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射击!退后,第二列,预备,射击!”随着那些军官们的号令声,已然列成了射击队型的上皇亲军士卒纷纷开火,随着那一排排的火枪的轰鸣声,那些扑过来的宫中侍卫再次留下了一地的尸首,折返身逃回了那些身后的房间或者是大树后,地面上,已然躺倒过数百具尸首。
一位腾骧卫千户哭丧着脸,一拳恨恨地砸在了那身边的大树上。“这他妈哪是单眼火铳啊,连信香和引线都不需要,光是这速度,怕是比咱们京师大营的三眼铳慢不了多少。”
“那又如何,老子不信他们那枪不会坏,咱们拿人命去填,就不信拿不下这些叛逆。”腾骧左卫卫指挥使张宝脸色铁青得怕人,他是张永的干儿子,这个时候,他焉不知道,如果真没有办法,把这些分明就是效忠于那朱祁镇的乱臣贼子给镇压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不但会变成泡影,就算是自己的脑袋有九个,也不够让他们砍的。
“张大人,现在怎么办?弟兄们实在是冲不过去啊。”一位肩膀浸出了血水的副千户有些踉跄地冲到了这位长官跟前,一脸沮丧。
“混帐!继续冲!这些都是叛逆,咱们要不把他们给堵回到,到时候,万岁爷就会要了咱们这些人的脑袋,懂吗?!”张宝不由得一把揪着了这名副千户胸口的衣襟怒喝道。“你他娘的怕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告诉弟兄们,给本指挥使拚命,杀一叛逆,赏银五十两,杀孙继宗那条老狗,赏银万两,封侯!若是有临敌怯战而逃者,诛!”
听到了张宝这话,原本就杀红了眼的那名副千户眼珠子这下就更红了,恶心狠狠地一咬牙,握紧了手中那柄战刀。“是,末将拚了!弟兄们,再跟老子冲上去,指挥使大人有令,杀一叛逆,赏银五十两,杀孙继宗,赏银万两。封侯!”
不管那张宝有没有封侯的权利,现如今,不冲上去,会被自己人给干掉,啥好也落不着,真要冲了上去,干掉一个,至少还能捞点银子,要真万一自己命好,把那孙继宗宰了,能够封侯,那可真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了。
且不管其他的,至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经典地诠释了现如今诸人的心情,这一次,千余腾骧左卫的士卒再次疯狂地嚎叫着扑了出来,有些人也拆下了副近房屋的门板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作为遮蔽物,以期望能够靠着这些东西的抵挡,保护住自己不受那些叛逆的火枪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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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狗杂种看样子要发疯了!”袁彬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身上披挂的铁甲甲隙仍旧不停地渗着血,不过现如今他浑然忘却了那肩头上的伤痛,紧紧地盯着那前方那些发狂地嚎叫着向着这边再一次发起了冲锋的那些腾骧卫士卒。
“可惜咱家离了御马监终究太久了,不然,这些混帐,焉敢不敢咱家的军令。”而站在那袁彬身侧的曹吉祥亦好不到哪儿,身上的铁甲上好几处都甲片翻卷了起来,而腰腹上已经都打上了厚实的绷带,要不是身上铁甲的保护,还有那些随其同来的心腹藩将和士卒的拚死顽抗,方才在那钟鼓台上,曹吉祥早被剁成了肉泥。
虽然袁彬等人率领援军及时赶至,可是,不到盏茶的功夫,到那袁彬等人杀散宫门上的那些武骧卫士卒时,曹吉祥带过去的近百人,已然倒下了大半。而被保护在中央位置的曹吉祥也挨了好几下,可见战况之危急惨烈。
“没关系,来多少人,咱们就吃掉他多少人,上皇陛下的亲军的战斗力,那可不是吹出来的,相信他们就好。”袁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了抿那干裂开来的嘴唇,露出了一个轻松地笑容。
“可是此战若是拖延得太久,怕是对咱们,对上皇陛下不利啊。亲军上直二十六卫可都多在皇城附近,若是他们得知了宫禁之内所发生的事情,赶来增援,到了那时候,怕是……”曹吉祥朝着那袁彬谦恭地道,至从决定要投效朱祁镇之后,对于朱祁镇身边的诸人虽然不太了解,可是这位从朱祁镇被俘开始,就一直追随于朱祁镇左右的袁彬,他还是早有听闻,而今,朱祁镇更是把攻入京师宫禁这样的重任托于袁彬和孙继宗,可见朱祁镇对其的信重。
“无妨,西华门与西安门皆在我手,更何况,亲军上直二十六卫中,可有着诸多的勋贵子弟于其中担当要职,而这其中,亦有不少早已经倒向了我们,比如那位武安侯郑能,成国公朱勇嫡子,执掌金吾右卫的朱仪,还有那忻城伯赵昌,顺昌伯王岗,以及英国公的两位弟弟张輗、张軏……”袁彬不紧不慢地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接一个令那曹吉祥触目心惊的大名。
哪怕是在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曹吉祥仍旧是给震得小半晌才回过了神来,打量着那正把全部注意力投向战场方向的袁彬,心里边不由得连连砸舌不已。
这其中不少人,可都是勋贵中的勋贵,如今可都是主掌着京中宿卫或者是京师大营兵马的都督,又或者是指挥使,指挥佥事之流,若是这些人皆投效于那朱祁镇的麾下,如此看来,当今天子朱祁钰与朱祁镇之间的这场争夺,实在是半点胜算也无。
而袁彬所担心的恰好与那曹吉祥相反,曾经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如何能够进入宫禁之内,毕竟,上皇陛下有言,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掉一切问题。
拖延得越久,那事情就会越闹越大,到了那个时候,想要收拾摊子,那就难了。而现在,西华门和西安门皆在忠于朱祁镇的那些勋贵和死士的控制之下。而大批的人马已然前扑后续的冲入了宫禁之内。
虽然在短时间之内无法占据到优势,可是,对方却也没有办法堵住缺口,相信,过不了多久,只要朱祁镇这位太上皇陛下及时进得京师,如此,大势必可短时而定。
而想通了此节的袁彬转头向着北方望了过去,看向那仁寿宫的方向,一想到那孙继宗在夺下了西华门,驱散了第一波敌军之后,便心急如焚地只带着百余骑兵,便径直朝着那仁寿宫赶了过去。
袁彬也很清楚,太皇太后的安危的确十分重要,所以,这才没有横加阻拦,而就在方才,袁彬看到那些武骧卫的兵马对自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之后,又遣了五百余人在那曹吉祥所遣的向导带领之下,赶往那仁寿宫处增援。
“只是不知道那孙继宗孙老国舅那边的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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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外面情势如何?”孙太后仍旧留在那佛堂之内,青烟冉冉,佛堂正中所供奉的观音菩萨像显得份外的宝相庄严,手中拔转着那串紫檀木珠的孙太后看到了那守在佛堂之外,按着腰间战刀刀柄正不停踱步的孙继宗,不由得轻声低唤道。
“娘娘尽管放心,微臣所带来的百余骑兵皆是精锐之士,其中还有三十余人乃是上皇陛下的亲军,悍勇无匹。再有那王勇王大人所率的仁寿宫侍卫协防,无甚大碍。”孙继宗话音未落,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震得孙太后不由得脸色一白,而紧接着,又是数声暴鸣传了过来。
“娘娘勿忧,这是那些上皇陛下亲军所携带的手雷,此物虽小,却声如雷霆,一旦掷出,十数步内,绝无活物。”孙继宗瞅了一眼远处那战况焦灼的仁寿宫正门,一面解释道。
听到了这话,孙太后不禁低宣了一声佛号。“陛下的亲军连这等事物也用上了,看来,那卢忠也是真急了。”
从那孙继宗的眉眼之间,亦看出了情势怕是有些不妙,孙太后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朝着那孙继宗正色道:“大哥,你还是先过去吧,兵无主将,焉有战心?哀家就在这小佛堂里,为皇帝祈福。”
“既如此,那微臣就先行告退,娘娘尽管放心便是,无论如何,微臣定然护得娘娘周全。”孙继宗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客气的时候了,朝着那孙太后匆匆一礼,决然地转头向着那十数名守在佛堂外的侍卫郑重地交待了几句之后,便朝着那仁寿宫正门赶了过去。
“大人,外面的侍卫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从其他的宫门处拆了门栓来作撞门槌,方才被一波手雷给炸退了,可是,仁寿宫实在是太大了,就凭咱们的人手,根本就没有办法照顾周全。”一名朱祁镇的亲军军官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向着那赶了过来询问情况的孙继宗答道。“希望袁大人那边能够尽快地遣援军过来。不然……”
孙继宗点了点头:“袁大人应该清楚咱们这边的情况,再加把劲,一定要守好仁寿宫。来人,让那些宦官都给本官过来帮忙,让他们去堵在宫门后面去,让那些士卒去墙头拒敌!……”
而此刻,就在这仁寿宫正门之外,脸上被方才那密集而暴烈的爆炸开来的弹片给擦破了一长条血口的卢忠正拿着一条丝帕捂着那仍旧在沁血的伤口,一面大声地咆哮,督促着那些侍卫再次举起了那沉重的巨木门栓,在更多的侍卫的弓箭和火铳的掩护下,再次向着那仁寿宫的宫门发起了进攻。
而随同而来的亲军身上所依赖的手雷原本就不多,方才在那西华门作战之时便用了一些,而现如今,这些侍卫们亡命的进攻之下,亲军手中的手雷就已然告罄。
而那仁寿宫的宫门,在那些侍卫们的撞击之下,那厚重的木料已然发出了难听的撕裂声,而门后的漆面已然开始脱落,甚至炸起了被撞断的木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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