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游击将军张瑛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马鞭一抽,将那身边一棵被烧得发黑的树枝抽断斜飞出去,捏紧了缰绳,有些嘶哑地下达了命令。“进村,看一看,还有没有生还者,找一找,看一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蚂迹,看是哪一波女直野人犯下的。”
“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总有一天,老夫会把你们的脑袋全给拧下来,全扔到那茅坑里边。”目光巡视着这尚在冒着寥寥黑烟的废墟,这名游击将军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咒道。
“将军,是建州的女直。”那眼眶发红,面色涨紫的赵铁成来到了张瑛的马前拜下。“请将军为我们死去的亲人作主。”
“你能确定?”张瑛跳下了战马,走到了这赵铁成的跟前,抬手扶起了他。
“小民确定,因为前些日子,有几名建州女直在附近打猎,还到村子里借宿,当时,小民曾经见过他们,而今天,给那些狗崽子领路的,正是那几人。小民和十来个弟兄,恰好正在那边狩猎,看到了他们领着好几百名女直野人径直冲向了村寨……”说到了这,赵铁成深吸了一口气。“小民等自知没有办法拦住他们,所以就想找去找官兵……”说到了这,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起来。
“将军,发现了大量的车马痕迹和脚印,从这村子的东北方向进入了村子,然后又从这里离开的。”十数骑明军士卒从远处疾奔而来,冲到了那张瑛跟前不远处勒住了马头大声地禀报道。
“都给本将上马,给老子追!”张瑛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翻身跃上了战马,纵马当先狂奔而去,数百明军精锐铁骑汇成了一股洪流,沿着那些足迹朝前而去。
而才冲出了村寨,沿着那些印迹前行了不过里许,纵马紧随着那张瑛的赵铁成陡然两耳一动,暴喝了一声:“有人!”就在那赵铁成开口暴喝的瞬间,数十只羽箭带着尖啸之声,化着一道道乌光,从那道路两侧的密林之内疾射而出,朝着那正在全力打马而行的游击将军张瑛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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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瑛终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暴喝声起就已然查觉不对。一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趴在了马背上一个侧身,身下战马一声悲鸣,数十支大多数从那战马身上穿空而过,斜射入了两旁边的密林之中,插在那树干上,强大的冲击力让那箭羽都朝前变行,而战马身上至少也中了十数箭。
借着惯性前冲数步之后,战马悲鸣着撞在了道旁边的树干上,颓然倒卧于地。而这个时候队伍中的明军士卒们纷纷又惊又怒地厉喝出声。在那些下级军官的带领之下,拔出了腰间的战刀,纵马朝着两旁的密林冲去。
那赵铁成一咬牙根,把那柄挂在背上的猎弓取了下来,也纵马随着那些士兵冲入了密林之内。
而数十马飞快地冲至了那张瑛连人带马翻倒的地方,迅速地将其团团围住,十数名亲兵一齐努力,这才把那压在了张瑛身上的死马移开。
“给老子抓活的,别都宰了,给老子抓几个活口!”好不容易才在亲兵的帮助之下,艰难地站起了身来的张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身上的铁甲上,至少插着六七只箭,在他的喝令下,亲兵一咬牙,猛然将那些羽箭从他的甲隙中用力拔出。
“还好,幸好老子今天穿得厚实,不然,说不定就折在这些野人的手里了。”接过了一只带血的羽箭,活动了下身子,只觉得背部和肩头有火辣辣的创痛感,这让张瑛不禁松了口气,幸好身后边的那赵连成叫得及时,如若不然,那自己可真就变成了一个倒霉的活靶子,这数十只羽箭完全能轻易地射中目标,那自己此刻不变成了一只倒霉的死刺猬才怪。
此刻林中传来了喝骂声和兵刃的撞击声,而十数名亲军将那张瑛团团围住,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而两名亲兵给那张瑛卸下了铠甲,将那背部和手臂上的创口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那被冰雪所覆盖的密林之中的短兵相接很快就结束了战斗,近百名冲入了道路两旁的密林的明军士卒连拉带踹地将几名被捆住了双手的秃瓢大汉从那林中押到了张瑛的跟前。
重新披上了甲衣的张瑛推开了跟前的亲兵,冷厉的目光打量着这几个身中受创,血流不止,却仍旧一脸的桀骜,骂骂咧咧不停的女直野人。
其中一名明显看得出其身上的衣甲要好过其他的女直野人的秃瓢大汉怨毒的目光一直死死瞪着那把他押过来的赵铁成,他的右胸的甲隙处,插入了一根羽箭,那只深入体内的羽箭,正是出自那赵铁成的手笔。
“将军,只抓了五个活的,宰了十三个,其他的,都已经逃得远了,末将怕弟兄们走失,所以就带队退回来了。”为首的那名副千户向着张瑛禀报道。
“无妨,逃了就逃了,只要抓着了活口就成,他娘的,烧了咱们汉人的村寨倒也罢了,居然还敢设伏拦截,呵呵,懂这一门道的女直首领,怕也就那几个。”张瑛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一名同样追敌回来的士卒手中的战刀,打量了一番。“这是他们的武器?”
“正是,将军您看,这分明就是那伙建州女直……”那名副千户点了点头,咬着牙根恨恨地道。
“果然是这一帮养不熟的狼崽子。”张瑛把玩了下那柄战刀,重要插回了鞘中,目光落在了那赵铁成的脸上。“这位小兄弟可真够机警的,居然还能提前给老夫预警。今日,本将承你的情了。若不是你,老子说不定就得把命给搭在这。”
“小的就是一个打猎的,成天在山林子里钻,耳朵多常人要灵一些。”那赵铁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解释道。
“可不光耳朵多别人机灵一点,将军您可不知道……”旁边那名副千户笑着拿指了指其中那名唯一穿着铁甲的女直人。“这狗杂种够奸猾的,居然藏在了雪地里想要突袭末将,若不是赵兄弟机灵,先是一箭过去,怕是末将这条性命也得去上半截。”说到了这,那副千户恨恨地一脚踹在这个女直野人的腿弯处,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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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什么,老虎和熊小民都猎过,这女直野人难道还能比畜生藏得好?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若不是小民身边还有十来个弟兄,当时怎么也得先宰几个……”自从离开村寨后,就一直没有笑过的赵铁成像是在看一头挂在那铁勾上将要被屠宰的肥猪一般,打量着那名为首的女直野人。方才若不是那几名明军士卒阻拦着,要把这家伙押到那张瑛的面前审问,赵铁成说不定当时就把这家伙给宰了。
张瑛不禁扫了那结实魁梧的赵铁成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这几名被抓住的战俘“本将乃是大明辽东镇游击将军张瑛,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族的,本将或可饶你们不死。”
张瑛的问话,换来的是几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张瑛浓眉一挑,抬手就连刀带鞘抽了过去,用力之大,就只看到那为首的铁甲女直野人脑袋偏往一侧然后嘴里边飞出了血沫和断牙。
张瑛却毫不手软,铁青着脸一个个的抽了一圈,这才站回原地,看着那些被抽得脸颊满是血痕,嘴里边滴着血水,目光仍旧怨毒桀骜的女直野人,再次冷冷的问道:“告诉我,尔等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族的,本将或可饶你们不死。”
“汉狗你休想!”那个被连刀带鞘扇得半边脸颊鲜血淋淋糊住了眼睛,嘴里边的牙怕是掉了近半的铁甲女直野人仍旧强硬地用生硬无比的汉话言道。
“哟嗬,还嘴硬,刘三,把他的手指,给老子一根根的砸碎了,我倒要看看,这狗崽子,一会还能不能像这般叫唤。”张瑛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狞笑道。
听到了张瑛的吩咐,几个剽悍的边军士卒抓住那厉声叫骂挣扎不停的铁甲女直野人,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扳开,放在了那路旁一块露在雪地外的石块上,一名边军士卒狞笑着挑出了腰间的把手铳,拿那铳柄朝下狠狠挥下。
一声凄厉得非人的叫唤声传遍了这片山林,而随着那边的惨叫声,张瑛继续盯着剩下的那四名战俘的脸,此刻,这四名女直战俘的脸色已然变得异常苍白,每当惨叫声传过来,总会让他们的身体随之战栗。
张瑛又冷冷地把话重新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们不再怒目相向,却也没有哪个开口,张瑛呵呵一笑,一声令下,又有一个女直战俘给拉到了一旁,同样有人拿着手统玩起了敲地鼠的游戏。
这下,剩下的这三个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其中一个年长的女直战俘闭上了眼睛,一脸沮丧地道:“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只求您能给我们一个痛快。”
“对嘛,方才就老老实实回答本将的问题该有多好。现在,回答本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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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非晴了杜撰,史载“建州等卫女直都督李满住、董山等,自正统十四年以来,乘间窃掠边境,辽东为之困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