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就在疯狂的美食中度过。吃肯德基的时候,我感叹道:“现在的鸡肉不好吃了。”秦树点头道:“嗯,这是鸡的反抗。”
吃了一天,总的感觉只有一个:涨价了。
什么吃的喝的全涨价了,里脊肉从1块5一串涨到两块,肉丝面从3块涨到3块,连“心相印”抽纸,都从1块8涨到了两块。我还很应景的,收到了手机笑话一则:“大师兄,你晓得不,现在二师兄的肉,比师父的肉还贵了!”
不过,一天的吃喝全部由秦树买单。嗯,今天特殊嘛,我饭来张口也天经地义。晃回学校门口,有个我认识的同学在卖玫瑰,一问,连玫瑰花都比去年贵了!据估算,一天下来,盈利也有两百多块,哇,很丰厚呢。
闲话间,她望着秦树,说:“我知道你想买玫瑰送给我们苍宝,来选吧,我给你算优惠价。”
我一直不是矫情的少女,认为就象征意义而言,一朵玫瑰和一百朵,区别不大。于是很善解人意地说:“嗯,我们买一朵吧。”
我精明的同学立刻鄙视我:“哎哟,苍宝,也亏你好意思说,一朵?秦树像是那种小气男生,只买一朵玫瑰来敷衍女朋友的人吗?”她不但鄙视了我,还顺带抬举了秦树,可谓一箭双雕。
笨蛋秦树果然中计,说:“嗯,买11朵。”
精明同学不但精明,还很狡诈,她说:“现在不流行11朵,流行19多,象征长长久久,我算下,6块钱一朵,19朵才114块,你们不是外人,就给110吧。”
我眼睁睁看着秦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一张十元大钞,换回一捧玫瑰送到我怀里。看着我像是要立刻发表见解了,秦树立刻说:“我知道你同学也是想做生意,但我要的,是你开心。对开心来说,钱不算什么,所以,你要开心,不许生气!”
我只是感叹:“明年我也摆地摊卖玫瑰算了!”
回到宿舍,门一推开,一大片嫣红,像阳光一样映入眼帘。
我揉揉眼睛。
玫瑰!
玫瑰花田!
几乎占了半屋子!
唐王坐在这一片玫瑰花中间,正在忙碌,那种宠辱不惊的神态,仿佛她不过是坐在自家玉米地里掰玉米。
见我回来,她招呼我:“快来帮忙,这些花要弄死我了。”
我小心翼翼像走地雷阵一样,跨进花田中央。
唐王说:“上等玫瑰插瓶子,中等玫瑰放一旁,下等玫瑰揪了花瓣泡澡。”
我看了看她所谓的下等玫瑰,严肃地批判她:“唐王你还是不是咱们农民阶级的孩子?这么好的玫瑰花,竟然拿来泡澡!暴殄天物啊简直!”
我才想起问:“玫瑰谁送的?送这么多?你傍上大款了?”
她蔑视我:“真不了解我,我会傍大款吗?是李斯特送的。”
李斯特?我记性超好,马上想起了金发碧眼鹰钩鼻子和他的别克商务车。
我莫名兴奋地说:“看吧,当初你还抵死不认,看来群众的直觉是准确的!他果然来追求你了!”
唐王却淡淡地说:“他回国办事去了,玫瑰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他刚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我没答应他。”
我很是惋惜:“为什么呀,傻姑娘!”
唐王说:“不管是什么,国籍也好,肤色也好,距离也好,哪怕他以后要回国,我要面临跨国婚姻,我都不担心,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我只是一个学生,一无所有,而他,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我想等到那一天,我足够优秀,足够自信,能够与他匹配了,能够平视着他,与他平等对话了,我会考虑的。”
我说:“那要到猴年马月去了?到时候他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上哪里跟他平等去?”
唐王说:“他说理解我,会等我,我从现在开始就加倍努力。”
我更加困惑了:“你们玩的这是哪一出?既然郎情妾意,不如边爱边努力,多好。”
唐王反问我:“你和林冬阳呢?当初不也是郎情妾意吗?怎么你没有奋起直追,他也没有勇往直前呢?”
我愣住,说:“莫非我很有预见性,知道还有更好的在后面?”
她一边揪花瓣,一边淡然说道:“当然不是啦。爱情是一桩奇妙神圣的工程,光有郎情妾意是不够的。有一些微妙的东西,在明在暗,推搡或是阻挠着,世人把这微妙,统称为缘分。但细细探究,缘分也是跟个人性格息息相关的,性格即爱情。”
我对她这一番大道理望而生畏,但却貌似豁然开朗。
唐王说:“爱情初体验我已经体验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与时间再去重复体验,下一场爱情,我要马到成功,直奔婚姻殿堂。”
有胆识,有魄力。
过了两天,大家都回来了。小苟将青梅竹马冻结在尚存留恋的时刻,过着逍遥自在的单身生活。呱呱和他的初中同学也正在热恋,此回是一起过了情人节才回来的。
许嫣然最后一个回来,她拖着箱子,站在门口,大声说:“我回来了。”
她顶着一头卷发,戴了一顶鸭舌帽,脖子上的围巾垂到腰间,穿一件纯白的羊毛大衣,气色恢复不少,看来姜林在她心里切割的伤口,已逐渐愈合。
她把箱子放倒,沮丧地说:“我爸去了外地不能送我来,我自己搭火车,笔记本电脑在火车上丢了。”
“你可真是败家子啊你!”我们齐声轰她。她摆摆手:“算了不想了,对了苍宝,刚才我在校门口看到林冬阳和优乐美了。”
我说:“哦,这有什么,我跟他已经云淡风轻了。”
但说是这么说,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也许是午饭吃鱼吃太急,有鱼刺卡在喉头了。我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生生地难受。
想起放假的那天,他特意到门口给我说的那句话。原来,他已有打算了。很好,我们之间,连一个玩笑似的约定,也没有了。
我当即决定,退出话剧社。当我去和林冬阳说的时候,他笑着说:“哈,正好,我也准备退位了,让我们亲爱的师弟师妹们大显身手吧。”
我们看起来都很潇洒都很拿得起放得下,可我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我收到那本化妆书的稿费,让秦树陪我去买了电脑,然后把剩下的一点钱投资到文学社,准备在把文学社交给师弟师妹们之前,再出一本像模像样的社刊。
我略带歉意地对秦树说:“这样一来,我都不能为你买点什么了。”
他揉着我的头发,说:“有了你,我就什么都不缺了。”
我用新电脑和我的娘亲大人视频的时候,我发现,她烫了个新发型,看起来年轻不少。她得意地说:“咋样?这叫陶瓷烫!就在我们家门口烫的,空了还可以过去让他们免费为我打理。”
娘亲一向爱美我也是晓得的,可是她突然烫头发的举动,也难免让我心生疑窦,莫非……跟网友有关?在我小心翼翼地探寻下,她说出实话:“我们一起喝了个茶,感觉有点生疏,不像在网上那么熟悉。”
我有点发呆,她居然真的去和网友见面了!这这,是不是什么危险信号?
不等我说话,她又说:“幺儿,我咋觉得有点内疚呢?其实我们就只是喝了个茶,我咋就觉得对不起你爸呢?”
我无言,只得一笑,看来我是多虑了,我娘亲的爱情婚姻观,是相当朴素坚贞的。
今年的3月热得很奇异,早早地久逼人穿起了短袖。《武林外传》已经看完了,《越狱》出到第3季,也开始乱扯了,扯来扯去,唯一女主都被扯死了,我狠狠地骂了几回那狗血的编剧,再无兴趣看下去了。
娱乐内容顿时空洞起来,在空洞的同时,我甚至很堕落地想:“芒果台再搞一届超女吧,就算冠军总是李宇春尚雯婕之类的中性人士,我都能忍受着看下去的。”
谁知,芒果台醒悟了,今年不再“超女”了,变成“快乐男声”了。不过海选主要是看笑话,不到分赛区10强,你别想听到什么好听的声音,于是我们看着笑话等待好声音。忽然有那么一天,报纸,网络,电视,全都在说一个词:钉子户。那史无前例的钉子户,是一层破旧的2层小楼,巍峨地耸立在一片已被推土机整平的空地之间,四周已被挖出十来米深的大沟,境况十分壮观。
唐王凑到电脑前一看,说:“为啥不拆?这可能是文物。”
许嫣然则说:“是售楼部吧。问题是,它耸立在这里,周围的房子怎么施工,很考研施工技术哎。”
小苟的考虑最实在:“这家人要怎么进出?四周都是深沟,难道他们全家都是攀岩运动员?”
呱呱一直盯着看盯着看,看了半天,她惊叫道:“这不是杨家坪吗?我晕哦,我舅舅家就在杨家坪,这一带我很熟悉,看那周围的景色,真的就是我舅舅家那片呢。上回还听说他们要拆迁,我舅舅不肯呢……”
说着说着,她觉得不对劲,那个二层小楼房,咋就那么眼熟!
她立刻打电话回家去求证,她娘是个大嗓门,电话里的声音我们听得一清二楚,说:“就是你舅舅家!哎呀不得了了,全国都晓得了,他们要求2000万的赔偿,不赔就不拆!哎呀你舅舅要发财了!”
经呱呱解说,我们知道了,她舅舅是散打教练,家里又有点关系,所以才能挺到今天,而且随着曝光度越来越高,他们要价也越来越高了,最初只想要200万的,现在翻十倍了。我们都笑她:“你舅舅要是拿到2000万,怎么也得分你个三万五万的,到时候请我们去重庆旅游,好吃好喝招待我们哟。”
这段时间,我们都为能跟这个传说中的“骨灰”级钉子户扯上关系而自豪,走到哪里听到人家议论钉子户,都感到热血沸腾,都在心里憧憬着美妙的重庆之旅。唉,我们真的太无聊了。
不过,无聊的快乐是短暂的,“钉子户”最后还是拆了,也没得到2000万,呱呱也就没有分到三五万,我们的重庆美梦也就成了泡影。大家为此很是惋惜了一回。
此刻已是大二下学期,身边的同学早已不再似刚进校门那样,两眼闪着灼灼求知的光,按时上课不迟到不早退,说起课余打工,首先想到的只有勤工俭学做家教;现在呢,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睡懒觉成了逃课的首要原因。
我们系有一强人,将逃课睡懒觉的境界,分为以下几种:
凡人:今天又睡了一整节英语。真爽!
得道:今天又一觉睡到了中午吃饭,真爽!
入仙:今天又睡得忘了吃中午饭,真不爽!
成佛:(一觉醒来时)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现在是夏天,天黑这么早?高级佛爷:醒来以后发现饿的走不了路了,于是接着倒下睡。系上有一个超级睡神,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早起到教室上课,但仍然迟到了,教授很慈祥地对他说:“你以后不要迟到了,那样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睡懒觉的人,都是些懒人,而1—2的少女们,绝对是早起的虫子不怕被鸟吃。我们即使逃课,也是有选择性逃一些诸如逻辑学,美学之类的选修课,逃课的目的,不是睡觉,而是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从校园扩张到社会,虽不至于像有的大四生那样,什么工作都敢于尝试,只要能赚钱,但还是把胆子放得很大,步子放得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