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难得的一次狩猎早归,谢中靖扛着两头豪猪兴致冲冲的跑在族人最前头回到了部落,后面紧跟着凌希与何偖,三人前后不过相差几步的距离,一走进部落,三人便兴奋的将各自双肩上扛着的猎物扔到了地上。
“不错啊中靖,连续两天第一个跑回部落了。”擦了下额头的汗,凌希笑望了一眼谢中靖。
“就是,以往都是第二第三的。”何偖憨笑道。
“碰巧而已,要不是凌卓这两天劳苦功高,一人当两人用,我怕是不可能拿到第一的。”谢中靖谦逊一笑,刚说完,后面扛着四头猎物的凌卓便向着三人走了过来。
放下猎物,凌卓好似解脱了一样,伸了伸酸痛的腰板,甩了甩一头的汗水,舒畅无比的说道:“终于回来了!”
谢中靖与凌希见此不由觉得好笑,只听凌希说道:“谁让你逞能,非要抢何偖的活儿,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凌卓不服道:“别忘了,以前我每天都是第一个回到部落的,而扛四头猎物的何偖每天都是最后。反正......我至少比冯旻和卿逸快。”
凌卓这话倒是不假,他们六人每天比拼看谁先到部落为乐,以往凌卓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回到部落之人,这两天因为与何偖调换了所扛的数量,所以才落得第四的位置。
又笑说了一会儿后,冯旻与谭卿逸等打猎的族人们一一出现,看到谢中靖四人站在一起,冯旻不禁摇了摇头,对向来沉默寡言的谭卿逸说道:“瞧瞧,肯定又是在比谁先到谁后到。”
凌希耳尖,忙接话笑说道:“这两天比何偖还慢的两人,确实无心比赛了。”
冯旻被凌希一语言中,脸上颇为尴尬,马上放下猎物找借口开脱:“我是在思考人生,所以才没心思跟你们比,懂吗?”
“哈哈哈哈!”凌希和凌卓忽视一眼,捧腹大笑。
谢中靖也嗤笑一声,为避免被冯旻攻击,只得望向别处。
“别闹了,分好食物,好好休息。”凌希之父忽走了过来,一脸累意。
谢中靖和凌希等人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马上配合酋长和各位长辈们开始分配食物。以前出去狩猎至少都是四五十人,一次可供部落吃个两三天,而现在出去狩猎却不到三十人,仅供一天左右就会吃光所有猎物。
加上冬季狩猎难度加大,储藏食物就变得更为重要,因此每天必须保证部落两天的食物量,拿出其中一部分储藏,以作过冬之用。
眼下已是深秋时分,再过不久便是入冬时节,大雪降至,谷底和上古兽林乃至所有森林和大山都将被大雪所掩盖,到时候除了偶尔出去碰碰运气猎点新鲜的动物外,就只能靠储藏的食物度过长达两三个月久的冬天。
分配好每家每户的食物,在把剩下差不多一半的食物放到地窖储藏好后,谢中靖与凌希等人开始携带好各自的武器与肉块,准备往河边出发。
不过大家刚集结完,还未启程,谢中靖便觉得缺了点什么,与大伙一对眼,这才想起瑶儿的存在。
“平时瑶儿总等着我们打猎归来,今天回来这么久,却不见她踪影。”谢中靖拧巴着眉头满脸不解。
凌希等人也感奇怪,遂叫何偖去祭祀房子一看究竟。
还未等到何偖查看归来,凌希之父突然出现,先前的倦意在他脸上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忧虑。
看着谢中靖,凌希之父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道:“中靖,你大伯回来了!”
“大伯?”谢中靖惊呼。
凌希之父点点头:“嗯,你父亲的哥哥,你的大伯。”
这下不止谢中靖愕然,凌希、凌卓、冯旻和谭卿逸也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谁也想不到,谢中靖竟还有一个大伯?
凌希之父知道谢中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详细的又说了一遍:“你大伯在你父亲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部落,至今差不多已有三十个年头了,我依稀记得最后见到你大伯时,我与你父亲都才十岁不到,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你大伯与你爷爷狩猎归来,两人大吵了一架,然后,你大伯便离开了部落,再未出现过。”
“大伯......”谢中靖双目无神的默念了一句,在他心里,孤苦无依了太多年,突然得知一个至亲的存在,那份茫然中的惊喜让他不知所措。
谢中靖忽道:“他在哪?”
“在祭祀那。”
凌希之父刚回答完,谢中靖便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握紧腰间系好的铁剑和包裹好的肉块后,直冲向了祭祀住处。
凌希等人看到谢中靖如此急切,不由也为他感到高兴,忙跟在后头跑了过去,而凌希之父却是呆在原地良久未动,正如刚才走来时那样,脸上的忧虑一直没有褪去,甚至还加深了几分。
来到祭祀住所,推门而入,虽是侧面,但谢中靖一眼就看到了房内略显沧桑,却是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身紧凑的剑士装扮,背上那把宽大的剑显得格外耀眼,此刻正与坐在床榻上的老祭祀侃侃而谈,笑语不断。
房内除了谢中靖大伯和老祭祀相谈甚欢外,酋长与凌卓等人的父亲却是个个正襟危坐,好不自在。站在一旁的瑶儿看到谢中靖呆呆的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便提醒着在座的长辈们道:“中靖哥来了。”
经瑶儿一声提醒,房内众人纷纷望向了谢中靖,除了那名陌生的中年男子颇感惊讶外,酋长等人皆是面生难色,似乎担心着什么一样。
谢中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名陌生的中年男子身上,当他转过头与自己四目相对时,那张无法言语的亲切面容就像是老了许多的父亲在世一样,让谢中靖深深的为之触动。
中年男子也看到了谢中靖的模样,微微一惊后,站起身子面露一笑,厚重的嗓音顿时响起:“你就是中靖吧?我叫谢海,是你的大伯。”
谢中靖怔怔的站在原地,面对眼前名叫谢海的大伯,他本满心向往的心情瞬间变得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自处。
瑶儿微笑着走了过来,拉着谢中靖的手臂一边往谢海面前走一边乐笑着道:“中靖哥无须紧张,他是你大伯,你的亲人,你该高兴才对啊。”
谢中靖木讷的被瑶儿拖拽了过去,与此同时,凌希等人也走进了房内,看了眼谢海,大家马上就想起了儿时看到谢中靖父亲时的模样,那张无比相似的脸庞,让大伙不禁都深吸了一口气。
谢海看过已走到眼前的谢中靖,立即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侄子,如此年纪就修炼到了第八重境界,颇有我当年风范。”
谢中靖愣了愣,问道:“你怎会知道我修炼到了第八重?”
谢海尊敬的看了眼床榻上慈眉善目的老祭祀,道:“我与祭祀聊了一下午,对你的事,早已了如指掌。”
谢海说着脸色突然暗淡了下去,想到父亲和弟弟的亡故自己未能在身边送他们最后一遭,心里便一阵自责。
了如指掌?谢中靖不觉有些好笑,忽的垂下脸,暗自神伤道:“就算你知道我的事情,但你不会明白我经历过什么。”
谢海一惊,不想眼前与自己一般高的侄子看上去不善言辞,傻头傻脑,但刚才却说出了一句令人深省的话,对此,谢海只得苦叹一声,不予言对。
凌希见气氛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忙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向谢海打招呼道:“我叫凌希,是凌振之子,这是我大伯的儿子凌卓,这是冯旻、谭卿逸。”
凌希一一介绍完后,看了眼站在何偖之父身后的何偖,又补充了一句:“那是何偖,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几个都是与中靖一起长大的兄弟。”
凌希的健谈让谢海心生好感,与凌希之父相视一笑,赞道:“不错,虎父无犬子,当年你父亲和中靖父亲成天黏在一起玩闹,比跟我这个亲大哥还亲。”
凌希之父听出了点别的味道,忙道:“海哥哪里话,只不过是我们年龄相仿罢了,所以才每天腻在一起,说到亲,自是比不了您的。”
凌希之父说着看了眼谢中靖,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惆怅。
谢海又大笑了几句,说道:“我这次回来,本想为当年不告而别一走就是数十年的事向父亲和弟弟请罪,可不想......”
稍顿,谢海又道:“如今,老父与弟弟双双与世长辞,我连弟妹都未见到,实在于心有愧,所以下午得知一切后,我想这次带中靖去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中与我一起生活,以弥补我这个大伯的罪孽。”
“不行!”酋长腾地站起身,脱开而出的决然说道。
谢海转过身子,脸色忽变,望向酋长的眼中充满了不悦。
“为何不可?”
“我答应过谢老弟,要好好照顾中靖。”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难道我不会好好照顾他?”
酋长也知这层亲属关系不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回绝的理由,思忖片刻,只得另寻他法:“海哥,我虽不清楚当年你离开部落的理由是什么,但部落规矩,一旦擅自离开部落一年,便是自动放弃自己的族人与亲人,所以,你现在并非我滕桑部落中人,也就无权干涉中靖的去留。”
谢海哼笑一声:“就为这个?哈哈。”
“你笑什么?”酋长一脸疑惑。
谢海褪却笑意,怒视一眼酋长,环顾四周,轻蔑的说道:“我虽离开滕桑部落多年,也将图腾去除,加入了其它部落,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心所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是滕桑部落的一份子。”
听着谢海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酋长悚然一惊,为他的认祖之心,也为他的叛离之事。
“你即以加入其它部落,怎还有脸说出永远是滕桑部落一份子这等恬不知耻的话?”
谢海面色一滞,很明显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矛盾,虽心中有愧,但还是义正言辞道:“外面的世界何其残酷,你又怎会了解,我不加入部落,等待我的就只有死亡。”
“那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难道你带走中靖,还想让他随你加入其它部落吗?”酋长愤慨道。
“当然不会!就算我现在的部落乃大陆最为强盛的臻日部落,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虽可以让中靖轻而易举的加入,但我绝对不会如此做,绝不!”
谢海此话一出,房内所有人都震惊了,臻日部落四个字就像晴天霹雳般,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