你怎么样。”
杨昊没答话,唐宁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自己之所以至今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除了手中有刀,还在于刺马营内部的派系之争。诚如唐宁所言,五社虽然合一,但大管家永远都是大管家。
八月初被杨昊赶出丰州的曾重阳,曾一度赋闲在家。他这种人不惧失败,却最怕寂寞。寂寞中的曾重阳向文宗皇帝上了一道疏。在疏中他提了一个问题,一个类似于“人类为什么不能克制住心中的私欲”这样的大问题:为什么刺马营人才济济,却一直不能成就大业,症结究竟在哪?
曾重阳给出的回答是:营中派系林立,各自为政,互相拆台,有力却不能往一处使,自然无力成就大事。这种论调了无新意,但正彷徨无助的皇帝却由此得到了灵感。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刺马营五社合一:一个开成社,一个大管家,一套人马,听他一人之令。他希望藉此凝心聚力,成就大业。
新任枢密使刘弘逸成为刺马营唯一的大管家,赋闲在家的曾重阳再次得到重用。丰州是他跌倒的地方,他要在丰州再站起来。
曾重阳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些,如此他当初听从朱七的建议在内书房杀掉杨昊,而不是让张目把人押回长安,今日的丰州肯定将会是另一种局面。
“大管家让我转告你,往后好自为之。”唐宁说过这句话,就拿起斗篷准备开门。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杨昊实在懒得去想。
“做人不要忘本,这就是大管家想跟你说的话。”唐宁说完裹紧披风开门而去。
杨昊在书房里呆坐良久,推门而出,已经是三更时分,西天有半轮寒月,天气冷的让人窒息。杨昊裹紧披风走进西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吕芮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站在廊檐下往里看,吕芮坐在桌前在削梨,黄澄澄的大水梨。桌上竹簸里已经放着七个削好的梨。
杨昊推门走了进去,吕芮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丢开手,起身便跑。杨昊紧步上前,拦腰紧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