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捕食者的天堂,身为夜帝,此刻的卡卢比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优势。狼牙第一刺客‘影狼’独有的黑夜视物的恐怖双瞳,让其压力倍增。这一战优势变劣势,不能与往日相提并论。
如潜伏的蝮蛇般,影狼能感受到卡卢比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合适发起致命一击。忽然,卡卢比先动了,如夜空中飞翔的蝙蝠,畅行无阻,二人身影转瞬相交。卡卢比手中短刀‘影月’与影狼手中匕首‘血牙’短兵相接的一瞬,卡卢比感觉右手上放佛有一条蛇正猝然缠绕过来,那正是影狼的手臂。仓皇之中,卡卢比弃刀速退,躲开这阴险一击。电石火光之间,‘影月’落入影狼手中。而此刻卡卢比却握着影狼的‘血牙’。
“好巧妙的招式,你是怎么做到的?”影狼好奇问。
“怖畏暗刑!刚才你感受到浑身发冷的一瞬间。”卡卢比耐心的解释说。
“啧啧,招式果然奇特,接下来,可不是试探那么简单了,拿出全力吧,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影狼自信道。
影狼身化为影,融于黑暗之中,向立于一侧的卡卢比杀将过去。卡卢比沉着应对,每每都险之又险的避开影狼的突然袭击,却感觉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开,渐渐的似乎是从多个角度同时发动攻击一般。
然而影狼接下来的攻击却纷纷落空,似乎卡卢比从原地消失了一般。
“明教贪魔体,贴地面脱离我的攻击,暗尘弥散隐匿身形,等待致命一击。可惜,你的一切动作在我眼中无所遁形。”影狼从新锁定了卡卢比位置,发动攻击。
“看来,暗杀的手段对他效果太差,只有正面突破了。”卡卢比心中暗道。
卡卢比不再完全采取守势,与影狼拼杀在一起,险招频出,却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
突然,卡卢比暗道不好,持‘血牙’的右手隐隐作痛,身体渐渐无力。这‘血牙’匕首的柄上尽然涂有剧毒。
影狼抓住机会,发起必杀一击,在他眼中,卡卢比的那一道红色身影摇摇欲坠,‘影月’刀刺向脖颈而去。
转瞬间,二人身影定格在那里。‘影月’架在卡卢比脖子上,其脖颈却只是轻微的擦伤。而卡卢比手中的匕首却刺入影狼的心脏,血流如注。
影狼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影狼发出沙哑的疑问。
“你虽然能黑夜视物,却只能看见活物,不是真正的黑夜视物。在与你交手的一瞬,我就发现你双手都用白布条缠绕,我料想其中必然有诈,‘血牙’只在我手中一瞬,便被我用随身的匕首替换了,而后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你。而‘影月’有两柄,一柄开刃,一柄未开。你手中的那柄正是没有开刃的‘影月’”卡卢比解释了影狼的疑惑。
“为...什么...?”影狼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第二个疑问。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留着不开刃的‘影月’吧。”
卡卢比叹了一口气,继而说到:“你喜欢阳光吗?曾今的我和你一样,只活在杀戮之中,厌恶阳光。直到我遇到了她,遇到了人世间的美好。从那以后,我便不再讨厌阳光,珍惜拥有的一切。她讨厌我杀气过重,我便打造了没有开刃的‘影月’,非十恶不赦之人不杀,为敌人留得一线生机,没想到却成了我今日的生机。”
影狼似乎还有疑惑,却是再也开不了口,永远倒在了血泊之中。
......
长安城外,哀嚎遍野,寸草不生,不是天灾却是人祸。能吃的不能吃的草木都被饥民啃食干净。安禄山霸占长安,虽然未对周边百姓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戮,他要的是一个有生气的天下,但战乱引起的灾荒依旧让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曾有诗云“长安城外土,俱是血与尸;荒田见牛骨,牙痕皆幼齿。”
离开杭州的谢东流继续周游天下,选择了一路北上。身为一心向武之人,从未想过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一路所见,却深深震撼着他。他杀伐果断,却也从未见过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没有学菩萨一路行善,他只把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似乎这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来到一间破庙,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再去想白天所见。此次前来的目标是浩气盟第一高手开阳坛坛主林可人,剑圣首徒定不会让他失望,他打探到消息,林可人可能就在长安或者洛阳一带活动。谢东流没有具体的地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谁在那里!”
破庙中的异常响动,惊动了正欲休息的谢东流。谢东流闻声而去,小心翼翼的拨开墙脚的稻草,露出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衣衫褴褛,面黄肌肉,一脸怯懦的盯着谢东流。那异常的响动,正是从小女孩肚子中传出来的。
谢东流眉头微皱,却不知如何是好。
“出来吧!”
也许是谢东流口气微冷,小女孩受吓匪浅,微微战栗着身子,一双眼睛正要潸然泪下。
“你饿不饿?!跟我过来吃点东西吧。”谢东流显然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但也是心生怜悯。
“我...我不...饿...不饿”小女孩用虚弱的声音回答。
“不饿?都这样了还不饿?你叫什么名字”谢东流疑惑不解。
“我...我叫秦缘缘...我和爹爹在做‘饿肚子躲猫猫’的游戏。爹爹说,谁先说饿,或者谁被别人找到了都算输。然后爹爹就出门去了,他说如果太阳下山,我没有说饿,也没被人找到,我就赢了,他就会给我好多好多吃的。如果输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小女孩如是说道。
谢东流一听大概就明白了,这孩子的父亲肯定是出门找吃的去了,带上小孩子不方便,故把她藏在破庙中,又怕她乱跑遇到危险,故而和她‘做游戏’。
“可你已经被我找到了,你已经输了,所以吃点东西也没关系。”谢东流对着小孩子说。
却不料,小女娃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输了,我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谢东流没料想自己的话起了反作用,但他可不懂如何哄孩子。
“不准哭!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狼!”谢东流恶狠狠的威胁到。
小女孩闻言一愣,转而又继续哭将起来。
谢东流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不要哭了,你只要不哭,把这个烧饼吃了,我就帮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此招果然有效,小女孩立马停止了哭泣。
“叔叔真的会帮我找爹爹吗?”小女孩天真的问。
“我会骗小孩子吗?”谢东流无语道。
过了一会儿,谢东流从小女孩口中打听到她父亲的衣着打扮和离开的方向,并再次吩咐小女孩躲藏后,留给她两块烧饼,便前去寻找小女孩父亲的下落。
一路东行,谢东流只见一地狼藉,寸草不生,以及一堆堆秃鹫再饕餮大餐,有野兽也有人的尸体。终于,在一条官道旁,谢东流发现一具男尸,与小女孩描述的很接近。看那男尸身上满是刀伤,头倒地的方向朝着破庙的一方,一脸绝望,竟是死不瞑目,而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谢东流扳开他的手,只见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两把稻米。在看尸体旁边的车辙印,谢东流明白了,小女孩的父亲出门找寻吃的,一无所获,却碰到了狼牙的运粮车队,求食无望下,他尽然想抢夺狼牙的军粮,最后被狼牙兵乱刀砍死。
得到这个结果,谢东流头都大了,在可怜小女孩的同时,却不知道如何和小女孩交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小女孩。
转头回到破庙,小女孩兴冲冲的走将过来。却是只见谢东流一人,无比失落。那眼神落入谢东流眼中,却让他心中一痛。他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真相。
“我碰到你父亲了,你父亲说因为你游戏输了,所以暂时不能见他。他要和你再做一个游戏,比赛谁先到杭州,如果你赢了,就能再见到他了。”谢东流不能放着小女孩不管,但认识的人有限,便想到了之前结交的叶文曲,想必藏剑山庄一个小女孩还是收养的起。
“真...真的,可是杭州在哪里...我没有去过啊。”小女孩害怕的问。
“放心吧,我会带你去,一定会赶在你父亲前面,我们一定能赢的。”谢东流劝慰着。
“谢谢叔叔,叔叔就是娘亲以前给我讲的故事里的大侠吧。大侠叔叔,给你这个。”小女孩将一个用稻草编制的蚂蚱交给谢东流。
“我编的好丑哦,娘亲教我的,我还没怎么学会,她就出远门了,爹爹说要缘缘长大后才能再见到她。”
谢东流心中一叹,这孩子的母亲看来也不在人世了。
“叔叔我渴。”小女孩忍不住说到。
谢东流才想起,小女孩只吃了饼并没有喝水,可自己身上带的是酒用来解渴,却不适合她喝。他记起来的路上似乎有一条小溪,转而对小女孩说:“你还是再那儿躲好,我去给你找水喝,今晚我们就在这个庙里过夜,明天我就带你出发去杭州。”
谢东流一路施展轻功,未曾停顿,将牛皮壶中酒水倒尽,涮洗干净,打了一壶水,便转身归来。
此时,破庙前却停了许多马匹,谢东流心中瞬间一紧,冲入庙中。只见一群狼牙士兵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刚才还活生生的小女孩却是倒在了一旁的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