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涯城外血雾山脉,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山谷,终年弥漫着血红的雾气,因而得名。当中,孕育了大量的生灵和药材矿产,是摩涯城最主要的资源来源。
往昔,外围不过是零零落落的洒了几户人家,而今天,却有一个吵吵闹闹的军营驻扎于此,成年祭,就是在这里举行的。在军营旁,有另一个规模小点的营地,是作为成年祭参与人员歇息等候的地方,营地中央则是建起了一个刻有奇怪图案的阵坛。
李焱,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马年轻健壮,却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慢悠悠的走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口中的干草。在李焱身边,有三名同样骑马的素装青年成品字形将他围住,他们是今次成年祭李府本府除却李焱参加的人员,受到了李漠的叮嘱——保护好李焱。
以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多了许多衣着鲜艳或是背弓挎箭的青年才俊,有骑在马上坐在车里的豪门子弟,亦有步行的平民白衣,有孤零零的独自行走,也有成群结队的相拥而行。
李焱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然后向左边的李府青年问道:“嘿,兄弟,如何称呼?”
李焱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且东张西望,并未像以往“恶少之名”那样惹是生非,三人都暗叹幸运。而李焱这突然一问,让左手边的青年吓了一跳,连忙道:“小的名唤李顺才,二公子叫我顺财即可。”
咋个听起来像狗名呢?李焱这么想到,“看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才大哥好了。”
“这怎么好,二公子,我……”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在意称呼上的事,如果你担心被我大哥老爹他们怪罪,我替你们撑腰就是了。”李焱看出了李顺才的的难处,道。
“这……”李顺才有点犹豫,其他两名青年也是错愕的看着李焱。
“先不说这个了,才大哥,成年祭为什么还有平头百姓参加,难道不是只有我们四大家族么?”李焱转移话题,问道。
“噢,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如果只是让你们这些家族子弟加入,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未等李顺才回答,一个陌生而带有怒气的声音冷冷的先答道。
李焱顺着声音望去,一名头顶着一个硕大斗笠,浑身裹在一件灰溜溜满是补丁的披风中,背上背了一把木制刀鞘露出锈迹斑斑的铜刀柄的青年,就站在了李焱的马后。
李焱意识到定是刚刚那句话引起了青年的不爽,连忙道歉道:“这位兄台,是在抱歉,我真心是不知,但既然引起你的反感,那我就此作罢好了。”
“哼!”青年冷哼一声,一句话不说,绕过李焱的马,迈步离去。
李焱不知为何会引起青年不爽,事后才得知,成年祭是对家族子弟和平头百姓同时开放的。成年祭的意义不过是类似于地球上的高考一样,一个能力的测试,在克瑞特弗大陆上崇尚武力,所以成年祭的内容大致上都是到山谷峡谷里猎杀野兽或者采集草药之类的。如果在成年祭中能够取得好成绩,那么在将来的人生路途上,或许能通畅一点,顺利一点。
在到达成年祭营地的一路上,李焱又向李顺才问了许多的问题,渐渐让李顺才等三人发现李焱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对于他们这些下属没有一点架子,不禁热情起来。
与此同时李府,议事厅,李漠端坐在他的太师椅上,静静的品着茗,李靐笔直的站在了他的身侧。
李漠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对对面问道:“怎样,事情有眉目了么?”
李漠对面,站着一名全身被黑衣笼罩的神秘人,连双眼都没露,现在正值酷夏,神秘人却并未感到不适。神秘人用阴仄仄的声音道:“府主,我前往城主府调查,城主一口否认他篡改过李府的人员名单,以城主古怪但却正直的人品来看,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城主府在发放成年祭人员名单的前一天晚上,档案室发生了一件怪事。”说完,顿了顿,看向李漠。
“继续说,我听着呢。”李漠道。
得到了李漠的应允,神秘人继续说道:“负责看守档案室的两名家丁在晚饭时喝了点酒,然后去值班,本来好好的,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然后醉倒了,一会儿后有醒了过来,他们检查了档案室,发现不曾失缺,也无入侵痕迹。”
“然后呢?”
“嗯,府主,容小的先喝口水先。”神秘人道。
“赶快喝,然后继续。”李漠道,声音明显带有几分不高兴。
神秘人拿起一旁的茶杯,却是将茶水直接洒在了身上,茶水先是淋湿了衣服,但衣服却很快就干了。神秘人喘了口气,又道:“于是我去档案室门前调查了一番,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瓷瓶,根据这个瓷瓶中还残留的淡淡的酒味,此瓶明显本装着‘百日醉’。”
“‘百日醉’?那是什么?”李靐问道。
“一种混合了多重迷醉药物的气体,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据说最浓郁的能让人昏倒百日方苏醒,以往都是一些刺客的必备之物。”神秘人解说道。
“后来呢?你发现了什么?”李漠语调高了几分,握在椅子把手上的手也紧了紧。
“经过我的调查,这种让人昏一会就醒过来的百日醉,无疑是稀释到接近底线的那种,一般是用来医学麻醉的,而这种百日醉,整个摩涯城并无销售,倒是在摩涯城西方的申达城中的一间药铺有的买。但是!这家药铺!”神秘人望向李漠,慢而重的道“是白家的产业。”
“咔哧!”一声,太师椅的把手上被捏裂了,李漠站起身来,哼哼冷笑道:“好一个白家,哼哼,好一个白家!”
李漠的脸色变得铁青了,一股杀气腾然升起。神秘人颇有忌惮的看了看李漠,考虑了一会儿,似乎做下了决定,然后才道:“但也不排除有人到白家药铺里买来陷害白家的可能。”
李漠静静的道:“你,可以出去了。”语调虽静,但却静得可怕,仿佛之后马上就是暴风雨的到来。
神秘人看出不对,马上识趣的退下了,留下李漠在那原地踱步着。李靐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火药桶,不动不爆炸,一动立刻就爆炸,也是很识趣的站立一旁,不曾言语。
李漠依旧是踱着步,缓缓道:“好一个白家,哼哼,好一个白家!或者不如说,好一个霍家!白家那个肌肉脑子是想不出这个计谋的,唯有霍珉焠那个阴险的毒蛇,才干得出来。原本我还对霍家有点惭愧,现在么,算是问心无愧了!敢懂我儿子,我就要你们俩家伙的命!”
“二公子,我们得下马了,营地内禁止骑马驾车。”李顺才向李焱道。经过李焱的一番不耻下问,李顺才等人对李焱早已无最初的畏惧,已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看待,当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称呼还不能变。
李焱觉得也是就从马上下来,另外两名护卫接过四人的牵马绳,带着马离去。
“唉?他们怎么走了?不参加了吗?”李焱不禁疑惑道。
“二公子放心,马只是被牵到了马厩里,不会有事的。”李顺才似乎看出了李焱的疑惑,解释道。
“找那些军队里负责接待的人员做不就行了吗?”李焱又问道,他看见有许多人是下了马后,就将马或车交给一些负责接待众人打扮光鲜的士卒牵过。
“那样确实方便,但会引起一些争执。”李顺才耐心的解释道:“毕竟那些士卒只负责管马,不负责认主,有时会发生一些冒充主人领走马的事件,我们李府曾就因此丢失过一匹枣红踏雪马。”说道马名时,李顺才眼中明显充实了几分愤怒和惋惜。
李焱也算是明白原因了,也看出李顺才的情绪颇有不对,想必这匹马的丢失与他有关,便不再言语。
李顺才同李焱走入营地,不一会儿就调整过来,开始向李焱介绍遇见的各个青年才俊。
“二公子,那个是外面芦荟村中章樵夫的儿子张德帅,别看他是一个荒野村夫,但力气却是可以生撕牛羊,但动作却极不灵活,面对他绝不可力敌,只能取巧。”
李焱瞧向那个张德帅,名字起的不错,却不是人如其名,长得一副猩猩脸,手长脚短,皮肤黝黑,看上去还真像一个大猩猩。
“二公子,那个是城东王屠户家的王氏三兄弟,擅长配合战斗,两人前方持斧操矛,一人后方弯弓搭箭。”
“二公子,那人是……”
李顺才滔滔不绝的介绍了沿路遇见的十余个青年,正当口干舌燥,大口灌着水时,忽听一声刺耳的嘲讽声传来:“呦喂,我看见了谁?废柴李二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眼红来过过眼瘾啊?”
这句话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李府二少爷李焱年方十七仍处于紫阶二级这件事,是摩涯城妇孺皆知的事,就算模糊不清的人也大致知道李焱与修炼一途无缘,而如今,却出现在了成年祭的会场,却是奇怪无比。
李焱顺着目光望去,一名浑身肌肉发达看似成年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要不是因为他知道在场的都是青年未过十八,他还真把这位老成的青年当成成年人了。在这青年身侧,赫然站立着八名白衣的同样颇为壮硕的青年,甚至李焱还看见前几天参与过殴打他的霍秘正站在九人后方一阵冷笑。
见有人嘲笑自家公子,李顺才不禁气恼,厉声质问道:“白凡!你什么意思!二公子是受到了邀请来的,是名单上有名的!二公子,你运下气给他们看看。”说完,看向李焱。
李焱试着运了运气,浑身紫光,有五条细小的紫纹出现在他的额前。
紫阶五级!除白凡霍秘等人,众人皆惊。在不久前李焱仍是紫阶二级,而现今却是紫阶五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到十天李焱连连突破****,实乃奇迹啊!但如果他们知道李焱是在一天晚上突破****,恐怕下巴就要掉在地上了。
“不可能!怎么会!”一个女子尖叫道,李焱看去,一名身材苗条却胸前平平的少女满脸的不置信。
李顺才在一旁介绍道:“二公子,那个白凡,就是摩涯城四家族中白家的三公子,后面那个玄衣的是霍家二公子霍秘,那个尖叫的女子是海家的二女海莉坦。”
李焱点了点头,不久前,他就已经在交谈中得知摩涯城中除了李府外,还有霍家白家海家三家,李府最为强盛,其次霍家,海家最弱。霍家与白家同仇敌忾面对对付着李府,而海家却保持中立,李漠曾想拉海家加入,共同对付霍家和白家,就强势的定下了他与海家大女的婚约,霍家和白家刚好有要事处理,没出面阻止,海家无奈无力反抗,只得暂时允诺。
“呵呵呵,不知这位大叔有何指教,这里是青年才俊集合之地,为何你一个成年人会出现于此?”李焱拱手对着白凡笑道。
“小子,你说什么!”白凡脸涨得通红,一直以来,他总头疼自己的长相老成,曾追求一名小家碧玉的少女,准备与其搭讪,结果那名少女却蹦出一句:“叔叔,有什么事么?”顿时让白凡僵立当场。此刻被李焱当装打脸,伤口撒盐,怎能不怒!
“大叔,你这名字也怪,‘白饭’,莫非是暗示你是个吃白饭的?”看见白凡气极,李焱暗道大爽,便继续挖苦道。
“小子,你找死!”白凡显然被气昏了,直接从腰上拔刀冲了过来。
“糟了,快拦住公子。”白凡身后的扈从,见白凡气的失去了理智,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先一步跑到白凡身前,将他抱住。李顺才和已经回来的两名护卫也拔出宝剑,将李焱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白凡。
“放开我,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白凡红了眼,怒吼道。
“公子冷静啊!”诸扈从渐渐力不从心,白凡眼见就要挣开束缚,这时霍秘突然伸手放在白凡后心上,输进一段气流,白凡渐渐清醒过来。
霍秘凑到白凡耳边,低声道:“白凡世兄,大局为重啊,大事要紧!”
白凡听了,沉默下来,然后冷哼一声,将刀插回刀鞘,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焱“以后再教训你,今儿暂且放你一马。”然后带着众扈从钻入人群不见影踪。霍秘朝李焱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二公子,你受惊了。”李顺才在旁满含歉意道。
“没事儿!”李焱打了个哈哈。经过刚刚的突发事件,李焱算是总结的到,那个白凡是一个肌肉发达头脑简答的人,随便一点话就能激怒,但霍秘对自己那诡异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却难以揣摩,总之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
“咚!咚!咚!”三声钟声响起,在场的众青年才俊们顿时安静下来了。李顺才凑到李焱耳边小声道:“二公子,成年祭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