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道:“边海城主呢?你不是说……”
吕正叹道:“我发现总捕头有问题时便去找了城主,只是没想到城主早已遭了他们的毒手,被下了药,内力被封,而我也暴露了,被他们追杀,逃到了这里。”
苏羽心中震惊,没想到珠光宝气阁的内奸已经猖狂到这地步,他道:“那你是想去哪?”
吕正道:“商州,珠光宝气阁总阁。”
苏羽道:“你想去告发他们?”
吕正点头。
苏羽叹了口气,他突然明白先前吕正为何会说出“若我不死”的话了,他道:“你没死,他们定不会放过你,你想去商州,他们一定早已料到,所以一定会在半路埋伏,以你现在的身体——”
吕正脸色一整,正视着苏羽,身上又出现那种让苏羽钦佩的正气:“我非去不可。”
苏羽被他所感染,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但他逼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看着吕正送死:“可是你到了商州之后呢?”
“什么?”吕正不解。
苏羽道:“我的意思是你有证据吗?如你所说总捕头位高权重,如果没有证据,即便你到了商州,恐怕相信你的人也不会多,要是这样,你冒如此大的风险赶去商州又有什么意义。”
吕正愣住了。
苏羽叹道:“现在还是先不要鲁莽行事的好。”
吕正沉吟一会,咬牙道:“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苏羽笑道:“我没说什么都不做,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证据,那么自然要去找证据。”
吕正苦笑道:“且不说有没有证据,即便有也是在边海城内,我恐怕刚到城门就没命了。”
苏羽道:“你当然是不能去的,但是别人可以去。”
“别人?”
苏羽指着自己,笑道:“我。”
边海城商贸繁荣,城内人口众多,城外也有不少村庄。苏羽把吕正安置在一户农家中。吕正毕竟受伤不轻,需要静养。
苏羽独自入城,在城中转了一圈,熟悉环境。据吕正所说,他之所以会怀疑总捕头,是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从边海城运往商州的珍珠数目有些不对。每次总是少了几颗,他暗中查访,最后查到总捕头那里。吕正猜测总铺头不可能扣几颗珍珠就转移几颗,很大可能是等到有一定数量后才会一起转移,所以他手上很有可能保有他私藏的珍珠,而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是总捕头巴通一定将这些珍珠藏在极隐蔽的地方,要想找到只怕不易,而且更危险的是巴通的武功已经超越了超一流,达到宗师级别,即便现在苏羽武功大进,在超一流武者中也是高手,但要面对宗师高手,他心里仍是没底,所以这个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采用,现在,他还有一个办法。
苏羽面前是一座大宅,大门的红漆牌匾上有三个耀眼的烫金大字——城主府!
苏羽的目标正是城主。
吕正说城主被下了药,但只要是药就未必不会有解药,只要城主的功力恢复,就能够对付巴通。即使找不到解药,能把城主就出去也是成功。堂堂一城之主,他的话总比吕正的话更能让珠光宝气阁的人相信。
这个方法自然也不是很容易,但如今敌人在明,他在暗,他有优势。
苏羽小心地在城主府外绕了一圈,城主被囚禁,那城主府定是在巴通的掌控中,现在天大亮,还不宜进去。
他找了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一桌酒菜,酒足饭饱之后便一头倒在床上睡觉。夜黑风高好办事,他自然要养足精神。
边海城一深宅大院中,刑捕司大捕头韩中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进一小院,停在院子中央,对着屋门。
仆人道:“韩捕头,主人就在屋内,您在此稍等。”
韩中客气道:“麻烦了,马总管。”
“应该的。”
马总管说完,却并没有进屋通禀,而是转身不疾不徐地走出院落,把堂堂边海城刑捕司的大捕头给晾在这个院子中,那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会如此失礼?
更奇怪的是韩中居然也一点反应都没有,站在院子中央,对着屋门,稍稍低着头,微微躬着身,一身的捕快服笔挺干练,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呼吸也维持得很平顺,似乎在这个屋子的主人面前任何一点冒失都是罪大恶极,像这样的“稍等”只是理所当然。
这一等便是一刻钟。
屋子中终于传出声音,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如同深沉的大海。
“你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韩中头更低,身子更躬,神色更加恭敬。
在边海城,刑捕司的最高统领是总捕头,而在总捕头之下,则是两名大捕头,韩中作为两名大捕头之一,在边海城中能让他等一刻钟且完全没有脾气的人实在不多,准确地说只有一个。
屋中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是,总捕头。”韩中恭声回答。
“吕正呢?”
韩中身体微微一颤,强自镇定道:“他,逃走了。”
屋中人沉默,良久,才道:“是吗。”
这两个字说的平平淡淡,丝毫没有情绪波动,但韩中却一下子跪了下来。
“属下办事不利,请总捕头责罚。”
“责罚倒不用,你抓不到他也在我预料之中。”
这句话的语气也不严厉,但韩中身体却颤抖的更厉害。
总捕头巴通继续道:“我手下两名大捕头,你和吕正,他的能力确实要比你更突出。”
韩中的冷汗都已下来了,呼吸也开始急促,但他仍是让自己保持镇定,因为他知道,屋子里的人最不能容忍属下做事乱了方寸。
“属下无能。”
巴通接着道:“但你总不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句话音调已有所提高。
“是。”韩中忙道,“吕正虽然逃走,但他已经被属下重伤,必定逃不远,属下已经安排人在搜寻,而且属下已经在边海城到商州的各大要道上布置了人手,即便他躲过了搜寻,也绝对到不了商州。”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很周密了,但屋中却传出一声轻叹。这声叹气虽轻,却让韩中呼吸都一窒。
巴通道:“他若不去商州呢?”
“不去商州?”韩中愣住了。
巴通道:“他若是折回边海城,你可安排了人手去对付?”
韩中明白了,脸色也已苍白,后背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浸透。
“属下该死!”
巴通道:“你死不死由不得你,去安排吧。”
“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