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私下将凌清云和刘晨星的事称之为拥吻门事件,成为了这几天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在学校的贴吧里被公示出来,引来了奇高的点击量,还被一些好事者追加了两人的照片上去,言之有图有真相。
不过这一类娱乐新闻就像饭菜一样,多隔了几晚上就会了无味道的,当一些新鲜的事件风火而来,他们就会被随之掩盖。
前天晚上又传出了一个惊动全校的消息——录像门事件,事由是两位高三的同学脱离大众路线,不在足球场上拍拖,转移到单车棚附近一处隐蔽的地方谈情说爱,两人相拥相吻并疯狂得相互乱摸,情景火辣惹眼,不料那处地方被学校刚刚装上了监控摄像头,两人所作所为全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录像门事件的出现致使拥吻门事件成为旧闻,除了一些和他们较之熟悉的朋友偶尔谈及就几乎无人谈起。
拥吻门事件过了一个多星期,凌清云把刘晨星约出了麦当劳。
两人相对坐着,目光有些尴尬,刘晨星讪讪地开口,上次的事情,真是搞得很狼狈。不过现在倒好,有了录像门事件,没多少人讨论我们了。
凌清云好几次想打断刘晨星的话,却又欲言又止,她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可是才把话说出,可是我的同学都以为我跟你一起了。我想,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刘晨星久久地愣住了,虽然一直对凌清云有着好感,甚至对她的美貌有着稍稍的一些迷恋,每天早上被她的电话叫醒也总会感觉心里暖暖的,甚至每天晚上发信息也会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甜蜜,可是心底的最深处从来没想到过要将这样的感情转化为爱情,而更多的是一种怜爱,一种疼爱。
凌清云迟疑了一下,红着脸违心地说,我的初吻已经给你了。
刘晨星怔住了,看着凌清云的脸,心里疙瘩的陷下一小块。他违心地说,那我就做你男朋友吧。然后他傻乎乎地像生意合作般伸出了手,凌清云笑得花枝乱颤,她也学着一起伸出手来,相互握着。
自和凌清云确立恋爱关系以来,刘晨星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初恋竟然会是一种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奇怪感受。曾经还一度以为初恋情侣会炽热彻心,牵一牵手就连激起一身的ATP,现在想来都是骗人的。
有人说男人总是喜欢用眼睛看女人,因而常被女人的容貌所蒙骗。刘晨星恍惚间若有所思,自和凌清云一起以后,越来越发觉她和最初的感觉有所出入,她不像是一个童话世界里那个圣洁而惹人怜爱的公主,真实的原貌渐渐浮出水面,而更像是一个任性而不解人意的公主,好几次她都无理取闹,惹得刘晨星无可奈何。
周末的时候,凌清云又嚷嚷着要去吃麦当劳,刘晨星口袋里已拮据难当了,硬是拖到了下午无限续杯的时间段才出发。
凌清云在麦当劳门口拿到张优惠传单,然后告诉刘晨星她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乱七八糟地点了一堆,刘晨星摇了摇头,说,“就一盒薯条一杯麦咖啡好了,多吃无益。”
凌清云一屁股坐下来说,“我委屈,很委屈。”
刘晨星就纳闷了,问,“你委屈什么了?”
她说,“你不让我吃麦当劳!我委屈。很委屈。”
“我哪里不让你吃了,都说一盒薯条一杯麦咖啡了。”
“就一盒薯条一杯可乐还好意思说是麦当劳。”
相持了许久,刘晨星终于舍下了原来打算留下来买火车票去探望佳妮的钱,按凌清云的意思乱七八糟地点了那一大堆,最终半数以上没吃完,她就说饱了。
突然凌清云脸色又不好看了,她说,“我委屈,很委屈。”
刘晨星感到很郁闷,他说,“大小姐,你怎么又委屈了。”
“我的麦咖啡说完了,你也没给我续怀。”
“那你喝完又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
续怀了一次,没料凌清云饮量惊人,喝了几下,一杯麦咖啡又完事了。
她嚷嚷,“又给我续怀去呀。快。”
这时刘晨星已无奈地趴在桌上,他说,“我不去,就不去。”
“我委屈。我很委屈。”
“你说你又委屈什么?我都帮你续过怀了。”
“你干嘛不帮我再续。我委屈呀。很委屈呀。”
“我委屈,我很委屈。”这些字眼整天在刘晨星脑袋里徘徊,如同死缠不休的蚊子,使得刘晨星心烦意乱。
广东美术学院附中是省内为数不多的省级重点中学,云集了省内众多成绩拔尖的学生,他们的目标都是国家重点大学。学校的学习气氛非常浓烈,甚至有些刺鼻。上课时间较之佳妮原校爆长不少,从早上7点钟起始的早读,到晚上10点半结束的晚自习。从星期天下午2点钟开始,到星期六晚自己10点半结束。整整一个星期都几乎浸泡在书本当中,佳妮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
学校多处地方都贴着鼓励高考的标语,如:一切为了高考;人生难得几回博,此时不博何时博。一腔热血备高考,满腹经纶方成功。等等。每条标语上的字都写得苍劲有力的,像雄狮一样。
佳妮转到这里后,每天的心情地感到压抑,阴阴沉沉的,如同蔓滕般缠绕着她,致使她感到窒息,快透不过气来了,连续几个晚上都失眠。
她好像已经找不回过去在学校那种感觉了,一星期以来,班上的同学没认识几人,每天一上课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课抄笔记,鲜有上课讲话睡觉或者传子条的。下课以后,同学们依旧沉浸在课堂的笔记当中,鲜有三五成群在聊天或是打打闹闹的。每晚上回到宿舍已经超过10点半了,然后准备着刷牙洗脸,打点打点就已经11点钟了,这时终于可以舒舒坦坦地睡下来了,或许也只有这个时间大家才会聊聊其他的闲事,可聊不到几句就会听到宿舍舍监在巡视了,然后一切又沉寂下来。
已经是很深很深的夜晚了。佳妮还是没能睡得着,她走下床,来到宿舍阳台上。
冷冷的风,越风越大。夜空中,灰铅的云朵滚滚而来,覆盖了整个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尽头,那么尽头又会是在哪里呢?
天空总是将沉重的秘密隐藏在这片寂寥的漆黑当中。
无法寻获,处处扑空。
阳台上,手机发出的光,悬浮着一个蓝白色刺眼的光点,朝四周拉动出模糊的光线。
光线打在那个落寞的影子上,凌乱地散开。
夜间的宿舍里,一切都好似熟睡了,床架,书本,桌子,椅子……都隐藏在浓浓的阴影中,只有那几个偷偷冒着校规的充电器一闪一烁地跳动着,像一只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充电器打出的光把阴影中的物体照出了个稀薄的轮廓。
夜,是一个寂寞的人感到最寂寞最寂寞的时候,一个人的寂寞永远是最粘绸最粘绸的忧伤。
四周很寂静很寂静,连蚊子飞过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佳妮躲在记忆的阴影下,聆听着遥远的声音,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像是无星无月的南国天空,悠扬,沉重,静默的呼吸声;她仿佛听到了男孩的笑声,滴答滴答,像是安静恬淡一直向前走动的时钟,带着清脆悦耳的音乐却一直没有带走一分一秒,时间似乎依旧停留在那一段动人的时光;她仿佛听到了她在说最幸福最幸福那句话的声音,那声音在耳边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他在说:“袁佳妮,我舍不得你……”然后山乐此不疲地一遍又遍重复,“袁佳妮,我舍不得你……袁佳妮,我舍不得你……”如同水中的涟猗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由于连续多天睡眠不足,佳妮的精神每况越下,直到星期一开全校大会的时候,在底下听着校长一直在说说说,说了很多,但结果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头脑晕晕乎乎的,像被火烧一样,四周都是校长讲话的声音,头顶上似乎也有许多个太阳。额角如暴雨般滴下汗水,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渐渐渗出一股吓人的青紫色。喉咙干涩得发慌,感到好难受很难受。硬是撑了一阵子,然后突然砰一声倒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佳妮睡在校医室的病房里,四周都是干净的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墙。她的头感觉似乎没那么晕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她的脉搏被插了针,头顶上支着的点滴瓶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她不看则已,一看就发疯,平生最怕的就是打针,以往每次打针的时候虽然疼得要命,但刘晨星总会陪在她身边,然后伸出手臂让她抓着,她的手指用力的掐进他的手臂里。每次打完针,刘晨星的手臂总是被她掐得乌青见血,但他从不喊痛也不松花她的手。于是她注意到眼前摆着一只手臂,想也没多想就抓过来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