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看来你已成竹在胸,何不将妙计说出来听听?”张元微笑问道。
苏锦走道张元身边道:“借过一下。”
张元愕然道:“什么?”
苏锦皱眉道:“你去蒲团上坐,我坐这里。”
张元无语,苏锦又道:“我来这里本来是统率你们与辽人作战的,来了之后你们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搞得我好像是敌人一般,你们的太后和我约法三章,最后一条可是诚心诚意的请我来帮你们打这场仗,我是来带你们打仗的,可不是无端跑来受你们眼色的,这位置是我的。”
张元无可奈何起身自嘲道:“原来苏大人不肯说出妙计乃是因为这个,早知如此我早就让出这个位置了。”
苏锦道:“你舍得么?放心,我只是暂借一下,从现在起到大战结束,我便暂代主帅之权,如有不服号令者我会军法从事,张相以为如何?”
张元想了想道:“老夫同意,太后既然请苏大人来指挥大战,我等自然是奉太后之命。”
苏锦道:“好,那便说定了。”说罢一屁股坐在垫着毛毯的主帅大椅上,张元只好走到侧首往蒲团上坐,老胳膊老腿的却是坐不下去,旁边赶紧又将领端来凳子让张元坐下。
苏锦看了看帐下或坐或立的数十名高级将领,微微一笑道:“诸位,丑话说在头里,我暂代帅位,可不是要过过干瘾,我的身份你们都知道,本人不才乃是大宋镇北大将军、西北四路安抚招讨使、大宋三司副使、集贤殿大学士衔,哪一样不比你们这个主帅的位置自在?打完这场仗,你们便是跪着求我我也不愿意当你们这群缺衣少穿没兵器没盔甲的军队的统帅,我的要求只有一条,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其余的我不追究,都听明白了没?”
众将面面相觑,却无人响应。
“你们回答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再回答我一次,都听明白了没?“听明白了。”有人稀稀拉拉的回答道,声音高低参差不齐,有气无力。
苏锦挥掌拍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高声喝道:“身为将领,一个个有气无力无精打采,如何能率兵作战,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有精神萎靡者,情绪抵触者,立刻就地解职,由副将代职。听明白没?”
“听……明……白……了!”众将见苏锦发威,自有一番慑人的气度,不由自主高声响应。
苏锦满意的点头道:“这才像话,为将者要有气势,士兵们才会有信心,岂不闻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你们都有气无力,看在士兵眼中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任敬德,刚才你为何闭口不答?”
任敬德梗着脖子不出声。
苏锦道:“我有言在先,你别怪我,言出则必行,着左路军统领任敬德就地免职,副将浪讹莫吃代左路军统领职务,任将军,退出帐外。”
任敬德变色道:“好你个苏锦小儿,你真敢下手啊,老子是大夏的将军,岂受你宋国小儿支使?”
苏锦冷笑道:“去问你家太后去,这个问题我不想跟你费口舌,你犯上不敬,加罚掌嘴十下。帐外亲卫进帐!”
大帐外王朝马汉带着十几名苏锦的亲卫队呼啦啦涌了进来,两人揪住任敬德,一人将其脖子固定住,马汉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吐了口吐沫搓了搓,嘿嘿的笑了两声。
任敬德惊的大叫道:“张相救我,张相,张相!”
张元也有些着急,任敬德是夺位的大功臣,目前正是当红之时,苏锦却要拿他开刀打嘴巴子,这事闹起来岂不难以收拾,于是赶紧叫道:“且慢!”
苏锦歪头看着张元道:“相国大人,怎么了?”
张元拱手道:“苏大人,大战之前,正是齐心协力御敌之时,任将军勇武无敌之将,可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遭,一切从大局着想?”
苏锦道:“饶了他?但他不听号令藐视于我,我接下来如何指挥作战?”
张元忙道:“任将军不是不听你号令,刚才他也回应了大人,只是声音略小大人没听见罢了,老夫担保他定会谨遵军令,再不会有出格之举。”
苏锦道:“你担保么?”
张元看了任敬德的可怜样,忙道:“老夫担保便是。”
苏锦点点头道:“既然张相国出面,我自然要给相国的面子,便准许任敬德待罪立功,官职暂且保留,这十下掌嘴嘛,一下抵五千敌军首级,左路军须得拿五万敌军首级来抵消这十下掌嘴,战后咱们再算总账,多了的我给你请赏,少了继续掌嘴。任将军,你同意不同意?”
任敬德岂敢不同意,差点当众受辱,自己如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小子打了嘴巴子,会被大伙儿议论一辈子的,今后如何抬起头来。
“同意……同意。”任敬德大叫。
苏锦一笑道:“好,王朝马汉,放开他,你们退出帐外。”
马汉本来卯足了劲要抽嘴巴子,听苏锦饶了任敬德,略有失望,只的啐了一口,将大巴掌陇入袖中,悻悻的出帐去了。
任敬德低头蹩进到一旁,躲在两名将军之后不肯抬头,苏锦微笑看着他,让他无地自容。
“苏大人,敢问你的妙计如何?快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吧,时间不等人呢。”张元正色道。
苏锦转过头来,收起笑容咳嗽一声道:“稍安勿躁,为何我一直否定诸位提出的计策,便是因为诸位提出的都是硬攻之策,毫无计谋可言,双方集结兵力六十万,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在这样的战斗中完全的硬拼胜算不大,别以为咱们的兵力比敌军多了十多万,你们心知肚明夏军的战力根本不是养精蓄锐已久的辽军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八万毫无战场经验的新军,硬拼的结果不堪想象。”
众将虽没说话,心里却以为然,但话说回来,如此严寒,实在熬不下去了,再不打兵马冻死的越来越多,也不是个办法。
苏锦继续道:“这么多天来我一直想筹划出一个胜算较大的计策,这一场大雪下来,恰好给了这个契机。”
张元睁大眼睛道:“愿闻其详。”众将也都支棱着耳朵想听听苏锦的高见。
苏锦缓缓道:“我们遇到的困境,辽军也同样遇到,这几日辽军营中也同样抬出大批冻僵的士兵和马匹,可见他们的遭遇跟我们相类;大雪一下来,他们的补给也成问题,我们在谋划进攻,他们也一定在谋划速战之策,大家都明白谁先攻击谁吃亏,如果一定要硬拼,何不等他们熬不住主动进攻呢?”
张元喜道:“是啊,他们的日子绝不比我们好过,好歹我们还在国境之内,物资还可经可敦城运送而至,虽然数量越来越少。”
苏锦道:“如今最大的敌人是严寒,要想熬得过他们,须得有足够的取暖之物,或许可以动用火油取暖,我大宋捐助的八千桶火油起码可以顶个五六天时间。”
“对啊,火油可以取暖,只要苏大人点头便可,但是苏大人,你一直看那些火油跟宝贝一样,你会舍得拿出来?”
苏锦笑道:“当然舍不得,火油的提炼耗费巨大,拿来生火是暴殄天物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火油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们用来生火的。”
众人齐翻白眼,说了半天白费口舌,绕来绕去还是没办法。
苏锦看在眼里,笑道:“等候敌军主动进攻自然可以胜算增加,但还是硬拼的蠢办法,所以我只是剖析一番,却只会将其列为备用,真正的办法是如何诱骗辽人入我嗀中,即便付出代价,也要保证必胜。”
众人再此惊讶道:“原来真正的计策还没说出来呢,大人快说,别掉我们胃口了。”