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想进入小区,但我发现,人来人往的马路对面,那小区紧闭着大门,让我预感到,还是步行进入更为妥当。
于是,我把车停在路边收费停车场处,我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以此伪装。
下车后,我带着胡德才一同进入了该小区内,眼前,遛狗的老人;踩着平衡车娱乐的年轻人;送快递的邮递员;还有三五成群叼着烟的“小流氓”,俨然把小小社区衬托的,像个囊括三教九流的小“社会”。
继续向前走着,我手捏马香兰的身份证复印件,一边端详,一边向小区里唯一的一栋高楼观望。只见,这栋高楼约有三十多层,向阳的一面正被火热的太阳照射着,那光线透过玻璃,反射到我的眼前,是格外刺眼,于是,我赶紧挪开视线,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我突然了解到一点,马香兰的这张身份证复印件,所标注的地址,与现实情况有些许出入,这说明,该小区内部建筑结构早已出现了变动。
据我推测,这里在十几年前,可能只有一处平房,或者说,是一座面积巨大的四合院。之后,马香兰的家人把这块地皮卖掉,得到了巨额的金钱,随即,又在小区内购买了一套住房,由此,这个地址成为了一种笼统的计数概念。
“王侦探,这白马街三十号明显是个小区,你看这栋楼足有三十多层,怎么可能只住一户?我看这回可麻烦了!”
我没有回应胡德才,我还是一个劲地仰着头,看向这座大楼。
突然间,我发现这座大楼的最顶层,有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接着,一个长发女子探出了头,但由于距离过远,我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不过,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T恤,令我想起了那位骑在摩托车上的女子。
就此,我要尽快上楼。
“王侦探,这个开窗户的一定是她!”
我看向胡德才“真的?”
“那还有假?我瞅女人可准了!”
胡德才笑得如此灿烂,那张姜黄的老脸之上,皱纹拥挤在一起,就像一条条隆起的山脊,尽显被岁月“蹂躏”的痕迹。
而当我再一次仰头看去,发现那扇窗户早已经关闭,我认为她可能有所察觉,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去想象而已。
时间紧迫,我不再犹豫。
我带着胡德才大跨步进入楼内,但由于电梯门迟迟未能开启,我心急了,跑向了楼梯,我们快速攀上一阶又一阶楼梯,我们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这种声音和我的心跳声产生了共鸣,它让我越发充满动力,我相信马香兰其人,是解开我破案心结的最重要一环。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顶楼,只见这里东、西方向各有一个房门,但据我刚才所见,那名女子是在朝阳面东方,打开的窗户,因此,选择东屋之门是正确的。
这一刻,我心里急躁,但脚步还是缓慢、平稳、有序地向前迈着。
“王侦探,这女人会不会有枪?”胡德才紧随着我,压低声音询问起来。
我停住脚步,侧头看他“你如果害怕,就会暴露身份,天真一点,就当自己是个白痴。”
胡德才睁大眼睛,一抻脖子,咽了一口唾液“白痴?唉,我都快翻白眼儿了。”
我没有理会他。
当我们走到这个房门前,我发现门上并没有“猫眼”窥视孔。
“咚咚咚!”
我抬手敲响了房门,下意识侧头小声叮嘱胡德才。
“不要露出马脚。”
他眨着老眼,就跟木讷的树袋熊一般,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
我心里也做好以防事件突变的准备,楼道里是如此安静,以至于让我的耳朵不甘寂寞,在宁静中靠近房门,附耳“倾听”。
我听到,屋内有脚步声正向门口处逼近,但是,当这声音快到达切近处之际,却突然停止了,我知道,屋内之人一定是贴着门,偷听着外边的动静,于是,我将计就计,给胡德才使眼色,闲聊起来。
“老胡,你不说马香兰就住在这里吗?”
胡德才挺机灵“……没错,厂长说她要是不想干了,就把工资结了,随她去吧。”
我一叹气“我理解她,厂子内出现这种恐怖事件,肯定会让一个女孩子感到不安全,离开很正常。”
胡德才话锋一转“我可以确定,马香兰绝对就住在这里。”
“好吧,我再试试。”
“嘭嘭嘭......”
这一次,我不再像个绅士,我“粗野”地拍打着屋门“有人吗?有人吗?我是霍厂长派来的。”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嘎巴!”一种清脆的响声,下一刻,屋门发出“吱——”一声,拉长的“忸怩”之音,门被缓缓地拉开,那缝隙越来越大,转眼间门里伸出一个脑袋,他大长脸、小眼睛、小鼻子、小薄嘴、小耳朵,活脱脱是一只拔了毛的老鼠。
我看向他发问“朋友,马香兰在家吗?”
他打量着我,并将房门完全敞开了“你找她干吗?”
“......她今天没来,老板让我跟她沟通一下。”
“抱歉抱歉,她不在,她出去了。”
我灵机一动,赶紧掏出钱包,抽出一小沓钱,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她的工资,我要亲自交给她。”
他双眼放光,见钱眼开“好啊,我是他哥哥,请进,进来谈。”
我们进入屋内,他关严了门,我和胡德才都不客气,是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我扫视四周,发现这里除了电视柜、显示器、眼前的茶几,以及我们就坐的一组沙发外,别无它物。
不过,当我双眼落到,那个紧闭的厕所之门上,心情忽悠一下,不再轻松了。
“两位领导,喝点儿什么?”
他长得难看,但很热情,而我对他有所警惕。
“不,我不渴。”我立刻转移话题“那个开窗户的女孩儿呢?”
“女孩儿?”他把茶水端到了我们的面前,放到茶几上,继续回应“.....没有女孩儿,你们刚上来,不要乱猜。”
胡德才“开炮”了“你胡说,刚才有个丫头开窗户,被我们看到了!”
“她在哪儿?”我直视他。
他两个眼珠乱窜,似乎有不纯的动机,我立刻提高警惕。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就在厕所里,对吗?”
“.....”他沉默了。
我当即站了起来,大跨步走向关门的厕所,而当我靠近厕门之际,感到脚下有些粘滑,我迅速低头看去,顿时惊呆了。
“血!”我猛地回身,指向他“你杀了马香兰!”
他惊慌失措,拔腿就跑,冲出了房门,而胡德才这位老倔头,抄起桌上的红酒空瓶,不顾一切追了出去,我迅速打开厕所之门,一跨步迈入其内,眼前,狭窄的空间里,被绳捆索绑、嘴塞毛巾放在浴缸里的马香兰,已被割喉,血液还在流淌,她快要不行了。
但是,我必须让她开口。
我蹲在她身边,不停地晃动她“你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者,楼瑞之死和鲁大伟有何关系,快说,快说!”
马香兰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她昏昏沉沉中,张大嘴巴,用尽力气说话。
“刘......主管......萧文.....文.......来”她脑袋一偏,昏死过去。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好,白马街三十号有人生命垂危,请速到。”
“请耐心等待。”
“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着“马香兰说的刘主管,一定是大地服装厂的刘主管,那么这个萧文来又是谁呢?看来鲁大伟之死,绝非一般性质的案件。”
我再次瞅向昏死的马香兰,我希望——她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